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想來以你的身份,也是不可能跟他的?!?p> 聽出剎梵蓮的弦外之音,千痕生出警覺,“什么意思?”
剎梵蓮淡掃她一眼,“你說呢?”
千痕不語。
兩人沉默,直至剎梵蓮轉了話題,“那人既然送來了禮單,還在你房里待了許久,想必應當有告訴你下月初大婚。”
和千痕一樣,剎梵蓮也是才聽聞得此事,只是今日他的語氣有那么些微妙,不直呼其名而是用的‘那人’。
提到正事,千痕暫收疑心,她于桌旁落座。
“和我們原先預想的有出入,你打算怎么辦?”剎梵蓮問。
千痕蹙了蹙眉,“我覺得有蹊蹺。”
其實她早有猜測,只是沒能逮到機會驗證罷了。
“你記不記得那日晚宴,閻司盛說過,再過半月,閻司炔會和皇室的素心公主成親?”
千痕話落,剎梵蓮頷首。
千痕便繼續(xù)道,“我見過素心公主兩次,尤其第一次,閻司炔對她的厭煩之意顯見。”
聞言,剎梵蓮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
在他眼里無論男女皆是道具,娶不娶誰,關鍵要看對方帶來的利益是否夠多,而非個人喜惡,換言之,無論閻司炔曾有多厭惡素心公主,和他最終娶她,并無關聯。
所以千痕完全沒必要現在去提這些。
看出剎梵蓮心中所想,千痕笑笑。
“試問一個男人討厭一個人女人,卻要為了家主之位和她成親,那這個男人往后會如何?”
不清楚千痕要說什么,剎梵蓮未有回答。
“多少會有不快吧?!鼻Ш鄣馈?p> 換來剎梵蓮一聲并不茍同的低嘆,“那又如何?男兒志在四方,家中妻室本就是擺設?!?p> 這般輕賤女人的言論,千痕明知是大多數上位者的通性,卻仍是感到不悅。
千痕掃了剎梵蓮一眼,微諷,“琉璃呢?按你所說,她將來也會成為某人家中的擺設咯?”
剎梵蓮似是怔了怔。
“本尊的王妹,本尊自會為她覓得良人,誰若妄圖讓她成為擺設……”
說到這剎梵蓮停頓,眸底有一抹悲憫,“那便要準備好,將全家老小的性命悉數交于本尊?!?p> 千痕笑,一點諷刺加深。
之后她言歸正傳,“閻司炔將要和素心公主成婚,是出自閻司盛之口,而且要不是他說,此事連你都查探不到。所以會不會存在這樣一種可能,其實直到那日晚宴,出于對素心公主的厭惡,和對往后余生的考量,閻司炔始終未曾答應過這門親事?”
這回剎梵蓮陷入沉思,他開始細細回憶當時閻司炔的態(tài)度。
尤其在想到閻司炔臨走前的那句,‘畢竟我是已有‘婚約’之人,閻家除了我兄長,再無第二人能與公主婚配’。
剎梵蓮點頭,“確實?!?p> “那么問題就來了,閻司炔既未答應,閻司盛又為何要當著我二人面道出?總不能和其他正常人家一樣,閻司盛這個做大哥的也想敦促自己的二弟盡快成婚吧?”
隨著千痕的話逐漸深入,剎梵蓮不禁朝她看去。
剎梵蓮的目光平淡無奇,千痕未有在意,她接著道,“所以閻司盛會當作定論說出,應該只有一個原因,是為阻斷閻司炔反過來和他爭搶‘琉璃公主’的可能。畢竟相較無有實權的人族皇室,與冰魑族聯姻的好處顯然更多。閻司炔如此聰慧,閻司盛知道他不可能看不出這點?!?p> 千痕稍稍狹眸,“閻司炔從不吃虧,更容不得有人爬到他頭上,為了還以顏色,閻司炔干脆將計就計,先是答應半月后成親,然后讓人刺激閻司盛,打亂他的步調。就算閻司盛再沉穩(wěn),一旦遇上閻司炔,他勢必潰不成軍,于是在閻司炔的有意引導下,閻司盛顧不得我與他家人尚未認親,決定先婚后禮。渾然未覺這是閻司炔設下的圈套?!?p> “圈套……”剎梵蓮低喃,“兩人婚事皆近,莫非……閻司炔是打算同日成婚,偷龍轉鳳?”
千痕點點頭。
剎梵蓮接著低喃,“屆時閻司炔暗中交換新娘,你落入他手,本尊再不能動他,而他則可以用你來掣肘本尊,換得他想要的利益。連同家主之位,最后亦是會落到因此勢力大增的閻司炔手中,可謂一舉兩得?!?p> 說到這,剎梵蓮眉梢輕動,“沒想到你我假裝兄妹情深的戲碼,這般經用。不止閻司盛,連閻司炔也會上鉤?!?p> 千痕卻是垂下眼瞼。
兩相權衡,選擇將好處更多的一方挪為己用,聽起來是沒錯,但閻司炔的計謀真的止步于此么?
想到那個男人精于算計,攻于人心,能在彈指間掀起驚濤駭浪,千痕不免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