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樓算是臨湖而建,前面正大門和正街相平行,背面則傍著一個大湖。開了窗就能看見湖面上的畫舫小舟,確實是個賞景賞美人的好去處。
遠遠望去,斗拱飛檐,形如飛鳥展翅,裝修的真是極具特色。
簡予興沖沖的前腳剛邁進,就被人伸手攔住,她順著那人伸來的芊芊玉手往上看。
二八佳人,豐姿妍麗!
“如此美麗的小姐姐,為何要做攔人去路的動作,跟你的氣質太不符了?!焙営璨[起眼睛笑的滿臉討好,她邊說邊試探性的推了推那只攔住她的小細胳膊。
那女子板著的一張臉,稍稍有些尷尬,她揚起好看的眉眼問道:“這位姑娘,可知此為何處?您這樣著急的走進來,是為何事?”
簡予指了指剛進去但這會已經(jīng)看不見蹤影的兮月:“我是跟她一起來的!”
攔路女子有些狐疑的盯了盯她指的方向:“你確定?”
“當然,我倆同出來幫主家辦事,剛剛采買了些東西絆了會腳,所以沒跟上她?!闭f著,簡予雙手捧上了剛剛和林思逸逛街時買的棗泥糕。
“你看,這是咱家小娘最喜歡吃的糕點,所以讓婢子采買幾份回去?!闭Z畢,她眨巴著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楚楚可憐又滿眼期待的盯著攔路女子。
那女子被她盯的有些渾身不自在,活像她在欺負她這個小姑娘一樣。
不過看這小姑娘穿著可不像是個小丫鬟呀,但也不想再與她對峙下去,料想這么個小丫頭片子也翻不起什么浪來,就放她進去了。
一進門,大廳內掛紅披彩,一派富麗文雅。耳邊只聞得陣陣鶯歌燕舞,推杯換盞之聲。每個進來的男子都被鶯鶯燕燕,綠肥紅瘦的小姐姐們圍著。
簡予有些懵逼:“這這.......這難道是風月場所?難怪剛剛門口的那個小姐姐不讓她進...........”
她內心正思忖著,眼角的余光不經(jīng)意瞥見了兮月的身影。
“這里是青樓,她一個高門里規(guī)規(guī)矩矩的婢女到這地方來干嗎?”簡予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于是悄悄的跟了上去。
兮月似乎有人引著,走的急快。因此時簡予在一樓,有些視覺死角,看不到二樓走廊里的全部。她有些著急,一步踏兩個樓梯的往二樓追去。
好在來這里的客人都是奔著溫柔鄉(xiāng)來的,也沒人會關注到她。
簡予剛上二樓走廊,沒等她跟上兮月,前面的門嘩啦一下撞開了,緊接著就是一個白玉酒壺扔了出來。
仔細一聽,屋里似乎有人在爭吵,隱約聽到女子的低低哀泣聲。
房間內。
棗紅錦袍的男子,手中舉著喝了一半的酒盞,面色緋紅,不知是酒喝太多,還是被氣的。地上還跪著個丫鬟服飾的女子,樣子唯唯諾諾的似在抽泣。
男子有些氣急敗壞的指著端坐在桌子前,不卑不亢的碧衣女子吼道:“區(qū)區(qū)風塵妓子,竟敢杵逆某,你頂多是供人消遣的玩物,清高給誰看?我今兒倒要瞧瞧,是你的骨氣硬,還是我的錢袋硬!”
碧衣女子依然端坐有度的靜靜聽著,也不回話,她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來在想什么,但這明顯更加觸怒了對方。
見她不語,男子心底的火氣蹭蹭的往上冒,他用力把那女子一把扯入懷中,捏著她的下巴猛灌她酒。碧衣女子被嗆的掙扎起來,她越是掙扎,仿佛越能激起男子的暴戾,下手越發(fā)的狠決。
地上跪著的小丫鬟,這時嚇的臉都綠了,拼命的磕頭求饒。
簡予本來不打算多管閑事的,可誰讓她是根正苗紅的二十一世紀好青年,這欺負女人的行徑她真的看不下去。
“喂,我說這位大哥,你一大老爺們,欺負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漢,您這可是卑鄙小人的行徑,這要是傳出去可是笑話死人的!”簡予一進門就嬉皮笑臉的給了棗紅錦袍男子一頓挖苦。
男子被她整的有點懵,這哪里冒出來個絕色小娘子,竟對他一點怵意都沒有。自己表現(xiàn)的難道不夠兇嗎,于是他又狠狠的瞪了幾眼簡予。
“瞪什么瞪,還不趕緊放手!雖說你是這里的客人,但客人就能隨隨便便欺負人嗎?青天白日的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了?”簡予義正言辭,眼里充滿鄙夷。
果然,男子松開了女子。卻轉而不屑一笑:“哪兒來的大言不慚的小姑娘,爺?shù)拈e事也敢管,你可知道我是誰?”說完,還傲嬌的蔑了一眼簡予。
“你是誰呀?難不成是皇帝的兒子?”
男子一聽她這么說,臉色頓時一變。緊接著又聽到:“就算皇帝他老人家也不帶這樣欺負人的,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這青天白日的公然在花樓里鬧事打砸,欺壓女子,還要不要臉了?”
男子沒想到她會有膽這么說,一時被這話憋的滿臉通紅。
“爺是花了錢的,你管的著嗎?”他半天憋出這句話來。
簡予聞言噗嗤一笑,邊笑邊拍手道:“哇哦,原來是花了錢的,那您出去大聲問問誰來這里不是花了錢的,難不成花了錢的都要像您這般作踐自己?”
什么?作踐自己,他沒聽錯吧?在這種地方的女子才是作踐自己吧?
“滿嘴胡言,你倒是說說我如何作踐自己了?”男子雖然很氣,但不知怎么的,他今兒就想和這姑娘理論理論,非讓她低頭認錯不可。
“你看哈,你逛花樓欺負女人這事,這屋里的人可都看到了,若是傳了出去,輕則名聲掃地,重則影響官運,試問誰會喜歡和一個沒事逛樓子還仗勢欺人的小人一起共事。如果沒記錯當朝文官可都是一身傲骨的,最見不得這種事,你說會不會閑著沒事干參你一筆?”簡予直覺這男子應該是個官,而且是個等級還蠻高的官,否則口氣也不會這么大。
男子聞言,臉色又變了變,這是在威脅他呀。他若是再不停手,這姑娘非得把今天的事宣揚到這臨安城里人盡皆知不可。
簡予看了男子的臉色,見好就收,她上前扶起跪著的丫鬟。
“官人,這南煙樓的規(guī)矩應該沒人不知道,我等雖不幸墜入紅塵,但也盡量潔身自好,您既選擇來之,就應該遵循這里的規(guī)矩?!币恢蔽凑f話的碧衣女子不卑不亢的,一字一句的說道。
男子雖自知理虧,但礙于面子,也不想承認。他今兒是哪哪都受氣,朝中被同僚氣,回家被婦人氣,想出來找個樂子,又被這群女子氣。
“姐姐說的對,各行各業(yè)都不分貴賤,只有人自己作踐自己而已!”說完她又朝棗紅錦袍的男子笑著說道:“倘若今天是你的女兒,你的母親被欺負,你也會理直氣壯的說自己花了錢的嗎?吃皇家飯的誰又能保證自己官運亨通?俗話說伴君如伴虎,說不定哪天你家人也會淪落至此,可要給自己留些后路。況且不尊重女人的男人是不會有好運勢的!”簡予說的煞有介事。
這姑娘還會算命?全屋子的人都發(fā)出這樣的疑惑。
“哼,一派胡言!”說完男子一臉陰沉的甩袖離去!
“哎,郎君慢走,歡迎下次再來!”簡予嬉皮笑臉的嚷道。
棗紅錦衣的男子背影明顯的晃了晃,接著加快了腳步,有點落荒而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