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博學的他也說不出這里的方位。這里似乎是地獄,陰沉沉的不見天日,有壓抑,出不來氣的感覺。
“這是地獄嗎?”道南問。
“比地獄還地獄?!狈顷幊恋卣f。
道南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難怪,從這種地方出來的?!钡滥贤朔且谎?,“習慣了吧?”
非回頭狠狠地翻了他一眼。
這里是一個工地,幾百個勞工在做苦力。道南看見他們面孔時嚇得心驚肉跳。
這些人是被攝了魂魄的。一群沒有靈魂的幽靈在一起,不嚇得掉了魂才怪。
他不敢看了,低了頭,屏聲斂氣跟在非身后。
“堂堂的卸魂師還怕這個?”非嘲笑他。
道南冷笑道:“你們關(guān)在這里原來是做這個??!這也太不人道了吧?”
“你們卸魂師就人道嗎?”非反問。
“我們是幫助人的,是一種人道的干預。”
“一樣啊,我們也是幫助人?!狈钦f。她見道道南不信,解釋道:“這些人有的是判了死刑的,有的患了嚴重的抑郁癥不想活的。我們這樣做,一是給他們解脫,也是給他們一條生路。”
這也叫生路,道南不想跟她說了。
“你們?yōu)槭裁磽屛覀兊臒o猜?“道南想到這有些氣憤。
“那丫頭啊,說得多親熱,還你們的呢。誰規(guī)定了是你們的?”
這女人的口氣里有醋意。她自己也放發(fā)現(xiàn)了,閉了嘴。道南也不想多說了。
經(jīng)過了一些水上走廊,到了一間比周圍的房子都要高的二層小樓,停住了。
“到了。“非說。轉(zhuǎn)向走了。
“喂你等等!“道南喊,但非頭也不回,不一會兒就消失了。
這里迷宮一樣,都是路,不知走哪條。
正在猶豫,一條影子飄到他前面。
“我是影子,因為被攝卻了魂魄,單薄得象沒有生命的影子。所以都這么喊。我是來引路的。
影子自我介紹道。道南的膽子還算不小的,卻也被這影子嚇著了。
道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在影子后面,盡量離他遠一點。想要摸摸他看有沒有氣息的念頭一直打擾他,最終還是沒敢那樣做。
走到一個很多條路口時,影子突然不見。
道南站在迷宮中間四處張望。遠處的煙雨朦朦朧朧,那很美。只是被一層黑色籠罩了。
早聽說這老大喜歡設(shè)迷宮,當年他們?nèi)值芨髯詣?chuàng)辦了自己喜歡的事業(yè),老大選了最邪惡的攝魂術(shù),創(chuàng)辦了攝魂部后就沒再出江湖,而二位師弟卻相互殘殺,以至于互攝魂魄墜入深淵?,F(xiàn)在,他覺得可以出山了。
道南當然知道他們要無猜的原因,他可不想無猜到這個鬼地方。連自己都嚇出了一身汗,何況這小丫頭。
想起了無猜,一種父愛涌上心頭。他打起了精神,仔細辨別。這迷宮跟一般的不同,路口多,很難辨別。他憑感覺選了一條,試著走進去。
這時,很多條影子出現(xiàn)在各個路口。你不知道它們是怎么來的,就象是空降一般。其中有一個女孩,比無猜還小。獨自走一條路。道南決定跟她走。
女孩走著,突然轉(zhuǎn)過來望著道南。她不同其它影子般單薄,臉上有些許表情,這讓她看起來比較接近正常人。
“小妹妹能帶個路嗎?“道南問。
那女孩沒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著他。道南心中升起了一股柔情。
女孩轉(zhuǎn)身就走。
御魂師在后面對她催化。云層中出現(xiàn)了影象。
一間草屋里,奄奄一息的女孩躺在一堆草堆上。屋子里什么也沒有,連一口救命的水也沒有。
原來這女孩得了絕癥,攝魂者給她攝了魂,收她在這里。、
沒有魂魄的人是不會生病的,如行尸走肉,沒有情感,沒有思想,連動物都不如。但如果是孩子就不一樣。他們的魂魄還沒長全,即使攝去,也還存留了一部分情感思想,這也是她看上去比其它人有情感的原因。道南知道,這女孩是可以救的。卸去的魂魄催化后再裝上,等于卸去了病根,跟沒病的正常人一樣。剛果淌對她這么做,大概是因為留著她還有用,也許不想做這個好人。
道南跟著小女孩走出了迷宮,來到一棟黑色的獨棟別墅??礃幼舆@就是老大的窩了。女孩轉(zhuǎn)過身,對著他笑了笑,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等一下!”
道南沖她背影喊,那女孩仿佛沒聽見,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道南發(fā)了一會兒呆后進了那棟黑樓。這里是一間間的小房子,錯落有致地擺放著,又是一個迷一樣的宮。道南憑著一種直覺,也是他人生經(jīng)驗的常識,七繞八拐地走出了迷宮,來到一個地下室。他確定老大的窩在這里。
陰暗的人就喜歡陰間的環(huán)境。
空中,猛獸和人的魂魄在橫沖直,鬼蜮亂舞,肆意橫行。它們肆無忌憚地往道南身上沖,嚇得道南躲閃不已。這些透明的魂魄從道南的身體里穿過。它們是有表情的,恐怖。慘叫,張嘴瞪眼,還好沒聲,否則會讓人毛骨悚然,膽小的會嚇得半死。
道南壯著膽穿過這片鬼魅區(qū),來到一扇門前。二只光頭魂魄守衛(wèi)朝他吹胡子瞪眼,道南沒理它們,直往門里沖。
門開了,一個超大的客廳,里面沒有什么布置,顯得空曠,陰沉。中間一椅子上坐了一個人,背對著他。
沒有坐的地方,道南只好站著。等著主人說話。大約過了二分鐘,道南覺得有一股力量要打開自己的意識門,這力量非常強烈,他知道這是在試探他。于是就緊閉了意識門,然后聚焦力量,將自己的意識強行進入對方的意識里。
沒想到,對方意識的門洞大開,他很容易就進去了。他自由自在地在他意識的深層次里翻著他的故事??吹搅诉@個惡魔的成長過程。
從生下來起就未無過當海盜的父親的面,母親跟了別的男人走了,爺爺奶收留了他。后來老人去世,小小的孩子成了流浪兒,受盡了欺負,看盡了白眼。因為有股子倔勁,讓他更吃盡了苦頭。
后來一個人收了他。成了他師傅,教他御魂術(shù)。
剛果極其聰明,他偷看師傅練攝魂術(shù),并學會了這難學,禁學的邪術(shù)。等離開師傅后,冒天下之不諱,辦了這個攝魂島。
童年的經(jīng)歷告訴他懂得弱肉強食,只有做強人出人頭地才過得安心,舒服。
看到這里,道南不禁有些情他了。這魔頭生性里有和自己一樣不迎合不屈服的倔強,道南有些喜歡他了。
剛果轉(zhuǎn)過身,道南看見他的面容后大吃一驚,這老頭應該有七十多歲了,可面前這明明是個小伙子,一個非常漂亮的小伙子。
“你是?”道南驚訝地問。
那年輕人臉上似乎露出了笑,但那還不算笑。他似乎想笑但不會笑,這樣一個表情權(quán)當作笑吧。這攝魂的祖宗當然看出了道南的疑問。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剛才,他有意地露出破錠,讓他進入自己的意識,了解自己的身世。這就能證明自己是這里的主人了。
道南還是不相信這個只有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就是創(chuàng)立了攝魂部的剛果。
剛果的名聲比邪師更壞,一提起這名字就讓人發(fā)抖。取出魂魄,想想就害怕得打哆嗦。
后來才知道,剛果面目清秀,所以特別注意保護,他怕自己老去,就研究了一種注顏術(shù),讓自己看上去象二十幾歲。
他本來是要無猜的,徒弟送來了這家伙,他覺得也不錯。就進入了他的意識試了試,也讓他很輕松的進了自己的意識,讓他了解自己。他對這個攝魂學院放蕩不羈的家伙有好感,因為,他身上有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