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螺只是一個不暗世事的單純丫頭,她不知道何為情,何為愛??墒牵幸稽c,她卻深深的明白:大玉兒是個好人,好人不是都應(yīng)該有好報的嗎?為什么老天爺要如此的捉弄自己的主子,為什么貝勒爺會放著這樣像天仙一樣美麗的女孩不愛,而偏偏要去招惹那個詭計多端的海蘭珠呢?
剛剛,她跟在大玉兒的身后,也將皇太極對海蘭珠吐露的那一番“肺腑之言”,完完全全的聽入了耳中。
也難怪玉福晉會這般難過了,若換著是她,她一定會比自己的主子,更加的傷心難過的。
男人,真是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動物,明明自己身邊有這么多的如花美眷了,卻還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到處去拈花惹草。
還有那個海蘭珠,虧玉福晉對她那么好,看她中毒,還不計前嫌的親自去為她煎藥端藥,她倒后,居然背著主子,對貝勒爺依然念念不忘。
碧螺嘟著嘴,不服氣的說道:“就算是真的要有人離開,那個人,也一定是蘭姑娘。玉福晉,你就不應(yīng)該對她心軟,你瞧瞧,你將她當姐妹,她卻把你當傻子。依我看,你就應(yīng)該立刻將她趕出府去,你別忘了,你才是這貝勒府的主子,而她,卻是毫無節(jié)/操可言的侵略者,你憑什么要去成全她啊!”
“趕她走?”
大玉兒松開了她,有些疲憊的靠在圓柱上,酸澀的笑著說道:“如果,在還沒有明白貝勒爺對她的心意之前,我將她趕走,還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我這么做,只是不想讓她卷入貝勒府的明爭暗斗中來。可是,若她真能在貝勒爺?shù)男闹姓加幸幌?,我又還有什么立場,再去趕她走呢?”
碧螺潤了潤嘴唇,她絞盡腦汁的想要找一個理由來安慰自己的主子,可是,當那一個又一個連她自己也說服不了的理由,在她的腦中一一滑過時,她終只能化為一聲無奈的嘆息,對著大玉兒喚道:“玉福晉……”
就在大玉兒主奴正在各自的思緒中碾轉(zhuǎn)盤旋時,突然,一陣女子的哭泣聲自走廊外的假山旁傳了過來。
大玉兒跟碧螺同時抬起了頭,看向不遠處,正在哭鬧著向這邊走來的女子。
女子在婢女的阻饒中,一邊掙扎,一邊哭訴道:“你們放開我,我要進宮,我要去見大汗。他明明知道,中原此時正戰(zhàn)火四起,處處都是槍林彈雨,他怎么可以同意表哥只身犯險,步入如此危險的地方去呢?”
而她身后的眾女子,皆哭喪著臉,苦苦哀求道:“不要啊,側(cè)福晉,請你不要為難奴婢們了。若你跑來跑去動了胎氣,讓腹中的小主子有個三長兩短,奴婢們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死的呀!”
“難道,你們想讓我眼睜睜的看著表哥去送死嗎?我做不到,做不到啊!”女子大聲的哭喊道。
這女子的名字叫做烏拉那拉.嬰寧。是皇太極的側(cè)福晉。
她還有另外的一個身份——阿巴亥的親侄女,以及多爾袞與多鐸的親表妹。
她此時口口聲聲所說的表哥,會是多爾袞嗎?
大玉兒心頭一顫,皇太極今日在上早朝之前,曾親口對她說過,他會將多爾袞當作他的敵人。
那么,他會不會因為她的緣故,而針對多爾袞呢?
他怎么會去中原?
那里此時早已如同人間地獄,因為戰(zhàn)爭,百姓早已流離失所,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
各路起義軍,打著正義凜然的旗號,卻為各自的利益奮死拼殺,將曾今繁榮昌盛的京城,變成了慘絕人寰的人間地獄。
大家都在拼命的往外逃,可是,多爾袞為何還會向里去呢?
大玉兒將皇太極跟海蘭珠帶給她的痛苦都拋向了腦后,她奔到了烏拉那拉氏的面前,連禮也忘記行了,便抓住她的手,急切的問道:“側(cè)福晉,你口中的表哥,可是十四爺?”
烏拉那拉氏終于停了下來,看向大玉兒說道:“是的,我聽府中的下人說,今日早朝,大汗為了尋找朱三太子的下落,特意命表哥步入中原,追查他的下落?!?p> 烏拉那拉氏生得小巧玲瓏,一張巴掌大的臉上,此時還靜淌著幾滴還未落下的淚。
烏拉那拉氏雖稱不上什么絕世美人,可她的身上,帶著大家閨秀該有的嫻靜跟婉約,使她那小家碧玉的氣息,更加的扣人心弦。
可是,大玉兒此時卻無心欣賞她身上那份獨特的美,她晃了晃身子,腦子卻早已嗡嗡作響。
碧螺趕緊上前扶住了她,擔憂的喊道:“玉福晉——”
大玉兒強作鎮(zhèn)定的推了推碧螺,看著烏拉那拉氏問道:“朝中有這么多的人,大汗為何會讓十四爺去那是非之地呢?如果讓那些亂臣賊子們知道了他的行蹤,他豈不是成了另一個朱三太子,輪為那些心懷叵測的起義軍下一個爭奪的對象?!?p> “所以,我才要進宮去見阿巴亥大妃,表哥是她的親生兒子,她一定不會同意表哥遠行的?!?p> 烏拉那拉氏說完,不再去理會大玉兒,而是折身向府中的大門處走去。
“寧福晉,請等一下——”
大玉兒終于從自己的恍惚中回過神來,她轉(zhuǎn)身看著烏拉那拉氏,不輕不重的說道:“寧福晉以為,以你此時的身子,貝勒爺會放你離開,去宮中四處奔波嗎?”
烏拉那拉氏這才止住了腳步,她轉(zhuǎn)過身,哭哀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墒?,我跟表哥從小一起長大,他對我,比我的親哥哥還要好上千倍萬倍。此時,明知他有危險,我又怎么可以在此獨善其身呢?”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們可以一起想法子!”大玉兒真摯的喊道。
烏拉那拉氏頓了頓,好半天,她才微微的轉(zhuǎn)過身,細細的打量著大玉兒,喃喃問道:“你為什么愿意幫我?”
“我并不是在幫你——”
大玉兒回視著她那研判的眼神,堅定的說道:“我這么做,跟你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因為,我是在幫多爾袞。他是你的表哥,可他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