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明宣帝的小脾氣
皇后看了明宣帝一眼,發(fā)現(xiàn)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變化,才扶著她進去,張?zhí)t(yī)的話他們都聽到了,她自己覺得張?zhí)t(yī)說的不無道理,至于身為病人的明宣帝怎么想的無人得知。
一走進去整個房間都充滿了藥味,這些味道對于普通人來說沒什么,但是對于長期生病的人來說會覺得很難受?;屎笞罱苍谶M行藥物治療,所以一聞到那些味道就緊鎖眉頭,想要逃走。
明宣帝注意到了,他最能理解皇后的心情,于是說:“你先出去吧,這里有王妃跟太醫(yī)就行了?!闭Z氣很溫柔,帶了一絲安慰。
皇后搖頭,說:“做戲做全套呀,臣妾當然得陪著陛下?!边@一刻她是真的很心疼明宣帝,即使知道自己在這里什么也做不了,起碼能給他力量。
見她堅持明宣帝沒再說什么,而是很熟練地坐進浴桶中。
雖然只是很普通的藥浴,但是針對明宣帝的身體狀況,柳沐樂還是在里面加了幾味藥性很強的藥材,再加上針灸,明宣帝還是臉色越來越蒼白,整個人看起來難受又虛弱。
要是平時這樣的狀況,對于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明宣帝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他一直都很有斗志。但是柳沐樂明顯感受到了明宣帝今天的情緒真的不高,本來以為是因為皇后在他要裝柔弱,后來發(fā)現(xiàn)即使是皇后拉著他的手,他依然沒有什么變化。
這又是怎么了?柳沐樂不懂這短短的時間發(fā)生了什么,這位爺怎么會變成這樣,但還是安撫他:“你再堅持一下,過了今晚都會好起來的?!泵餍郯字粡埬樋此?,沒有說話。
藥浴過后明宣帝很虛弱地躺在床上,對柳沐樂說:“我想休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下午還要去看祖母別累著了。這里有御醫(yī)就可以了?!?p> 雖然他的語氣和以前沒有什么不同,但是柳沐樂還是感受到了異樣,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讓柳沐樂離開,以前都是巴不得大家在這里多跟他聊幾句。
盡管語氣中都是為了柳沐樂著想,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柳沐樂沒再說什么,囑咐張?zhí)t(yī)幾句就提著藥箱離開了。
皇后看出了柳沐樂好像是不高興了,怕她多想,于是跟明宣帝說:“臣妾送送她?!闭f完就追出去了。
明宣帝看著她們離開的方向?qū)Σ芄鹫f:“你讓人跟著,王妃想去哪里就送她去哪里,不要讓她冷著凍著?!?p> “是!”曹桂也離開了,現(xiàn)在屋里只剩下明宣帝跟張?zhí)t(yī)兩個人。
張?zhí)t(yī)給明宣帝把脈,說:“王妃的方子很好,陛下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好了。”
明宣帝看著他問:“是不是現(xiàn)在朕的身體,即使把那顆護心丹吃掉也不會有任何效果?!?p> 張?zhí)t(yī)聽到他的問題就知道他和王妃的談話陛下一定是聽到了,整張臉變得跟明宣帝一樣白,跪下說:“請陛下恕罪!臣沒有別的意思,對陛下絕無二心?!?p> 明宣帝并沒有讓他起來,而是說:“既然這樣,你就告訴朕是或者不是?!?p> 張?zhí)t(yī)抬頭看了他一眼,兩人的目光一對上,張?zhí)t(yī)又馬上低下了頭說,“效果還是有的,但是不會有第一顆那么大了?!?p> 明宣帝知道了,那么珍貴的藥材如果再次用到他的身上只能是浪費,或者可以多延續(xù)幾天的壽命,他苦笑,為自己,也為那個因為他想盡辦法的人。
“下去吧!”明宣帝說:“今日的談話,朕不希望傳到王妃和銳王的耳中。”
張?zhí)t(yī)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只能回答:“臣遵旨!”然后拿著東西退下。
而此刻殿外,皇后對著柳沐樂說:“陛下他只是心情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睆乃慕嵌扔X得柳沐樂是被明宣帝趕走的。
柳沐樂笑了,對皇后的在意以及小心翼翼,說:“我都知道,皇嫂放心?!彼€真的沒有多想,只是有些奇怪罷了,沒想到皇后還特意出來解釋。
皇后看她說的是真的,才安心說:“我讓人送你吧!外面雪大小心些?!?p> 這個時候曹桂從殿里出來了說:“皇上讓老奴送送王妃。”好吧,有些人就是硬不下心來,剛剛還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樣子,轉(zhuǎn)頭又巴巴讓人出來送。
曹桂把柳沐樂送回了文華殿,皇后才重新走回殿中,明宣帝還沒有休息,問她:“小弟妹走了?”
皇后走過去坐下說:“走了呀,陛下不是讓她走嗎?”現(xiàn)在后悔了吧。
“她沒有傷心吧,朕沒有別的意思?!逼鋵嵲捳f出去他就后悔了,感覺自己就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見他真的心情不好,皇后沒有再打趣他,解釋說:“王妃沒說什么,她都會理解的?!?p> “朕都知道?!本褪且驗橹溃圆艜y過。
皇后問:“陛下可是因為張?zhí)t(yī)的話,有了情緒?”
明宣帝搖頭:“朕知道他說的都是真話,就是因為這樣看著王妃為了朕的病情費盡了心思,所以才會內(nèi)疚跟難過。
朕害怕多看她幾眼就會忍不住告訴她可以把護心丹留給更有需要的人,或者是如果她改變了想法,又會自私地要求她一定要給朕。”
無論是那一種結(jié)果,都是他不愿意經(jīng)歷的,他不想在柳沐樂的眼中看到失望的情緒。
皇后見到一向殺伐果斷的明宣帝如此糾結(jié),大概是因為在意吧,皇后說:“不管是陛下或者王妃都不會那樣做。臣妾相信王妃一定會做出最明智的選擇,也請陛下相信她?!?p> “朕知道了!”其實他一直都很清楚,明宣帝閉上眼睛說:“皇后給朕唱首歌吧!”
皇后拒絕:“臣妾不善音律,會的曲子不多,而且唱得不好?!?p> “沒事,反正睡不著,你就隨便唱唱。”現(xiàn)在他想聽到那首記憶中的曲子。
皇后看著明宣帝明顯病態(tài)的臉,想到了記憶中的那個人,她也總是會在要睡覺的時候跟她說:“華兒,給母親唱首歌可好?”然后會在她的歌聲中入睡,并且睡得很安詳。
那個會讓她唱歌的人已經(jīng)走了很久很久了,她也很久沒有唱那首歌了,她曾經(jīng)對另外一個人有過幻想,想著唱這首歌給他聽,然后在他的懷里說這首歌的故事,然而那個人最終還是負了她。
現(xiàn)在有那么一個人,他已經(jīng)坐在了世上最至高無上的位置上,卻跟母親一樣希望在睡著的時候能聽到她的歌聲,想到這些皇后沒再拒絕,替明宣帝把手放到被子里,這是她一直很熟悉的動作,然后說:“那你閉上眼睛?!?p> 這是她第一次對皇帝沒有用尊稱,這一刻他們是平等的。
“那年夏天,我們相遇在楊柳湖畔,風吹動我的衣角,陽光遮住了你的視線........”動人的歌聲在屋內(nèi)響起,不用睜開眼睛明宣帝都能知道,此刻的皇后眼中一定盛滿溫柔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