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衙門口。
立著兩只似虎非虎的異獸雕塑，三米多高的身軀由大塊的石質(zhì)肌肉拼接而成，前肢直立后腿微曲，似乎定格在了極靜與極動的交界，隨時準備以萬鈞之勢仰天咆哮。
成為秘泉者后，雕像給趙羽帶來的感知有了不小的變化。
這兩只壯碩遒勁的石質(zhì)雕像絕不是凡物，壯碩的身軀中不僅有著濃濃的壓迫感，還散發(fā)著直攝心靈的威嚴肅殺之氣。
和趙羽的禁法領(lǐng)域很相似。
雕像周圍幾十米的范圍，無論是行人還是商販都隱隱有些拘謹，不自覺地輕聲細語。
難怪不少流亡的匪徒一被抓到邢衙，就變得畏畏縮縮……
鐵楚順著他的眼神，開口道：“這兩只都是異獸狴犴的雕像”
“它們是為數(shù)不多親近人類的異獸，也是深受天地的眷愛，相傳每個成長階段，周圍就會自動誕生一支合適的上品秘泉供其飲用。”
“一百多年前，有個飲下四色秘泉的地下邪魔，不知為何來到剛剛建好的黑楠城大肆作亂，百姓死傷無數(shù)?！?p> “當時的黑楠城沒有神殿，城主奮力抵抗卻不幸身死?！?p> “眼看剩余的數(shù)萬百姓都要遭難，兩滴狴犴的精血從天而降，與泥土結(jié)合化作了兩只狴犴的分身，合力將邪魔驅(qū)逐走了，最終化作雕像鎮(zhèn)守于此。”
“二十年前，又有邪魔前來襲城，這兩只狴犴同樣顯靈支援，才沒有造成大的傷亡?！?p> 前身的父母，好像就死在了二十年前的邪魔襲城中？
這兩尊雕像還有這樣的來歷，為何我之前一點都不曾耳聞這件事……
趙羽心中疑惑的同時，默默地打消了找個機會將雕像偷來上交給系統(tǒng)，以此兌換成儲備點的念頭。
鐵楚繼續(xù)開口，解釋了趙羽的疑惑：“為了讓那些商幫能夠安心來此做生意，歷任城主都會刻意封鎖這些事?！?p> “畢竟來此的邪魔，戰(zhàn)力著實驚人。”
“除了我這樣在邢衙任職的外來人外，也就像你這樣黑楠城土生土長，并且口風(fēng)嚴實的秘泉者，才會有資格得知此事?！?p> 原來如此！
之前未曾接觸的圈子，正緩緩向他趙羽敞開了隱秘。
說著，兩人走進了邢衙里面的一間屋子前。
鐵楚恭敬地敲了敲門，直到聽見一聲中氣十足的“進來”，才帶著趙羽推門入內(nèi)。
房間里異常整齊。
無論是桌椅、書架的擺放，似乎都用尺規(guī)仔細量過般整齊。
尤其是書桌上的果盤，里面有玫紅的蘋果，鵝黃的香梨，黛藍的山莓，香橙的蜜桔，柳青的鮮柿，玄紫的葡萄……
正巧是六種顏色組合在一起，整整齊齊，好不賞心悅目。
桌前端坐著一個長著山羊胡子的老者，衣服整潔沒有絲毫褶皺，拿著小號紫毫毛筆，一筆一劃地書寫著楷書。
聽見有動靜，他頭也不抬一下。
趙羽、鐵楚二人也不敢打擾，靜待老者寫完整整一頁紙收筆。
那名老者抬起頭來看了看兩人，先是問道：“胡九抓到了？”
“沒錯！”
鐵楚咧著大嘴笑著，重重地點頭道：“多虧了趙兄弟正巧遇見，隨手幫了大忙。”
老者又多看了趙羽一眼，笑道：“呦，沒想到小趙也成了秘泉者?！?p> 言語中，似乎帶著若有若無的意外與無奈。
“楊老，僥幸而已！”
趙羽彎腰恭敬一禮，前身留下的臉部肌肉記憶，讓他輕松施展出一個見長輩時的乖巧而又含蓄的笑容。
面前這位老者名叫楊承山，是楊城主的族叔。
雖只飲用了一支黑色下品秘泉“秋毫”，能力卻是對智謀、記憶方面進行增強，因此常年坐鎮(zhèn)邢衙里面，除了忙著整個邢衙的運轉(zhuǎn)外，還關(guān)心著與普通百姓相關(guān)的瑣事。
就連幼年時期的趙羽，都曾被他在困難時期照拂了多次。
加上楊承山已經(jīng)熬走了幾任捕頭的緣故，所以在黑楠城的資歷、人望都頗深。
有句話叫“流水的捕頭，鐵打的楊老。”
毫不夸張的說，這老家伙話語的分量，比邢衙名義上的主人鐵楚，都要重上許多。
甚至有人送外號“楊鐵山”。
“那按照規(guī)矩，需將你的能力在上面進行登記。”
說著，楊承山便從懷中拿出了一本紫皮冊子，翻開其中的空白一頁，遞了支毛筆道：“只需將你的姓名，秘泉能力的類型寫上?！?p> 接著，他又慢悠悠地提點了一句：“寫得含糊疏漏點都沒事，但是千萬別刻意寫錯?！?p> 這點趙羽早已知曉。
讓秘泉者公布具體的能力是莫大的忌諱，官方也不敢犯了眾怒，只能通過這種方式折中。
冊子是不知等級的秘器，能夠鑒別書寫言語的真假。
按照周祭祀的教導(dǎo)，趙羽先是在冊子上工整寫好自己的姓名。
至于自己的能力類型，他體魄遠比同級者強健，這是無法遮掩的，所以能力類型毫不猶豫地寫上“體魄”。
趙羽剛剛寫好。
只見那卷藍皮冊子微震，在那頁紙剩余的大片空白處，仿佛有個透明人執(zhí)著透明的筆，將趙羽的肖像一筆一筆地用細線條勾勒出，只有黑白二色卻很傳神，就連趙羽那蓄著精光的雙眸，都能透過寥寥幾筆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這實在是太像了，比前世身份證的照片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趙羽在心中哀嘆的同時，楊承山這才慢悠悠地從椅子上起來，轉(zhuǎn)身拉開同樣由黑楠木打制的木柜抽屜，取出來一塊潔白的玉牌。
拿著玉牌向藍皮冊子輕觸，金光伴隨著秘力的波動，只見那塊玉牌上多了“趙羽”二字。
楊承山拿起玉佩，端端正正地遞給了趙羽，接著道：“以后你若要前往別的城市，記得帶上這塊玉牌?！?p> “不光能夠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囊中羞澀的時候前往邢衙，還能獲取些許錢糧、傷藥，甚至能幫你介紹些來錢快的活計賺取報酬。”
這樣做的目的，是防止……秘泉者走投無路下通過能力作惡？
楊承山接著插話，打斷了趙羽的思索，用帶著些許調(diào)侃的語氣恐嚇道：“你同樣也要記著，若是去了別的城市，除非你已經(jīng)已經(jīng)飲用三色以上的秘泉，否則別太張揚?！?p> “在許多大中型城市中，沒有背景的低階秘泉者一旦犯了星點小事，都會有人找由頭將你抓捕，將你的所有秘泉特性詳細記錄，有些還會用冊子記錄傳給大陸的其他城池，今生今世都無法消抹?！?p> “要是有人恰巧飲用了相同秘泉，可就是倒了血霉，平白無故就泄露了自己的能力?！?p> “他們也會怨上你的。”
聽著楊承山的吐槽，鐵楚在一旁似乎配合地咧開了大嘴，黝黑的面龐配著雪白的大牙。
他還順手從果盤里拿了個通紅的蘋果大嚼，吃相略顯猙獰。
這……資料還要聯(lián)網(wǎng)共享？
趙羽連忙點頭稱是，臉上的笑容也愈發(fā)乖巧。
楊承山見狀，滿意地摸了摸自己勤于打理的山羊胡子，手感如絲順滑，著實不錯。
突然！
他望見桌上費盡心思擺放的果盤，竟多了一大塊突兀的空白，再沒了之前整齊美感。
抬頭看見鐵楚拿在手里大嚼的蘋果，布滿了牙印以及猙獰的缺口。
楊承山的臉色頓時從青變白，原本綿長規(guī)律的呼吸，驟然間變得凌亂許多。
冷哼一聲！
楊承山狠狠地瞪了眼，做賊心虛的鐵楚。
然后莫得感情地將兩人，通通驅(qū)出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