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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子之京師風(fēng)云

第三十九章 內(nèi)宮女事

大明天子之京師風(fēng)云 東流自在 4271 2020-06-15 11:10:45

  西六宮,萬安宮。

  朱祁鈺的皇后汪淑賢現(xiàn)在居所。

  朱祁鈺坐上皇位后,封吳太妃為皇太后暫居咸熙宮;封汪淑賢為皇后暫居萬安宮,以方便照顧錢皇后;封杭靜嫻為貴妃暫居未央宮,朱祁鈺有時候也住在那兒。

  這個時候還沒有皇貴妃這個位號,是后來朱祁鈺為了寵妃唐氏特加設(shè)的,位高于貴妃。現(xiàn)在這唐氏在哪兒,如今的朱祁鈺是沒心思理會的。即使唐氏真按照原歷史成為她的妃嬪,他也不會想原歷史上那位干出這種蠢事。

  朱祁鈺剛坐上皇位那會,朝臣讓他遷居乾清宮,就連錢皇后都要搬家給他騰地方,他裝逼的來了句“我哥一日不回,我一日不遷”。

  大家伙兒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紛紛上表說他哥倆兄友弟恭等等等等。

  錢皇后更是感動的不要不要的。

  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位小皇帝疑心病很重,這是擔(dān)心他哥回來自己就得退位,索性就不住在乾清宮,給外人一個我不想做皇帝的印象,也能給自己留條后路。

  如果朱祁鈺知道他們這些自作聰明的想法,只會送他們兩個字“呵呵”。

  他不住乾清宮,是因為內(nèi)廷還沒有肅清。

  而且他準(zhǔn)備在乾清宮西南角給自己修了一個更好、更舒服的宮殿,名字都起好了,就叫“養(yǎng)心殿”。

  要不是國家危難,他早就甩開膀子大肆修建了?,F(xiàn)在只等來年開春,破土動工了。

  慈寧宮也要建,總不能讓老娘跟一幫子養(yǎng)老的妃嬪住一起吧,再說她們又不熟。

  更何況后宮最毒的就是人心和嘴,萬一有哪個不長眼的惹老娘不高興了怎么辦,自己出頭做孝子?

  “皇后,這是皇帝擬定的后宮改制章程,讓您總掌后宮改制?!?p>  宮正芙蕖將一份厚厚的折子遞給剛被冊封為皇后的汪淑賢。

  “胡宮正。”

  芙蕖,經(jīng)朱祁鈺的示意改回本姓,現(xiàn)如今喚做胡蕖。

  再加上芙蕖、胡蕖發(fā)音本就相近,外人并不知道其中內(nèi)里緣由,只當(dāng)她就叫胡蕖。

  汪淑賢雖然對朱祁鈺不是很待見,特別是最近他做的事讓她很反感。

  但她不敢怠慢面前這位正三品宮正,施禮接過折子翻看起來。

  要知道這位原先只是掌宮正司的正五品宮正,可是先太后的貼身女官,就連自己的婆婆每每見到也要起身相迎,喚聲姐姐。

  按說先太后駕崩后,她的親隨都不會有什么好的待遇,可是任誰也沒想到朱祁鈺居然耀升她為正三品,隨還領(lǐng)著宮正司,卻掌著整個后宮的大權(quán)。

  就算成為皇太后的婆婆還依然對她禮讓三分,更別說自己一個小輩了。

  朱祁鈺在折子里寫的是欲要恢復(fù)后宮六局一司的女官建制。

  自太宗皇帝起,任用親信宦官太監(jiān),到現(xiàn)在六局一司已成為擺設(shè),職能均被十二監(jiān)瓜分。

  先太后在世時,真正還在運作的也就剩下尚宮局和宮正司了,堂堂六宮之主錢皇后也只能主她一宮之事。

  現(xiàn)在朱祁鈺要恢復(fù)六局一司,就是要歸權(quán)于后宮。

  可是那也應(yīng)該跟太后商量???

  皇太后還在,六宮之主權(quán)必然不會讓皇后所掌。

  朱祁鈺為什么要這么做?

  于是汪淑賢帶著一絲疑惑的眼光看向芙蕖。

  “胡宮正,這是不是應(yīng)該先讓婆婆過目,等她老人家示下后再做定奪?”

  胡蕖端坐低眉的回道:“太后已經(jīng)知道,讓皇后全權(quán)做主便可?!?p>  “這......”

  汪淑賢是性子剛正,但并不表示她就沒腦子,她明白太后和朱祁鈺是要以此扶正她的后位。

  但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在她的認知里,這位置本就不應(yīng)該是她的,而是她的妯娌錢皇后的。

  她更是認為朱祁鈺不該乘人之危,坐上皇位。

  “如此,就按婆婆的意思來辦。胡宮正久在宮中,必然熟知宮內(nèi)事宜。更何況婆婆與您姐妹相稱,您是我的長輩,往后我喚您一聲胡姨可好?!?p>  汪淑賢自認自己是想拉近和胡蕖的關(guān)系,哪知自己話音剛落,胡蕖瞬間撲倒在地。

  “奴婢當(dāng)不得皇后如此,請皇后收回剛才的話,以后也勿要再言,若被有心人聽了去,恐拿來攻奸皇后。”

  汪淑賢被胡蕖下了一跳,也不知道為什么她會這么大反應(yīng)。

  “胡姨何處此言,我若無錯何人能攻奸于我,快快起來?!?p>  汪淑賢準(zhǔn)備扶她起來,卻怎么也拉不動她。

  “皇后以后莫要喚我胡姨,奴婢受不起。”

  胡蕖跪退兩步,再次拜倒。

  “您受不起誰受得起,她想叫您就讓她叫,一個親昵的稱呼而已,天還塌不下來。”

  朱祁鈺剛到門口就看到胡蕖拜倒在地,聽了兩句便猜到是因為一個稱呼。

  “可是......”

  胡蕖還欲再言,又被汪淑賢打斷。

  “是啊,胡姨,一個稱呼而已,往后咱們相處的時間還長著呢,您這樣咱們以后還怎么相處啊?!?p>  汪淑賢蹲在她身邊柔聲寬慰道。

  “行了就這么定了,我跟皇后說兩句話,您先到外面候著吧,我一會有事找您。”

  朱祁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嘴角微微一翹,淡淡的說道。

  “喏?!?p>  見朱祁鈺發(fā)話,胡蕖也不敢再說什么,磕頭退下。

  看著胡蕖離去的身影微微抖動,等她走出殿門,汪淑賢嘆氣道:“胡姨哭了?!?p>  “女人嗎,都是感性的人?!?p>  汪淑賢話里有話,朱祁鈺自當(dāng)聽不出來,敷衍了一句。

  “她是因為恐懼才哭的,你說她在恐懼什么?”

  汪淑賢似是詢問,然而目光凜冽。

  或許是長期養(yǎng)成的習(xí)慣,朱祁鈺下意識地避開與她對視,把玩著桌上的香爐。

  心中暗罵自己不爭氣,奇了怪了什么時候開始怕老婆了,以前也沒出現(xiàn)過這種心理啊。

  想跟她要個兒子就這么難。

  原史杭氏好不容易給自己生個兒子吧,還早夭。

  弄得最后給自己留種的還是個娼妓,還被改了姓見,見庶人。

  比特么建文的建庶人還要賤。

  你大爺?shù)闹炱铈?zhèn)……

  你大名頂頂?shù)耐艋屎?,就不能爭點氣,給咱來個兒子。

  我拼死拼活的,不都是為了給咱倆那不知道在哪兒的兒子。

  “折子你看了,有沒有什么想法?”

  朱祁鈺故意轉(zhuǎn)移話題。

  “看了,我沒意見。另外,你能不能跟玉哥兒說下,讓他動靜小點,現(xiàn)在弄得人心惶惶,謠言四起,說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p>  汪淑賢擺著繡袍坐在主位抱怨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話沒錯,但是傳這話的人居心不良啊。玉哥兒查處王振內(nèi)廷黨羽,這是朝廷共識。這個時候有人跳出來亂講話,看來是想搞事情,這些你不用管,胡姨會處理?!?p>  朱祁鈺頭也沒抬地回道。

  見他這般模樣,汪淑賢心里就來氣,語氣難免嚴(yán)厲道:“朱祁鈺,我發(fā)現(xiàn)我越來越不認識你了,特別是你坐上皇位以后,好像就成了一頭聞到血腥味的狼,你知不知道十二監(jiān)多少人被下獄,這其中又有多少無辜之人,他們不少都是跟著太上皇一起長大的。

  還有在京北大營你居然調(diào)動軍隊圍了朝廷重臣,你到底要干什么?

  別忘了,你可答應(yīng)過我和大嫂,你只是代政。等太上皇還朝,你是要歸政的!”

  “歸政?呵......”

  朱祁鈺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汪淑賢。

  這種目光讓本就窩著火的汪淑賢,如同被澆了一桶烈酒,眼看著就要炸了。

  “這話,大嫂都不信,你居然信了?!?p>  汪淑賢聞言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指著朱祁鈺說不出話來。

  朱祁鈺起身來的汪淑賢面前,按下她的手指,整個人貼在她身上,把她壓回到椅子上,小聲說道:“你信不信,就算他回來,我把皇位拱手相讓,他也不敢接,知道為什么嗎?”

  二人相隔不到半尺,朱祁鈺說話的氣息撲倒汪淑賢的臉上,弄的她面紅耳赤,想要推開面前這個男人,卻發(fā)現(xiàn)往日手無縛雞之力的他,今日力氣出奇的大。

  “因為他犯了一個列祖列宗不可容忍的大錯,那就是被俘虜。我們朱家的人,從來都只有站著死的,沒有跪著活的。大嫂都知道這個道理,懂得配合我演戲,你居然不知道。虧你還是我的妻子,你這妻子當(dāng)?shù)目烧娌粔蚋竦摹!?p>  “朱祁鈺!”

  汪淑賢瞬間被朱祁鈺的言語刺激的火冒三丈,失去了理智。因為從未被他如此羞辱過,這還是第一次。

  隨著一聲嬌喝,汪淑賢抬手就對朱祁鈺胸口打了一拳。

  拳頭剛打出,她就恢復(fù)了理智,剛忙準(zhǔn)備收拳,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拳頭被一只大手抓住。

  汪淑賢不敢置信的望著朱祁鈺,似乎發(fā)現(xiàn)了驚天秘密一般,驚訝的問道:“你,你,你居然會武?”

  “很奇怪嗎?”

  朱祁鈺嘴角微翹,好像再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汪淑賢臉上開始有點難看。

  “我之前打你,你都是故意不躲?”

  “沒有人知道的秘密才叫秘密,既然是秘密為什么還要露出來。掩藏著,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給敵人意想不到的驚喜?!?p>  朱祁鈺得意的笑著。

  哪知汪淑賢眼眶淚水躍躍欲試,低聲喝問。

  “你不是朱祁鈺,朱祁鈺體弱多病,跑兩步就氣喘吁吁,每個七天都要進補一次。你不是朱祁鈺,你到底是誰?”

  “呃……”

  原本還有些得意的朱祁鈺,被她突如其來的質(zhì)問給問住了。

  還不等他說話,就又聽汪淑賢說道。

  “其實這些年我一直在懷疑,當(dāng)年成婚的時候我曾看到你的雙手白皙,而且你身上多少還帶些檀香味。

  可是僅僅一天的功夫,再見你雙手黑了不少,身上的檀香味也消散的一干二凈。”

  朱祁鈺聞言一驚,心底殺意彌漫,看著汪淑賢的眼神也開始陰冷起來。

  汪淑賢許是過于激動,未感到朱祁鈺的變化,反而聲嘶力竭的質(zhì)問他。

  “我曾將檀香的事情告知婆婆,她說那是婚服上的熏香。我也曾私下找過那套婚服,但是婚服好似人間蒸發(fā)了一樣。那段時間里,府內(nèi)也總是有人因為一些小錯被辭退,或者莫名失蹤。

  就算婚服如婆婆所言,可是人不可能一夜改變膚色和骨形。近些年你對婆婆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讓我更加懷疑,往日每天必有兩次請安,現(xiàn)在你有多久沒去見過她老人家了,半年還是一年。

  朱祁鈺,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哈哈......”

  朱祁鈺輕聲一笑,不悲不喜的看著汪淑賢。

  “我是誰?我是太祖高皇帝四世孫,太宗文皇帝三世孫,仁宗昭皇帝孫,宣宗章皇帝子,正統(tǒng)皇帝弟,當(dāng)今景泰皇帝朱祁鈺。

  我身上流的是朱家列祖列宗的血,你問我是誰?

  你告訴我,我是誰?”

  朱祁鈺語氣平淡,卻字字敲在汪淑賢的內(nèi)心。

  二人對視許久,汪淑賢眼中淚珠滾落。

  “我嫁的是誰?跟我成婚的又是誰?”

  “朱祁鈺?!?p>  朱祁鈺念出名字,起身坐回原處。

  “你知道我問的是什么?”

  汪淑賢抹掉臉上的淚珠。

  “怎么,你還想做貞潔烈婦。別忘了,婚書上寫的是誰!你嫁的又是誰!你又給誰生的孩子!又是誰給了你如今的尊榮!

  你問我是誰,那你嫁的又是誰!

  這世界上只有一個叫朱祁鈺的人,那就是我!”

  朱祁鈺言語戲虐,并不正門回答她的問題。

  “嗚唔......”

  汪淑賢失聲掩面而泣。

  朱祁鈺看了一會兒,見她哭聲不止。表情姍姍,無奈起身輕撫她的肩膀。

  “我說話重了點,但是當(dāng)時事出有因,我無法親自出面參加婚禮。也正因為如此,我總覺得虧欠你和杭氏的,也一直在想方設(shè)法的補償你們。

  現(xiàn)在我坐擁天下,你也母儀天下,杭氏也被封為了貴妃。

  你們陪我從最艱難的時候走了過來,這份情我不會忘。”

  “你把皇位歸還給大哥好不好?”

  這句話宛若利刺扎在了朱祁鈺的逆鱗,撫肩的動作也突然停頓。

  對他來說這天下什么都可以讓給朱祁鎮(zhèn),唯獨皇位不行。

  他忍辱負重,膽戰(zhàn)心驚的茍且了二十余年,如今終于把屬于他的東西拿到手里,還沒捂熱乎呢,就要讓他還回去。

  可能嗎?

  還回去之后,他還能活嗎?

  二日不同天,這話只是說說嗎?

  “好好做你的皇后,管好你的后宮,莫要插手外廷,這是給你的忠告。”

  朱祁鈺知道汪淑賢并沒有想插手外廷,不過是因為腦子里忠君思想作祟。

  不過還是要提醒她一番,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朱祁鈺轉(zhuǎn)身向殿外走去,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后汪淑賢急切的話語。

  “去看看母親,她想你了?!?p>  “嗯?!?p>  朱祁鈺停下腳步點了點頭,便出了大殿。

  汪淑賢今天這樣,也是因為近些日子謠言四起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再加上朱祁鈺故意氣她,也就趁著氣火問出了多年的疑惑。

  因為她知道,等朱祁鈺坐穩(wěn)了皇位,這些話就再也不可能問了。

  她也知道朱祁鈺不會歸還皇位,自古為了這個位置死了多少人?!岸詹煌臁边@個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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