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逃亡,一場大雨,一場相逢。可也正是因為這場命中注定的相逢,才釀成了后來的種種悲劇。
“你也該告訴我你的名字了?!甭赏嶂^,將雨傘舉過神殿下的頭頂。
名字?她是在問我的名字嗎?
“我,我沒有名字?!蹦鞘俏覐膩頉]見過的清澈目光,和這個印象里沒有希望的世界格格不入?!澳氵€是別跟著我了吧,他們都說我不詳,會帶來災禍的?!?p> “災禍什么的,我才不信呢!要不,我叫你禍吧,災禍的禍。擁有了,就不會害怕了?!?p> 擁有了,就不會害怕了嗎?
他們都不知道,有時候,最后的能力來源于恐懼。
禍跟在律身后,跟著律回到了一個被叫做“福兮”的地方。那里有著和他們一樣無家可歸的孩子。于是,兩個無依無靠的人就這樣的拴在了一起。
因為實體不在這里,婭和江野不需要睡覺吃飯,就像是變成了孤魂野鬼一般,跟在惑身后。
“你說會不會鬼也和我們一樣,是在時間裂縫里以某種介質形態(tài)存在的物質。”江野看著禍和律卿卿我我,半開玩笑的說,“這倆人還真是恩愛啊。”
來到這家福兮孤兒院已經一個月了,我并不喜歡這里,也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就是不喜歡和別人分享律。
“禍,過來踢足球啊。”
我走過去,卻發(fā)現(xiàn)沒有律的身影,“律,她呢?”
“律是女孩子,足球是男孩子才喜歡的東西?!毖矍斑@個胖胖的小男孩是這里為數(shù)不多叫我一起玩的人。
“為什么,律不喜歡踢足球呢?”
“聽說律好像是有先天性心臟病,不能劇烈運動。律好像也喜靜,喜歡在窗邊看書,很少跟我們玩游戲。”
雖然我不懂人類的感情,但多年以后我還是很感激胖子。
“我還有點事先不玩了?!?p> “又去找律?禍,你該不會是喜歡律吧。”
我沖著胖子笑了笑,不是因為他說對了,而是我想到了律,就懂了一種叫開心的情緒。
福兮說是孤兒院其實更像是寄宿學校。操場距離教室還是有點遠的。知道了律在教室看書后,我拼命跑向教室。
我不知道喜歡是什么,我只知道,我見你一定使用跑的,因為你對于我來說,是特別的意義。
跑向教室的時候,腦子里全是在一本書上無異中看到的這句話。
律對于我來說到底意味著什么,我從來沒都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很喜歡待在她身邊的時候。
我還是和往常一樣坐在教室窗邊的位置上看書,看見操場上禍正在和胖子說話。胖子手里還拿著足球,應該是一時見不到了吧。
從第一面見到他時,就覺得他很特別。那一天晚上我知道了一直在醫(yī)院住院的媽媽去世的消息后,我拿著傘直接跑到了街上,根本不顧街上的大雨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遠直到跑不動了,我便沿著街邊慢慢走動,也是那一天,遠遠看見了在街邊淋雨的禍。
紅頭發(fā),紅眼睛,美得不識世俗。太像了媽媽,媽媽也喜歡染紅色的頭發(fā),帶紅色的美瞳,那一刻,忽然鼻子一酸,媽媽也很好看。
我走過去,“你好我叫律?!?p> 他說他沒有名字,我便叫他禍,大概是覺得自己是個倒霉體吧。
我們都沒有互相問對方的過去。我聽說北區(qū)有一家名叫福兮的孤兒院,于是便帶他去了那里。
“你以后要做什么?。俊比ジY獾穆飞?,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問,可能是覺得我們會有以后吧。雖然我們連明天都不確定。
“我要找到哥哥,然后離開北區(qū),離開這個沒有希望的地方?!?p> “嗯,那我們可以一起,我也一樣?!?p> “你哥哥也不見了?”
“不是。”我搖了搖頭,不知接下來的話是在否定他還是質疑我自己,“我沒有哥哥。我要找我媽媽?!?p> 在大雨滂沱寒風瑟瑟的北區(qū)第十七號街,我說了這么一句充滿喜劇色彩的話。
悲劇到底是什么?這個人類一直在探討的問題。是想要的得到了?還是不想要的得到了?
而神殿下還不知道,從他決定跟著律的那一刻起,他就成為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了。他將不再是唯一的神位繼承人了。
終有一天,他會后悔自己放棄了成為羲和神的機會。
我低下頭,繼續(xù)看書,卻讀不進一個字,算了,看看他踢球也不錯。男孩子都好動,也不能奢求他一直陪著自己。
再次抬頭看向窗外,操場上卻沒有看見心中期待的紅色。
怎么不見了,心中略有失落,這時聽見了有人跑步上樓。
是禍!一樣的腳步聲!
我攤開書,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卻聽見了腳步聲在教室門口停下了。
為什么不進來???
要不要進去呢?
“你好?!蔽疫€是沒忍住,放下書先打了招呼。
“啊。你,你好?!蔽揖涂此卣驹陂T口,像極了那個見到爸爸時又憨又傻的媽媽。
“那個,你在看書,我是不是打擾你了?!甭芍鲃咏o我打招呼了,我,應該說些什么?
在一旁沒人注意的婭和江野看著教室里的兩人,“沒想到惑這小子還經歷過校園愛情啊,可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會變成那個樣子啊?!?p> 婭:“還是基因的問題。誰讓惑的體內有葬的基因呢。”
江野:“基因提取和重整這件事是你負責的吧,知道不好為什么不把基因段減去呢?”
婭:“因為人性,即使是在盛世時代也是個不被看懂的東西。有人覺得人性的好壞是基因先天決定的,也有人認為是后天環(huán)境培養(yǎng)的,但都沒有足夠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無法確定?!?p> “不過也不正是因為這個世界有好有壞才更有趣嗎?”
許久未見陽光,接連陰天了好幾天的北區(qū),在那個下午,陽光照進福兮,格外充足。
禍安靜的做在律旁邊,玩著手機里新下載的游戲,律低頭看著書,不時偷偷看向禍。
多年以后,他們依舊會懷念這個兩人互相一句話都沒說的下午。
善良的人永遠是受苦的,似乎是命運早已書寫好的事情,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律并不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