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餅歪著頭,狐疑地望著任川。
“怎么了???”任川強笑道。
“你手里的水還沒喝完呢!”
“哦哦,對!”任川連忙幾口喝完,遞給油餅:“還是渴呢——”
油餅接過杯子,回身,向窗子走去。
呃……她要關(guān)窗?這姑娘不是挺天真的嘛,要不要忽然這么精?
任川撇了撇嘴,難以確定對方是不是看出來自己的念頭,正待說話試探,忽見油餅關(guān)窗的動作猛然定住。
她的神情有些凝重,立在窗邊,側(cè)著頭,似乎在傾聽什么聲音。
嗯?任川楞了一下,仔細聽去,之前傳來的喧囂聲響,不知何時,變得混亂、兇橫起來。
忽有個極為尖銳的聲音猛地響起:“哼,老子為什么不能和新郎官喝酒?叫他來啊,有本事便讓他出來,我倒要看看,呂蛟選的男人,到底哪里比我好!”
這聲音就如潮水一般滾滾四散,蔓延出去極遠。
任川先是愣了愣,隨即興奮起來——真的有內(nèi)力吧?不然怎么會這么響,跟拿著麥喊出來似的。
“大膽!”又有一個聲音,同樣以內(nèi)力催動,遠遠傳開:“我家寨主的名字也是你血無常能叫的?打我家寨主的主意,憑你也配?”
“血無常?這么中二,名字還是外號?”任川神情微妙地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跟寧人屠有沒有關(guān)系哈……說他在打寨主的主意耶,難道?”
臥槽,這是情敵?任川眨了眨眼,這寨主這么搶手的呀,難道是個美女?
那尖銳聲音顯得很是憤怒:“說我不配?你家血無常爺爺今天就踏平你們貪狼寨,你在看爺爺配不配!”
“踏平貪狼寨?無知小兒!老子就拿下你去問問你爹,看看秦廣王他敢不敢說踏平貪狼寨,來……”
轟隆轟隆的打斗聲隨即傳來,任川眼神有點迷茫,他前世也是練武之人,竟不知他們怎么能打出這么大動靜。
這時嘩啦啦一聲,一處屋頂猛地炸開,一條瘦長的人影鬼魅般躥了出來,尖聲高叫:“貪狼寨的狗崽子跟我動手啦,幾位叔叔還不現(xiàn)身?”
聽這尖銳的嗓子,正是那疑似情敵的血無常。
“哈哈哈哈哈?!?p> “噱噱噱噱噱?!?p> “嘎嘎嘎嘎嘎?!?p> “哼哼哼哼哼”
血無常話音方落,四個迥然不同的笑聲,分別從四個方向響起,有的豪邁、有的詭譎、有的傻氣、有的兇狠,但無論哪種,都是響遏行云,傳入任川耳中,他只覺眼睛都有些隱隱發(fā)花。
四人笑聲一停,那豪邁的聲音道:“閻羅王、卞城王、泰山王、平等王四王齊至!呵呵,呂寨主的名字好尊貴啊,我家侄兒都叫不得嗎?”
那詭譎之聲接口道:“所謂遠來是客,你們貪狼寨居然動起手來,真是無禮之極!呵呵呵,血無常賢侄武功品貌俱佳,配呂蛟這丫頭,有余了不知多少,哼哼,我們好心好意提親,不答應(yīng)就罷了,卻立刻找人入贅,這般行徑,把我們鬼王樓放在哪里?”
那傻呵呵的聲音也大叫:“對!要、要個交待!不然,我泰山王絕、絕不答應(yīng)!”
那兇狠的聲音冷然道:“識相的,趁還沒入洞房鑄成大錯,直接宰了那小子,然后讓呂蛟嫁給血無常,那鬼王樓和貪狼寨自然永結(jié)盟好,若是不然,呵呵,呵呵。”
任川回頭問油餅:“那人說要宰了的小子,是不是就是我?”
油餅憐憫地點點頭,趕緊安慰:“姑爺放心,我們不會宰了你的!”
任川大怒,拍著窗欞罵道:“這么狂的嗎?你們山寨那些什么三老十將,應(yīng)該打得過他們吧?那都在等什么呢?還不快把這幾個裝神弄鬼王還有血無常都打死了賬。”
油餅也義憤填膺:“就是!哼,鬼王樓的人最是陰險,定是知道三老十將如今大半不在,才敢如此叫囂!明面上只來了血無常一人,背地里十殿閻王卻一下來了四位,說不定還有藏身未出的,真是卑鄙下流?!?p> 任川面皮一僵:“大半不在,是什么意思?”
油餅兀自怒氣不減,順嘴道:“我家小姐強煉貪狼霸氣訣出了岔子,范爺爺說得幾味藥,都在人跡罕至的絕險之地才有,因此,葛爺爺、閻爺爺、薛大叔、曹叔叔、呂大哥、燕大哥、閻大哥、李叔叔都分頭去尋藥了,并不在寨中?!?p> 任川眼角抽了抽:“原來如此……那藥還沒尋回來,怎么就要急著成親呢?”
“唉。”油餅嘆了口氣:“范爺爺前些天給小姐把脈,說她內(nèi)力進展太快,怕是等不及找回藥來,若是不能立刻成親生子,再過一年半載,只怕子息上便格外艱難……”
說到成親生子、子息這些詞,油餅的小圓臉不禁紅了紅——小姐成親前,有寨中的大嫂們拿來了一些古古怪怪的畫兒教她,油餅等幾個丫頭也都跟著聽了看了的。
任川沒注意到小姑娘害羞,自顧扳手指算著道:“好吧,葛爺爺閻爺爺還有幾位叔叔大哥什么的出門尋藥,那八減十三,哦不,十三減八,三老十將還有五人在場,恩恩,敵人亮相的也是五個……”
“不是啊?!庇惋炦B連搖頭:“十將之中,潛將鬼將一向少在寨中。還有妖將許姐姐,她前些天說天氣冷了,說是怕閻大哥凍著,帶了幾件棉衣去尋他了?!?p> “呃……”任川一時無言,呆呆看著油餅。
油餅點點頭:“所以,三老十將,如今在寨中的只有老神醫(yī)范爺爺,還有陷將高叔叔?!?p> 任川默然半晌,無奈的嘆口氣:“我知道了,老神醫(yī)畢竟是文職,又老了,只剩一位陷將,對面又是這閻王又是那閻王,油餅啊,你去找把刀給我吧……”
剛才吹得舞舞扎扎,趙匡胤都怕了,現(xiàn)在看來,貌似高手都不在家。至于八千鐵騎什么的……恐怕上陣打仗還行,這種環(huán)境擋武林高手突襲只怕有難度。
所以,還是要靠自己保護自己啊。
“刀?”油餅眨了眨眼:“姑爺,你怕了呀?”
“怕?”
任川輕蔑一笑,整理了一下紅艷艷的喜服,背起手,傲然道:“你還真以為,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嗎?”
仗著個頭高,自上往下斜角四十五度,神態(tài)睥睨地看向小丫頭。
轟!
大門猛地推開,一個臉孔尖尖、卻同樣梳著兩揪揪、穿著水藍底紅花裙裝的俏麗少女,風風火火闖了進來,看也不看任川,徑直對油餅道:“快,來了強敵,跟我把畫戟拿給小姐去!”
油餅連連點頭:“好的,燒麥!”
兩個小女孩兒手腳麻利的很,跑去把那殺氣凌人的方天畫戟往肩膀上一抬,嘿喲嘿喲地喊著小號子,像兩只搬家的小老鼠一般飛快走了。
大門開著,冷風沖進了屋里,把屋中暖洋洋的熱氣帶走。
任川傻乎乎瞪著眼:“剛才不是還怕我做逃婚新郎的嗎?這就不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