清如瞬間想起了《紅樓夢》中所提起的榮國府、寧國府的格局了。
那真是一座堪比一座還牛逼的存在，而令劉姥姥眼花繚亂的大觀園還只是榮國府里的一座院子而已。
她不禁感嘆了一句，萬惡的官僚豪紳！
感嘆完之后，她也意識到，要在府城買房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從李映雪口中透露的信息來看，除非是買在城中心以外，否則好的地段的房子是不用想了！
正在喪氣的時候，又聽到李映雪鼓勵的話，“房子不好買，但店鋪可以看看，遇到好的，完全可以拿下來的。”
清如立馬打起精神來，“哦？這事如何看出來的，如果店鋪轉(zhuǎn)賣，不正是說明了這地段不好么，畢竟府城的居民比丘縣多了不少，我們這里店鋪轉(zhuǎn)讓還可以說是掌柜經(jīng)營不善，但在府城，有那么多的居民還能做到關(guān)門大吉，這已經(jīng)可以確定是地段不好了?！?p> 人流多的話，只要店鋪不是差到天怨人怒，總會有生意可做的，所以才會旺鋪一說法。
所以對于李映雪的提議，清如其實不抱太大的希望。
李映雪點了點頭，“這是一個方面沒錯，但事情也不能這么絕對去下定義，我們李家的一個鋪子，當年就是讓鄭掌柜給撿漏了。”
“當年府城芙蓉路的一家店鋪就是因為人流量不多，后來倒閉了，我們鄭掌柜因為云錦大賣，就有意在府城開分店，于是自己帶了人過來考察店鋪，最終選中了芙蓉路這家?！?p> 清如一聽又是鄭掌柜，心里著實羨慕，也不知道這個鄭掌柜的慧眼是如何練就的。
就聽李映雪繼續(xù)說了下去，“這鋪子原本是一家藥館，你也知道藥館醫(yī)館其實不受地理位置的限制，再遠都會有人去買藥或看病。”
清如很有感觸的點頭，這年頭有的看病就很不錯了，“那這藥館怎么突然就倒閉了？總不至于是藥草沒了供應(yīng)吧?！?p> 或者是藥材變質(zhì)出了人命？
就在她腦洞大開的時候，李映雪蹙眉解釋了，“恰恰相反，他是藥草賣不出去了，最后只能賤賣關(guān)閉藥館?！?p> 清如頭頂一排問號，十分不解，“這年頭藥草都是金貴的物品，怎么會擔心賣不出去，再怎么樣，都可以去賣給軍隊吧?！?p> “鄭掌柜去了解了，芙蓉路的臨街開了一家新的醫(yī)館，那里的藥草比其他地方來的便宜，靠著價錢低廉，就這樣擠垮了多家藥館?！?p> 清如身為商人，自然是知道打價格戰(zhàn)的厲害，但古代的商家不像西方資本那樣容易形成壟斷，除了重農(nóng)抑商的原因之外，便是宗族勢力的平衡。
若是一座城出現(xiàn)了商業(yè)壟斷，那只能說明這座城的宗族一家獨大，家里有人從政又經(jīng)商，而從政的人的官職至少會比御史臺還要高。
因為御史的政績就體現(xiàn)在天天彈劾朝廷官員，官員吃太好了不行得上奏一本，官員寵妾滅妻肯定得上一本，官員家里的生意做的太好了，不行得調(diào)查，調(diào)查前就需再上奏一本。
所以能抵得住御史的彈劾的人，肯定是皇帝跟前的紅人，比如說和珅這樣級別的就能存活下去。
清如想通其中的厲害關(guān)系后，不禁對府城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表示非常擔心，她甚至在想，要不等過段時間再來考慮是否進軍府城的決定。
胡思亂想之際，李映雪又說了，“就是因為那次，鄭掌柜得到了一家鋪子，因著這里原先是賣藥草的，府城的人大多是熟悉的，開了布鋪之后，人流量也不見減少?！?p> 說到這里，李映雪想到一個有趣的事，笑著跟清如分享起來，“布鋪營業(yè)后，賣的是云錦，很多富貴人家都過來買，芙蓉路的商家紛紛跟著改賣布料，現(xiàn)在儼然成為了布鋪一條街。”
清如再次感嘆了一句，“這鄭掌柜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以一人之力改變了一條街的經(jīng)營方式?！?p> 李映雪笑了笑，“所有的一切，還得多虧了衛(wèi)貴妃娘娘的宣揚。”
“這也要商家有云錦來賣才行，鄭掌柜連夜去金陵買入三大船的云錦，真乃神人啊，這魄力我自認不及。”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天就暗了下來，李映雪的丫鬟小環(huán)過來稟報，“小姐，晚膳準備好了，是現(xiàn)在開飯么？”
“飯菜端來這里，我們就靠著窗吃?！崩钣逞┢鹕?，讓另一個丫鬟過來整理桌子，自己則是帶著清如去隔壁洗手。
等回來時，桌上已經(jīng)準備好熱騰騰的飯菜。
“船上準備的比較簡便，等到了府城，再請你到酒樓吃好的?！?p> 李映雪接過丫鬟遞來的筷子，對著清如歉意的說道。
在清如看來，這桌菜已經(jīng)算是豐盛了，“我平常在家吃的菜式還不及你這邊的一半呢，你可別再打趣我了?！?p> 李映雪微微吃驚，“我看你對于吃喝一道還挺有研究的，平常怎的會吃的這么樸素?！?p> 聽得清如內(nèi)心突然想笑，在她看來，平常的飯菜已經(jīng)夠好了，但在李映雪看來，竟然是樸素，兩人的生長環(huán)境不一樣，這點清如無法說服李映雪，只能淺淺笑過。
吃完晚飯后，她們兩人沿著船板逛了一圈，直到夜晚降臨后，大船在東城?？浚迦邕@才反應(yīng)過來，她是來到張大牛開酒肆的縣城邊。
這個時候，已經(jīng)天黑不好下船，況且城門也早已關(guān)了，清如只能通過燈火眺望這個城市，她對夜晚的丘縣并沒有印象，這還是第一次目睹古代的縣城。
最為震撼的還是屬于數(shù)目巨多的紅燈籠了。
幾乎是每座宅子都會有兩個燈籠在亮著，或許是給打更的人照路，或許是給清潔夫也就是倒夜香的人點亮，暗紅的亮光在黑暗中不斷的跳躍著。
從船上眺望過去，所有的紅點蜿蜒曲折，街道有多長，這紅點就有多長，清如突然有種置身于時空中的錯覺。
船艙里只剩自己一個人，清如發(fā)覺自己對蕭行之的思念愈發(fā)濃烈，她甚至開始難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