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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鈴醫(yī)錄

小滿 十一

江湖鈴醫(yī)錄 九尾狐貍Lj 2898 2020-10-22 09:00:00

  杜鴻雁說完之后,整座大廳鴉雀無聲,就連陳錦堂的臉上也滿是震驚之色。他見眾人完全沒有反應(yīng)便又重復(fù)了一遍。

  “父親明鑒!徐大人明鑒!那時候錦堂真的是與我在一起的!”

  說完之后似是怕人不信,還撩開裙擺露出了腳上穿的繡鞋。

  面對眼前突生的變故,一眾賓客全都選擇緘默不言,只有錢益沖著秦玉努了努嘴,悄聲道:“我說什么來著?這陳錦堂根本就沒死心,一直惦記著杜鴻雁呢。等會兒見了王崇恩,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說?!?p>  秦玉瞪了他一眼,連忙沖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沒辦法,杜如海的臉色太嚇人了,這個時候一定要低調(diào),千萬不能讓他抓到把柄。

  而杜如海的震驚也絕不是裝出來的。直到此時,杜如海才相信眼前的女人真是自己的女兒??伤趺匆蚕氩幻靼?,一向溫順乖巧的女兒怎么敢當(dāng)眾說出這種不要臉面的話來?

  尋常女子與人私會已是傷風(fēng)敗俗,更何況她杜鴻雁還是個寡婦——一個受過皇封的貞潔烈婦!她怎么敢與人私會,又怎么能當(dāng)眾承認(rèn)!這樣一來,他的老臉還往哪兒放,陛下的臉面又要放到哪里?

  一念及此,杜如海登時暴怒:“混賬!你是發(fā)什么瘋,怎么敢在這里胡言!”

  他說著便要去打杜鴻雁,卻被身邊的管家給攔住了。老管家是看著小姐長大的,哪里舍得讓小姐挨打,眼珠一轉(zhuǎn),趕忙上前解釋道:“老爺別急,小姐這是中了邪呀!一定是有邪祟沖撞了小姐……”

  這個臺階給的實在巧妙,杜如海立時便領(lǐng)會了管家的意思,連忙喊來下人吩咐道:“快把小姐帶帶回內(nèi)院,我這就進(jìn)宮去請?zhí)鞄熥龇?qū)邪!”

  主仆二人配合的十分默契,立時便有下人過來攙扶杜鴻雁。正在這時,久未說話的徐龍輝忽然攔住了杜如海。

  “杜大人且慢,我看那繡鞋上的泥污已經(jīng)干透,似乎不像作偽,能不能……”

  徐龍輝本想說,能不能請杜小姐換下舊鞋讓他檢查一下,可沒想到話沒說完便被杜如海給打斷了:“徐大人!小女身染邪祟實在不宜見客,如果大人有話,且等小女康復(fù)之后再問不遲!”

  徐龍輝聞言一怔,杜如海的性子雖然執(zhí)拗卻甚少與人爭執(zhí),如今日這般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實在少見,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杜如海見徐龍輝沒有退開,便又問道:“既然嫌犯已經(jīng)落網(wǎng),徐大人因何不肯離去???!”

  徐龍輝心知肚明,杜如海的這般作為,只是為了掩蓋自己女兒與人私會的事情,換做平時,徐龍輝自然愿做個順?biāo)饲???裳巯碌那樾尾煌砒櫻愕淖C詞很可能會影響陳錦堂的命運,而且此時眾目睽睽,有幾十雙眼睛盯著自己,徐龍輝哪敢隨意放水。不由皺眉直視杜如海,沉聲道:“杜大人!人命關(guān)天??!”

  不等杜如?;卦?,人群外面又是一陣騷亂。杜如海凝神一看,竟是兩個侍女?dāng)v扶著自己的夫人柳氏走了過來,柳氏的身后是王崇恩,旁邊跟著的那個好像是梁書的朋友。

  杜如海一見柳氏進(jìn)來,劈頭蓋臉便是一陣數(shù)落:“這個家你是怎的當(dāng)?shù)?!竟連女兒中了邪都不知道,還讓她跑出來胡言亂語,老夫的臉都給他丟盡了!看什么看,還不趕緊把那個糊涂東西帶回去!”

  柳氏怔怔的看著自己的丈夫,眼神中滿是陌生和憤怒,她一把甩開侍女的攙扶,回身撲倒在女兒的身上,哭訴道:“為了你那張老臉,竟連自己的學(xué)生和女兒都不要了,我看你才是瘋了!”

  這一回杜如海是真的瘋了。女兒胡言也就罷了,怎么自己妻子竟也跟著胡鬧,不由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幸好被身邊的管家給扶住了。

  眼見事情越來越有趣。錢益趕忙抓了把瓜子,打算邊嗑瓜子邊看戲。清脆的瓜子聲倒給大家提了醒,徐龍輝趕忙命人先把賓客請去花廳問話。

  秦玉瞥了錢益一眼,冷哼道:“這下好了,誰都沒戲看了?!?p>  錢益意興闌珊的丟了手里的瓜子,笑道:“你瞧見王崇恩的臉色沒?嘿嘿,這就值了!”

  賓客散去之后,正廳之中又少了幾分人氣。陳錦堂雖然也被帶了出去,卻并沒有被押赴大理寺。徐龍輝也沒有繼續(xù)出言阻止,而是靜靜地觀察著事態(tài)的進(jìn)展。

  柳氏與女兒哭了一陣之后,似乎也冷靜了些,他轉(zhuǎn)向杜如海,痛心道:“老爺,你不也常說錦堂是個好孩子嗎,為什么就不能給雁兒一個歸宿呢!”

  杜如海雙目充血,嘴唇一個勁兒的顫抖:“你少在這里胡言,雁兒已經(jīng)有歸宿了,聽話,快帶她回去休息!”

  “我不!”柳氏再一次聲嘶力竭,他指著杜如海說道:“當(dāng)年若是聽我的把雁兒許給錦堂,雁兒怎么會落得今天這般田地!”

  杜如海聞言大怒:“你還怪我!還不是怪柳世才那畜生!”

  話才出口他便是一怔,似乎是覺出自己用詞不當(dāng),便壓了壓胸中的怒火:“若不是他酒后無德,王崇言怎么會死!”

  杜如海夫婦越吵越兇,不知不覺便又提起了往事,聽得王崇恩心里很不是滋味。

  堂哥王崇言本是王家這一代最耀眼的新星,他為人謙和,對待弟妹也極有耐心,王崇恩真的很喜歡那位堂哥,也很喜歡堂哥臉上自信的微笑。

  他厭惡柳世才,延誤他的趨炎附勢,厭惡他的附庸風(fēng)雅,可內(nèi)心深處真正厭惡他的,卻還是因為他間接害死了堂哥。所以,在客房看到柳世才的尸體時,王崇恩心中的喜悅遠(yuǎn)比震驚來得多,在他看來,那個人渣死有余辜,實在不值得任何人再為他付出什么。

  江嶼看他臉色不好,便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要不要出去走走??赏饷嫒堑群騿栐挼馁e客,王崇恩覺得心煩,便搖了搖頭。

  江嶼四下看看,見內(nèi)廳當(dāng)中似乎沒人,便拉著王崇恩進(jìn)了內(nèi)廳。兩人才一進(jìn)門,便看見武英侯梁瑞正與李英杰對坐飲酒,梁瑞見兩人探頭進(jìn)來,便揚了揚眉毛,招呼他倆進(jìn)去。

  江嶼在下首找了個位子坐下,沖著梁瑞陽光一笑道:“侯爺好興致啊,怎么自己在這里喝酒啊?”

  梁瑞看了看門口,苦笑道:“外面盡是些小兒女的破事兒,我們兩個老頭子瞎湊什么熱鬧,倒是杜家的老酒不可多得,不如多飲幾杯來得劃算?!?p>  李英杰的臉上已經(jīng)泛起了紅暈,從桌上拿了兩只酒杯倒?jié)M了酒,一杯遞給江嶼,另一杯則推到了王崇恩的面前。

  “延清呀,他們是不是又提起你堂哥來了?來來來,喝了這杯酒,忘了那些破事兒?!?p>  王崇恩默默點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綿柔而熱烈的酒液順著食道流進(jìn)了空蕩蕩的胃里,燒得他瞇起了眼。

  江嶼的面前擺著一盤燒雞,燒雞的色澤金黃、香味四溢,他看王崇恩喝了酒,便自顧自的扯了一條雞腿下來。

  一口咬下汁水四溢,江嶼的眼中漸漸泛起了淚花。梁瑞早就知道江嶼快吃雞,卻從沒見過有人吃雞吃到流淚的,不由疑惑道:“江先生這是……?”

  江嶼艱難的咽下了嘴里的雞肉,痛苦道:“小雞那么可愛,怎么可以做的這么難吃,造孽??!”

  “額?”梁瑞先是一怔,接著便是哈哈一陣大笑:“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先生真是個妙人?。《偶业拿谰朴卸嗪?,他家的廚子就有多糟。沒辦法,都是做慣了胙肉的廚子,知道放鹽就不錯了。好啦好啦,快嘗嘗杜家的美酒吧。”

  江嶼嘆了口氣,默默端起酒杯也準(zhǔn)備一飲而盡,卻忽然發(fā)現(xiàn)酒杯的顏色似乎不太對勁,同樣是白瓷酒杯,他的這只顏色竟然有些偏粉。他疑惑著用手指蹭了蹭杯子,發(fā)現(xiàn)那層粉色似乎可以被擦掉。

  梁瑞看他的舉止有異,便打趣道:“怎么,莫非先生覺得這酒也造孽了不成?”

  江嶼趕忙擺手:“沒有沒有,我是在聞酒香呢?!痹掚m這么說,可明道知酒杯存在問題,哪里還敢去喝杯中的酒呢。正想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時,他卻又發(fā)現(xiàn)了新的問題。

  桌邊明明只有六張椅子,可桌上怎么會有七只酒杯呢?那邊客房才少了一只酒杯,這邊桌山便多了一只,難道這些都是巧合?

  梁瑞又飲了一杯,忽然問道:“對了,阿書怎么沒跟你們在一起???”

  “誒!”

  梁瑞這一問,王崇恩和江嶼都是一怔,梁書不會還在客房守著柳世才的尸體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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