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傍晚沈振川匆匆回到家,神色慌張地命令我和沈贊光。
“你們快去找林棉,那孩子離家出走了!”
沈贊光剛剛放學(xué)回到家,而我逃課了。
沈贊光大聲問:“林棉為什么離家出走?發(fā)生什么事了?”
沈振川猶豫了一下,面色難看地說:“我剛才在你梅姨家,被林棉看見了,那孩子一定是賭氣走的,你們快去找找,天快下雨了?!?p> 他說完從門口找出雨傘,被沈贊光一把奪去,摔門跑遠。
我倚在門前,問沈振川:“林棉看見你們干什么了?”
他抬眼瞪著我。
我繼續(xù)問:“她看見什么了?”
沈振川怒視了我一眼,他沒有臉面說出實情,只好轉(zhuǎn)身就離開了家。
我猜到了是何原因,我也猜到林棉一定傷透了心。
天色昏暗,暴風(fēng)雨即將來臨,林棉一定不會走遠,她也無處可去,所以我沿著巷子街一路詢問鄰居和路人,有個大娘在街口賣小零食,她指著前街的方向說:“我看見那孩子往那里跑去了?!?p> 此時雷聲震徹天空,我越來越擔(dān)心她會不會害怕,跑到前街的胡同時,我看見了林棉,她蹲在墻邊,像一只可憐的流浪貓,沒有了以往的倔強鋒利,只是懦弱的蜷在一處,我喊她的名字,她起身四處尋找,失措地走到路燈下,那張讓我日夜幻想的臉漸漸模糊。
雨滴子越來越密集,我大步?jīng)_向她,緊緊抱在懷里,恨不得將她揉碎在我的身體,我安撫她說:“別怕,我來了,我?guī)阕?。?p> 雨勢漸漸變大,她卻推開我,情緒失控地喊:“你給我滾!你們?nèi)叶甲屓藧盒?!?p> 我伸手拉住她:“你已經(jīng)澆透了,快跟我走?!?p> 可林棉倔的要命,吼個沒完:“是誰讓你找我的?是你爸嗎?還是我媽?你回去告訴他們兩個,讓他們見鬼去吧!我不會回去的!”
我干脆將她抗在肩上,任她拳打腳踢,攔下一輛出租車去萬豪酒店,她打累了,也哭累了,癱在我肩上昏睡了過去。
我開了一個房間,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上,可我無法給她脫下濕透的衣服,下樓尋找女裝時碰見劉戀,她隔得老遠就喊我:“沈沉哥哥!”
“沈沉哥哥,你怎么來酒店呢?是來找我哥嗎?”她抓住我的胳膊,一張大臉湊過來。
“不是?!蔽艺f。
“呀,你淋雨了!快去樓上換件衣服吧。”她拉著我往樓上走。
“有女孩的衣服嗎?”我問。
她回頭觀察我的臉:“你不是一個人來的?你還帶女人了?是誰?”
“有,還是沒有?”
她甩開我,生氣的說:“沒有!”
外面的雨還沒有停,我擔(dān)心林棉在樓上醒來會害怕,又急匆匆地回到房間,俯身細(xì)細(xì)地看著林棉的臉,落著的雨滴還沒有干,我用手指輕輕擦去,發(fā)現(xiàn)她的臉無比冰冷,燒了一壺?zé)崴?,燙了一條毛巾將她的臉,頭發(fā)和手腳通通擦干凈。
半小時過去,我趁她睡得正香,脫掉自己的濕衣服,洗了頭發(fā),也許是我吵醒了她,出去看她正站在窗前吹風(fēng)。
“你醒了。”
她轉(zhuǎn)身驚訝至極,當(dāng)然,她一定想不到我們獨處一個房間里代表著什么。
我坐在床邊,調(diào)侃她:“你力氣還挺大?!?p> “這是哪?”她警惕的問。
“萬豪酒店?!蔽艺f。
“你帶我來這干什么?”她瞪園眼睛,微怒。
“那你的意思是我剛才應(yīng)該把你送回家?”
她不說話,像是在回想剛才在雨里她發(fā)瘋的事。
我拿出一條毛巾遞給她,說:“你擦擦,身上的衣服還濕著,我現(xiàn)在去給你找衣服。”
“你不準(zhǔn)告訴任何人我在這!”她不但不感激我,現(xiàn)在還警告我,有意思。
我故意嚇?biāo)骸案以谝黄鸩皇歉kU?”
“除非你殺了我,否則你敢動我,我就讓整個巷子街的人都知道你把人家女孩搞懷孕了,還挨頓毒打!”現(xiàn)在連威脅也用上了。
“好主意?!蔽艺f。
雨停了,我剛走出萬豪酒店沒幾步就聽見她喊我的名字,我抬頭,她可愛的臉搖晃在窗邊,她讓我給她買啤酒,還有裙子。
我從沒這么開心過,這是實話,就算每次跟劉大亮他們一起喝酒打牌,或者游戲通關(guān),都比不上此時此刻林棉的一個呼喊。
雨后的夜市再次出現(xiàn),我拿著一個袋子,裝滿了小女孩愛吃的零食和幾罐啤酒,走在窄小擁擠的幾條小路,兩邊擺著各種東西,我發(fā)誓,如果不是林棉叫我來,我一輩子也不愿意跟一群人擠來擠去。
我來來回回走遍了所有賣裙子的小攤,發(fā)現(xiàn)沒有一條裙子配得上林棉,可是現(xiàn)在商場也關(guān)了門,我直接回到巷子街,本想去林棉家拿一件,可是她媽在家,最后回到家,家中無人,快速地找了一身球服,因為只有這套是干凈的,然后快速返回萬豪酒店。
她翻來翻去不見裙子,有些生氣,以為我是故意不買給她,故意讓她穿著濕衣服然后感冒,她根本不拿我的心當(dāng)做有一絲好意。
我冷著臉說:“你說是就是?!?p> 她發(fā)脾氣要走,我攔住她,將球服塞進她手里,到走廊里等她換衣服。她給我開門的那一刻,我想,我沈沉這輩子絕對栽在這個女人手里了。
林棉蜷縮在椅子上,直接拿起兩罐啤酒打開,推給我一罐,大口喝下,說:“哇!好涼的啤酒!”
“你為什么不喝?”她歪頭問我。
我聽話喝了一口,問她:“你想過有一天,我們會像現(xiàn)在這樣,一起喝酒嗎?”
她低頭琢磨,搖了搖頭。
“我只是覺得,你跟以前有些不一樣?!彼肓税胩?,得出結(jié)論。
“哪不一樣?!蔽以囍鴨?。
她喝得很急,一口接一口,直到嗆得咳嗽,趴在桌上,喃喃的說:“你以前恨我?!?p> 我湊近她,“現(xiàn)在呢?”
她抬頭看著我,凝注雙眸,溫柔如水,咯咯地笑,“現(xiàn)在你變得很像小時候的沈沉?!?p> “然后,繼續(xù)說?!?p> 她用手拄著下巴,陷入回憶里,聲音歡喜:“小時候你很愛笑的,總是跑在孩子群的最前面,我們都跟著你一起瘋,我最喜歡冬天,因為你的玩具好多,有一次你帶來滑冰車,孩子太多都搶著玩,我搶了半天也沒搶到,還刮傷了手指,郁悶的站在一旁等著,你看見我受傷,就命令他們不準(zhǔn)跟我搶,你還記得嗎?”
我搖頭。
“后來你就變了,我不知道為什么你突然討厭我,一開始我以為那年冬天我去你家送排骨惹你生氣,后來劉大亮打我,你站在后面也見死不救,再后來你處處針對我,我才明白,原來你是不能接受沈伯和我媽,現(xiàn)在呢,我也不能接受,我只想我們兩個人一起過日子,等我考上大學(xué)再去找林煦?!?p> “那盒排骨...”我自嘲地笑了起來,耐心地誠懇地解釋:“小時候有不少女人給我爸送東西,都被我扔出去了。我沒有見死不救,劉大亮要收拾的人是你,我事先真的不知情!最后是我攔住劉大亮的,不然你會被他的人打殘進醫(yī)院。我之前那樣對你,確實是因為我爸和你媽他們兩個人的事,我沒辦法接受,有我自己的理由?!?p> “真的?”她語氣里有一絲懷疑和驚訝。
“真的,我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p> “我暫時選擇相信你?!?p> 她溫柔地笑起來,像是對我的解釋很滿意,然后快速喝完一罐,緊接著第二罐,臉頰紅暈,眼神迷離,我真想吻她的沖動,想到看見沈贊光說林棉是他女朋友,我仰臉喝光了啤酒。
直到她癱在桌上不肯動,我問:“你想回家嗎?”
她慢慢地?fù)u頭。
“那好,你早點休息,我先走了?!?p> 林棉醉了,醉意很快支配著她胡言亂語,因為她不讓我離開,還揚言說沈振川和她媽般配,說到沈贊光時她再次笑起來,實在無法忍受她在沈贊光面前扭捏害羞的樣子,我湊近她,“林棉,你們是不是好上了?”
她否認(rèn),這當(dāng)然是我最想聽到的答案,可是沈贊光那小子親她的畫面讓我越來越憤怒,我逼問她和沈贊光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她被我嚇到,皺著臉要哭的表情。
我心里舍不得,溫柔地捧起她嬌小可愛的臉,告訴她:“林棉,以后我不會再傷害你了,你別怕我,好不好?”
見她安靜下來,我伸出手摟住她,小聲地問:“我能不能親你?”
林棉舔了舔紅潤的嘴唇,點點頭。
我愛林棉,這種愛與每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愛一致,保護欲,占有欲漸漸控制我的思想,我只覺得我全身都是燃燒著的,還有那顆心。
她有些害怕,推開我走向窗前,我不能放手,于是將她抱在懷里,但我必須告訴她:“林棉,我不是沈贊光,我是沈沉?!?p> 我將她放在床上,俯身呼吸在她鎖骨間,與雨水混合的清香,使我亂了心智,我確實想占有她。
我?guī)е滓鈫枺骸吧洗文汶x家出走,沈贊光也一夜沒回來,你們整晚在一起干什么了?”
一聽到沈贊光,她忽然抗拒我的動作。
“回答我,你和他睡了嗎?”
林棉尖聲地喊:“你滾開!”然后惡狠狠地踢開我,起身跑到窗前。
我砸在床邊,怔忡了幾秒鐘恢復(fù)理智,剛要跟她說對不起,一陣砸門聲傳來,我擦了擦額間的汗過去打開了門,是沈贊光和朱麗葉。
沈贊光沖進來像一條瘋狗一樣朝我揮拳,林棉和朱麗葉拉開他,沈贊光將她抱在懷里,怒視著我,咬牙切齒地說:“沈沉,我警告過你,不準(zhǔn)你以后傷害林棉?!?p> 林棉受了驚嚇躲在沈贊光懷里,目光閃爍的低下頭,她寧愿選擇那個野小子。我想將她奪回來,問她到底選擇沈贊光還是我,可除了面對林棉時欲火焚身的欲望,我總是習(xí)慣冷靜。
“林棉,跟我走嗎?”我問。
“不行!林棉!”沈贊光大聲阻止。
她想了想,很短暫很輕易地?fù)u搖頭。
我最后看了一眼林棉,轉(zhuǎn)身離開了那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