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紫葫面上浮現(xiàn)出一絲哀傷神色,道:“寨主的父親,也就是你為謀面的丈人,乃是本寨上一代寨主,名諱上呂下狂,武藝之高,堪稱冠絕當世!”
任川不由皺起了眉。
他忽然想到,以呂蛟的年紀,其父最多也不過四五十歲,對于武人而言,正是巔峰之年,范紫葫又說他冠絕當世,那怎么會好好就死了呢?
耳中聽得范紫葫說道:“當然,先寨主的事情,你們夫妻一體,寨主將來自會同你細說。老夫要說的是,先寨主武功雖高,但他們老呂家,一向在子孫緣上有些短淺,先寨主亦不例外,生了兩個孩子,卻都是女兒?!?p> 任川道:“那我娘子,豈不是還有個姐妹?”
范紫葫點頭道:“不錯,寨主的確有個妹妹,叫做呂鴻——以后你自會見到?!?p> 任川點了點頭,范紫葫繼續(xù)道:“先寨主為人,豪邁仁義,性情卻有些粗疏,夫人去的又早,他不曾續(xù)弦,對待女兒,也未免不夠細致,常常喝醉了便說,你們姐妹但有一個是男兒,霸氣訣便不會失傳?,F(xiàn)在想想,這句話,恐怕給了寨主很大的壓力?!?p> 任川道:“所以,我那老岳父便收了個義子,想要傳承絕學?!?p> 范紫葫道:“油餅她們同你說的吧?不錯,呂子厚那小子天資的確很高,但是卻依然沒能練成霸氣訣。當時誰也不知道,呂蛟那孩子為了怕父親難過,偷偷找子厚套出了霸氣訣的功法,竟是自己不聲不響地練了起來。”
他一拍大腿,長嘆道:“也怪我們這些老家伙,對他們這些孩子不夠在意,一直到呂蛟有一次練功走火,找我去診治,才發(fā)現(xiàn)她竟練了此功,而且難得的是,居然已經(jīng)登堂入室!哎,要說這份天賦,便是她父親呂狂也比不上她呀,可惜,她是個女孩兒?!?p> 任川皺眉道:“所以這門功夫,女人是不能練的,是不是?”
范紫葫點點頭:“這門功夫激發(fā)人體潛力,猶如大熱補藥,女人乃是陰體,天然便不符合。呂蛟那孩子,原本嗓音是很嬌嗲的,身姿也自窈窕溫柔,但正是練了此功,嗓子沙啞不說,個頭也一長老高!呵呵,他呂家歷代男兒,凡是練霸氣訣有成的,都是身高丈二,若不是老夫一直用至陰之藥調(diào)理,呂蛟這女孩子,只怕也真的要長成個女金剛也!”
任川緩緩點頭,心中念頭飛轉(zhuǎn),他是有科學常識的人,迅速想道,這功夫的本質(zhì),只怕是極大地激發(fā)人體生長激素和雄性激素的分泌——若是帶到了后世去,倒是籃球愛好者的福音。
范紫葫繼續(xù)道:“可是這些藥,都是治標不治本的,雖然一時能夠調(diào)和陰陽,但是藥力不足,其實只是壓住了那盛陽之氣,日積月累,那壓抑的陽氣不僅沒有消散,反而形成了一種至陽至剛的火毒?!?p> 任川聽到這里,隱隱明白了過來。范紫葫無奈一笑,道:“當然,世上無絕癥,只因?qū)毸幭?。能從根本上調(diào)解問題的藥材,大雪山萬載冰蓮蕊,火焰山毒龍之心,南疆天蠶蠱,長白山冰雪神蛤,老夫少說也能指出七八種來!”
說著,他將兩手一拍一攤:“可惜,這些東西,無一不是曠世奇珍!即使以我貪狼寨的本事,也絕難到手。本來是想緩緩圖之,不料半年前,呵呵……”他苦笑了幾聲,道:“卻是我弄巧成拙,一味以涼藥壓制霸氣訣的陽氣,不料歪打正著,反而摸索出修煉霸氣訣的一條捷徑!所謂厚積薄發(fā)、厚積薄發(fā),半年前,先寨主出了事,呂蛟繼承了寨主之位,練功更勤,將壓抑許久的陽氣猛地激發(fā)出來,進境真實突飛猛進、一日千里!”
范紫葫長長嘆了口氣:“可是這般一來,那積蓄多時的熱毒也一并蔓延,稍有不慎,可能就要走火入魔。沒奈何,寨中精銳齊出,分赴世間絕境,去尋那些傳說中的寶藥。而我留守寨中,也不得不做兩手準備——”
他一指任川的鼻子:“喏,就是你喏!”
“我?”任川一愣:“我就是你的預備方案?這……算是那我泄火是不是?”
范紫葫當年號稱玉面醫(yī)仙,那也曾經(jīng)是風流人物,消火什么的,一聽就懂,當下桀桀怪笑,搖頭道:“話糙理不糙,對,你就是老夫給寨主備下的泄火方案。”
他忽然收斂神情,坐正身體,嚴肅道:“姑爺,寨主一個姑娘家,畢竟本性良善,因此我和寨主說得是,孤陽不長,若能夫婦和諧,陰陽調(diào)劑,自可周全。但是明人不做暗事,姓范的也不愿瞞你——姑爺,真實的情況是,如果無法及時獲得寶藥、救治寨主根本,便只能拿你泄火!”
“你畢竟是個男人,寨主畢竟是個女人,無論她修得功法多么霸道,本質(zhì)上還是陰陽有別,她體內(nèi)火毒雖盛,一旦與男子交合,被男子陽氣吸引,自然而然便要躥到男子體內(nèi)。至于我家寨主,體內(nèi)火毒就算再次滋生,至少也是數(shù)年之后的事情了,屆時,我等未必便找不到那些天材地寶來治本!”
古人曰:老司機過秋名山——QNMB好大一個彎!
范紫葫這一記甩尾,當真甩地銷魂蕩魄,任川“嘎”就愣住了:“……嗯,我捋一捋,我理解你的意思是說,你跟呂蛟說,如果找不到那些傳說中的藥,找個男子成親,陰陽調(diào)和,也能解決她的問題。但實際情況卻是,根本沒陰陽調(diào)和什么事兒,找個男子成親,其實是通過男子天生的陽氣,在交合過程中,自然而然地吸出她體內(nèi)積蓄多年的火毒,她自然萬事大吉,是這樣嗎?”
范紫葫一捋胡子:“不錯,姑爺不愧是讀書人,理解地很是透徹。”
任川面色難看,手指傻傻指著自己:“那么我想了解一下,火毒入體后,我,會怎么樣?”
范紫葫嘴角一翹,面色詭異,指了指在紅泥小爐上燉了很久、至此才剛剛有些沸騰的小銅壺:“你喝下這壺冰清紫蕊炮制的藥茶,一個月內(nèi),火毒不會發(fā)作,不僅不發(fā)作,還會和內(nèi)力一般,如臂使指,讓你做足一個月的高手!”
“那一個月之后呢?”任川表情更加難看。
范紫葫有些陰冷地笑了笑,沉默了半晌,才緩緩說出八個字來。
“人生在世,終有一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