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終于又見到了大玉兒。
她真真實實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一雙清亮的眼睛,此時,早已熱淚盈眶。她咬著唇,拼命的不讓自己的眼淚垂落而下。
多爾袞向她擠出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溫柔的喊道:“玉兒——”
“不要叫我——”
大玉兒擠了擠眼睛,拼命的忍著將要奪眶而出的淚,她大聲喊道:“多爾袞,你還嫌我欠你的不夠多嗎?為什么還要為了我去出生入死?你想讓我的下半輩子都在自責(zé)與內(nèi)疚中渡過嗎?”
他依然在看著她微笑,他的笑容,是那樣的真摯而清澈。他輕聲說道:“你對我說,你在意他,就算他對你并不好,你也依然會義無反顧的將自己的心交給他。說真的,我嫉妒得都快要發(fā)狂了,可是,我依然尊重你的選擇。不過,這卻不能阻止我對你的關(guān)懷與保護?!?p> 他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她的手臂,繼續(xù)說道:“二哥在朝堂之上有心為難他,如果父汗真的聽信了二哥的饞言,讓八哥去了中原,那么,你一定會寢食難安,以你的性格,甚至?xí)黄鹑ブ性骐U。可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看到的?!?p> “所以,你就將這一切的苦難,都扛到了自己的身上,對不對?”
淚水,終于慢慢滑落了她的眼眶,再順著面頰滾落而下。她一邊用袖子試著淚,一邊哽咽著說道:“你知道去中原真正的意義嗎,你明白真正的戰(zhàn)場是什么樣子嗎?中原此時的局面,比我們想想的還要兇險千千萬萬倍,去尋找朱三太子,簡直就是大海撈針。稍有差尺,你便會成為大明跟其他反兵爭奪的棋子。我知道,大汗希望自己能夠一統(tǒng)天下,可是,若讓中原的任何一派抓住了你,他們都會利用你來要挾大汗,讓他出兵攻打其他的軍力,到那時,不管是你還是大金,都會完完全全的陷入被動的局面,從此寸步難行?!?p> “我懂——”
多爾袞依然一臉從容的回答道:“可是,不管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我自己,我都不能有絲毫的退縮?!?p> “你刺傷八哥的事情早已鬧得滿城風(fēng)雨,父汗心如明鏡,可是,他卻并沒有深究此事,你以為,就僅僅只是因為我與八哥盡力為你遮掩嗎?不,父汗做任何事情,都必須以“利”字為先,他從不會讓自己吃半點虧,這一次也不例外?!?p> 多爾袞頓了頓,接著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父汗之所以放過你,這其中有兩個理由,第一,因為納蘭容月,父汗與八哥的間隙早已越來越深,若想讓他們冰釋前嫌,那么,你則是他們最好的橋梁。第二,若有一天,父汗真的進功中原,那么,你的母家科爾沁,則會是父汗一統(tǒng)天下最有力的左膀右臂,父汗有心賣宰桑貝勒一個人情,讓他日后涌泉相報??墒牵舳缫恢睂Υ耸赂F追不舍,那么,整個局面,就將會超出父汗的掌控之內(nèi),到那時,父汗為了給滿朝文武一個交待,勢必會犧牲于你。玉兒,你是這么的了解我,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你覺得,當(dāng)我看到你危在旦夕之時,我還會坐視不管嗎?與其到時候與父汗反目成仇,倒不如現(xiàn)在未雨綢繆,將一切的可能扼殺在無形中?!?p> 大玉兒聽他說完,拼命的搖著頭,說道:“你也說了,那也只是可能?。∥掖虃?,卻并非我的本意,而且,在簪子上涂上毒藥的人,也根本就不是我。大汗又怎會不分青紅皂白的降罪于我呢?”
“就憑你刺傷了他——”
多爾袞看著她的眼睛,堅定的回答道:“再怎么說,他也是堂堂大金朝的阿哥,身為侍妾,你對他只能屈從??墒牵銋s背道而馳,為了反抗侍寢,居然刺傷了他。你想想,若撇開剛剛我所說的那一切,父汗會饒過你嗎?如果放了你,愛新覺羅的顏面何在,父汗的顏面又何處安置?再加上二哥的步步相逼,事情只會對你越來越不利,所以,我只能先攥走二哥,這件事情才會慢慢的平息?!?p> “對不起,多爾袞,我不知道我的任性,也會間接的害了你?!?p> 大玉兒用手帕抹著淚,聲聲啼血的說道。
多爾袞則爽朗一笑,說道:“傻瓜,別把所有的罪都往自己的身上攬,你別忘了,我是大金朝的阿哥,我的身體里流著愛新覺羅的血,那么,我就必須承擔(dān)起它賜于我的使命。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父汗跟八哥他們一樣,能為大金立下赫赫戰(zhàn)功,而不是永遠做一個一無是處的繡花枕頭?!?p> “可是,你因我而得罪了大貝勒,他與你同行,勢必會趁機作亂,將你推向萬劫不復(fù)的。多爾袞,別逞一時之勇,咱們一起去求父汗,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就算父汗真的定了我的罪,我也絕不會有任何的怨言?!?p> “玉兒,你放心,二哥不敢給我穿小鞋,至少這一次,就算他真的恨透了我,他也不敢對我痛下毒手的?!?p> 多爾袞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字的安慰道。
“你騙我,誰都知道大貝勒陰險狡詐,既然你將他拉下了水,他又怎么可能輕易的放過你呢?多爾袞,大金有那么多的勇士,為什么一定就必須讓你去中原呢?”大玉兒擔(dān)憂的問道。
“因為我是父汗的兒子,是大金朝的王子,所以,父汗就必須讓我去好好的面對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而且,他將我“交給”了二哥,所以,就算二哥真的很恨我,他也不會借機除掉我。相反,他還會拼了命的保護我,否則,就算他真的不負所望,找到了朱三太子,他也沒辦法回來面對父汗。”
可是,不管他怎么說,大玉兒的眼中,都滿是擔(dān)憂與懷疑。
多爾袞將她的手臂握得更緊了一些,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她的心得到些許的踏實。
“玉兒,等著我回來,我相信,到那時,站在你面前的我,一定會是一個煥然一新的多爾袞!”他對著她點了點頭,擠出了一個無比堅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