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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燼魔法師

第五章 黑羊女

灰燼魔法師 舟水清 5720 2020-07-15 12:15:00

  肖恩剛走到火光附近,亞西姑娘索菲亞·阿里安達就發(fā)現(xiàn)了他,把他從陰冷潮濕的沼澤地,帶回到干燥的田地上。

  肖恩永遠都記得,索菲亞溫暖的手掌,一下子就把他從黑暗里拉出來的奇妙感覺。

  肖恩坐到篝火旁,手里拿著一些干面包和酒水。

  這些,都是一個好心的亞西老頭給他的,在接過那些東西的時候,肖恩的手上還沾染著沼澤地里的黑色淤泥。

  肖恩手里握著那些東西,安靜的看著正在自己面前揮灑熱情的索菲亞和亞西人。

  他的視野逐漸模糊,最后變得完全不清楚,只剩下蒼?;鸸鈸u曳的景色,在這個奇怪的世界里,肖恩感到了饑餓,他麻木的開始了啃食面包的動作,哪怕他現(xiàn)在的身體脆弱無比,根本沒法正常吞咽那些嚼不爛的食物。

  他在吃著干面包,同時也是在吞咽一些腥咸的東西,那些東西就是他手里的淤泥,那是黑暗的遺留,那是黑暗老頭留給他的黑暗殘物,他深知這一點。

  他與黑暗老頭早已渾然一體,卻又充滿矛盾,哪怕是剛剛他才和黑暗老頭正面沖突過,現(xiàn)在,他卻又開始低下頭,去舔舐黑暗老頭留給他的東西,以填充自己空虛的身體。

  肖恩知道,他這么做,是恬不知恥的,是虛偽的,但是他停不下來,他沒法抗拒,也因此,他深知自己是個出爾反爾的人,是個狡詐的騙子,因為他的這些行為,所以黑暗老頭從未徹底離開過他。

  一點點就好,他只需在這種時候,舔舐那些東西,一點點就好。

  他從未在吞咽那些東西的時候感到很快樂過,但是那些東西,是他僅有唯有的一種自我消遣,那些不能帶來大喜的黑暗殘物,在肖恩心里被定義為了他自我毀滅的一種緩慢過程,這個過程輕松而自在,他接受著這種思想,任由自己淪陷其中。

  他沉默而安靜的,享用著自己微不足道的生命,啃食著那些腥味十足的面包,感受著那些未經(jīng)太多咀嚼,就吞咽下肚的食物,感受著那些食物的殘渣,在他自己現(xiàn)在脆弱無比的喉嚨里,穿過,每一次吞咽,都痛苦得讓他想要割掉自己的脖子,他在吞咽的,好像不再是柔軟的食物,而是一顆又一顆堅硬的石子。

  同時,這樣的痛苦,又是他在進食時不得不面對的痛苦,一如既往的,諸如那一類的,不可避免的痛苦。

  他心里時常有一個想法,那就割掉吧,往極致去做,把那些纏綿的東西都割掉,來一次極致的痛苦和一種完全的解脫。

  那種感覺,逐漸因肖恩吞咽的行為而變得真實,他心想著,只要再吃一點,再來一點,那些痛苦就都會徹底崩潰,綻放在他的胸膛,到時候,他整個人就完全的升華了,或許能成為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驚喜。

  突然,一雙手奪過了肖恩的干面包和酒水。

  伊沃拿著那兩樣東西說:“肖恩,你在干嘛呢?我老遠就看到你在這像一個傻子似的,目中無神的啃這些東西,你現(xiàn)在的身體可受不了。”

  就像火花一樣,伊沃一下子就讓肖恩黑暗沉重的思維,變得明亮了起來,肖恩感覺自己再次回到了溫暖熱鬧的篝火旁。

  “你沒事吧?”伊沃關心的問。

  “沒事,現(xiàn)在沒事了?!毙ざ鲬c幸的說,他努力呼吸著,腦袋逐漸恢復清醒,他側(cè)過身去,難受的嘔吐出剛才吞咽的東西。

  伊沃坐在肖恩旁邊,拍著肖恩的后背,直到肖恩緩過來。

  伊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正在跳舞的人,看樣子,似是有些想法。

  “我也要去跳一個?!币廖滞蝗徽f,他看向肖恩,“你……,你看著就好,別瞎摻和?!?p>  肖恩搖搖頭,說:“噢~,伊沃,我們是魔法師,也許手指很靈活,但是四肢,那還是算了吧,我永遠都不會有這個想法的,更別說我現(xiàn)在的這個狀態(tài)了。”

  每看到一個亞西人跳盡興了退下來,伊沃就會馬不停蹄的坐到那人身邊,手在黑暗里悄悄的動著,把幾枚銀幣塞到那人的口袋里,同時把頭湊到那人耳邊,說著些誘惑的話。

  當篝火旁的人悉數(shù)退場,再也沒有人上前的時候,就只剩下了索菲亞,獨自一人站在篝火旁,伊沃趁著這個大好時機,興沖沖的沖了過去。

  索菲亞臉上蕩漾著愉悅而得意的笑容,自然而然的挽起伊沃的臂膀。

  伊沃揮揮手,指揮著那些被他收買的人,把熱情的歌曲,換成了舒緩浪漫的歌謠,領著索菲亞,開始另一段浪漫的舞蹈。

  “我看到了,你那些收買人心的小動作。”

  索菲亞在輕快舞動的間隙,戲謔著說,明亮的目光,在伊沃的臉上游來游去,直至伊沃害羞的扭過頭去。

  “你說什么?我可全都不知道?!?p>  伊沃的目光飄向其他地方,腳步忽然變得有些慌亂。

  索菲亞微微一笑,低下頭,靈動的雙腳,不斷躲閃著伊沃慌張亂動的腳步,牽引著伊沃繼續(xù)這個在篝火旁的漫舞。

  他們倆的身影,在火光照耀下忽明忽暗,一晃一晃的,在肖恩腦袋里,逐漸成了一種屬于夜幕里的特殊印象,溫暖而明亮的印象。

  之后像這樣的夜晚聚會并不多,因為在肖恩他們離開森林后,異變逐漸從森林彌漫到了亞西,濃霧不可阻擋的席卷到亞西的田地上,街道上,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

  在肖恩和伊沃回到亞西的時候,霧氣緊跟著就入侵了亞西,在那些霧氣里,他們都感到了一些危險的東西,模糊的影子,在那些霧氣里,若隱若現(xiàn)。

  為了對付彌漫而來的霧氣,伊沃和肖恩幾乎用光了他們的魔法水晶,他們用那些魔法水晶,為亞西人的房屋設下魔法陣,以阻攔那些霧氣滲進屋子里,但那也只是權宜之計,為了完全驅(qū)散霧氣,肖恩和伊沃開始分頭尋找解決的辦法。

  肖恩在亞西的日子很痛苦,這里的很多事都能讓他回憶起從前,又都讓他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正碌碌無為的廝混著,根本沒有前進。

  在霧氣里探索的時候,肖恩獨自一人走到了那個曾經(jīng)舉行篝火聚會的田地上。

  他看著那塊田地,努力回憶著曾經(jīng)在夜幕里的溫暖篝火的場景,然后,他緩緩的閉上眼睛,努力想著熱情的亞西人以及肖恩他自己的模樣,當他再次睜開,眼前的世界,卻還是陰沉的冷霧,他不得不承認,無論他如何努力,他都沒法從冷霧陰沉的懷抱里掙脫出來,那些東西,已經(jīng)深入了他的心臟。

  在田地外的草叢里,陰冷的風呼呼作響,高草叢的綠草迎風蕩漾著,像波浪一樣,此起彼伏,不停歇。

  在那些搖曳的草叢里,一對漆黑的盤起的羊角,逐漸出現(xiàn)在了肖恩的視野里。

  “有一頭羊在草叢里移動?”

  肖恩認真的盯著那些搖曳的草叢看了許久,盯著那一上一下不斷出沒的羊角看了許久。

  當他徹底看清的時候,那對羊角的主人已經(jīng)移動了他的面前,帶著沙沙作響的抖動聲,一雙長滿黑色長毛的手撥開了草叢。

  一個女人,確切的說,是一頭雌性的黑羊怪,出現(xiàn)在了肖恩的面前。

  她的臉龐被霧氣包繞著,讓人無法看清,但僅從露出的,白皙嫩滑的皮膚上,也不難看出她定有一張嬌美面容。

  她的身體包裹著濃密的黑色長毛,兩只腳是完全的羊蹄。

  她站直的身體高出了肖恩半個身子,她的眼睛亦如她的毛發(fā),漆黑如夜,黑暗至極,從霧氣里不可阻擋的透出來,直視向肖恩。

  在看到這個黑羊女的瞬間,肖恩突然感到十分燥熱,他呼吸著,逐漸發(fā)現(xiàn)了在空氣中流竄的,一些細微的騷味,溫熱而熏臭,像是被褥窩藏了許久的腌肉發(fā)出的味道。

  那些氣味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卻又剛好流竄到了肖恩的鼻下,順著他的鼻孔,進入他的身體,讓他原本正在緩慢流淌的血液因此而快速燥熱的流動起來。

  肖恩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這一問題,他屏住呼吸,在腦子才剛發(fā)熱發(fā)燙的時候,對自己下了一個‘清神咒’。

  “魔法師,你那些可憐的魔法,幫不了你?!?p>  黑羊女說,她的聲音尖銳似夜鴉的啼鳴。

  “這到底算個什么東西?”

  肖恩警惕的后退,他眼前的世界逐漸變得影影綽綽,黑羊女的形象也逐漸淡薄,甚至和黑黝黝的草叢融為了一體,只有在那些冷風吹拂時,在草叢搖曳時,肖恩才能再次看到黑羊女的身體。

  肖恩從未見過這樣的生物,他知道,黑羊女絕不是普通的獸人,哪怕是獸性更多的獸人也不算,在黑羊女的身上,肖恩看到了邪惡的東西,那些肖恩尚未碰到過的邪惡,順著黑羊女身上的毛發(fā)不斷的蔓延到四周。

  那股邪惡,引起了肖恩體內(nèi)黑暗力量的反感,一種不同于之前在法爾蘭的反感。

  在特隆山的地獄之門前,肖恩體內(nèi)黑暗力量充滿的,是對同類的敵意,是對競爭者的仇恨。

  但是現(xiàn)在,面對著這個黑羊女,肖恩感到了一種惡心,一種鄙夷,一種蔑視。

  甚至他的‘視魂之眼’都因此而被動的打開了,就在黑羊女要朝著肖恩前進的時候,肖恩藏匿在左手的‘視魂之眼‘毫無預兆的睜開,帶著濃濃黑霧,把黑羊女阻攔住。

  “你這個黑暗骯臟的人類!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

  黑羊女同樣充滿鄙夷的說,因為這突然出現(xiàn)的‘視魂之眼’,黑羊女對肖恩完全失去了興趣。

  她越過肖恩,直直的奔向森林,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跟著黑羊女,肖恩再次沖入了那片森林。

  他本可以早早的就再來這里一次,但是他在亞西呆了許久,他也從未這么做過,只有偶爾醉酒的時候,他才會發(fā)牢騷似的提一提。

  一是因為他的惰性,二則是因為他的膽怯,森林里藏著許多秘密,這是肖恩一直都知道的事,所以他害怕,他不敢輕易進入森林,他知道一旦自己越發(fā)的了解這片森林,他就離自己對伊莎貝拉的承諾越近,而兌現(xiàn)那個承諾,是現(xiàn)在的肖恩心里最不愿面對的事。

  那些晦暗的枷鎖,那些隱秘的詛咒,肖恩光想想都會感到頭疼,就會感到疲憊。

  但是現(xiàn)在,黑羊女的出現(xiàn)使得肖恩不得不出發(fā),黑羊女所帶的邪惡,讓肖恩不敢輕易放手,那片森林已經(jīng)夠混亂了,他不能讓其他說不清的東西進到里面去。

  在暫時的悶頭追逐黑羊女的時候,肖恩匆匆略過了那些與赫爾辛納似曾相識的風景,那些陳舊、破敗、腐朽、久遠的影子,一一從他身邊擄過。

  忽然,肖恩跟著跟著就迷了路,黑羊女的尾巴在一個轉(zhuǎn)角甩飛后,他就再也看不到黑羊女的身影了,他的面前,只剩下了蒼茫的霧氣、暗綠的樹木、潮濕的苔蘚。

  而他也很快就在森林里迷了路,他左顧右盼的,在看著周圍環(huán)境的時候,眼睛又酸又痛,只要一閉上,就會擠出兩滴眼淚出來。他的腦子里也開始出現(xiàn)一些聲音,嗡嗡作響的聲音,像是許多只蜜蜂圍繞著他的腦袋,不停震翅飛舞一樣。

  肖恩越來越熱了,這種燥熱和奇怪的疲勞感,驅(qū)使著他不斷朝曾經(jīng)讓他們陷入麻煩的沼澤地出發(fā)。

  在去往沼澤地的路上,肖恩記起了一些事,他在恍惚間想起了自己的“大爹”,他為什么直到現(xiàn)在,都不給出“大爹”的名字,而總是以一個代號去回憶那個男人呢?因為,肖恩對“大爹”的記憶已經(jīng)模糊了,那個印象,已經(jīng)成為了藏在霧里的東西。

  而他現(xiàn)在就走在霧里,尋找著那些霧里的東西,他看到了那些模糊的影子,他離他們是那么近,幾乎就是咫尺之距,他馬上就能觸碰到他們了,只需要伸出手,努力的朝前伸展就行。

  肖恩對于這片森林的了解,源于“大爹”,那也并不是什么特意的事,“大爹”在休息的時候總會往森林里跑,一來二去的,肖恩也就跟著進入了森林里。

  在那個寂寞的時間里,“大爹”只要背上背簍,在肖恩面前晃一晃,肖恩就會自己跟在“大爹”屁股后面,和他一起進入森林里。

  后來,就算“大爹”不去了,肖恩也會自己往森林里跑,因為,那早已成為了一種歸屬。

  也是在想到這的時候,終于,肖恩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一個屬于他以及比利這類孩子的結(jié)論。

  這片森林,就是他們命運的必經(jīng)之處。

  曾幾何時的他,也如比利這樣,深深感到無奈過,無奈于無人站在身旁,無奈于無人站在他的同一側(cè),無論對錯、無論好壞。最終,他們都只能獨自一人,默默的走向人們所認為他們該去往的地方,默默地走到那片森林里去。

  在他們那個年紀里,這片森林收納了他們的一切,讓他們的所有都能有一個落腳的地方,讓他們那些被迫從家里拔出來,無依無靠在風中凌亂的“根”,有了一個地方可以落下。

  肖恩記得,很清楚。

  以往,只要黑夜降臨,肖恩就會再無他想的陷入沉睡,思緒隨之沉寂,一切都會歸于無意識的眠里。

  但是,在他被拋棄那個夜,在他的“根”徹底被宣判,從家里拔出來的那個夜。

  在黑夜降臨的時候,肖恩并沒有陷入沉睡,他的腦子清醒無比,他雜亂無章的是思考著,思索著自己的罪行,潦草的思緒在腦子里畫了無數(shù)個黑圈。

  從此,他就再也沒有在黑夜降臨的時候,好好的,無憂無慮的入眠過。

  肖恩最終并沒有去往那個沼澤地,因為回憶起了以前的事,所以肖恩也記起了一些老路,隨著一條不斷向上的老路,肖恩改變了方向,開始朝山上爬,在翠綠的暗綠的樹葉間,肖恩不斷的朝上爬行,直至走到懸崖邊,在那邊上看到了一棵白色的如同被云煙包裹的樹,肖恩才停了下來。

  在那棵白葉樹下,一個肌膚白嫩的姑娘渾身打著抖,縮成一團,看起來是睡著了,同時又是淺睡,因為她的嘴巴還在呢喃著,肖恩一靠近,她就睜開了那雙藍色的靈動的眼睛。

  “你看起來很冷?!?p>  肖恩說,他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姑娘身上。

  “謝謝?!?p>  這個名叫莎拉的姑娘輕聲地說,她緊緊的抓著肖恩的外套,更加努力的縮緊身子。

  他們的手,在交接外套的時候輕輕的觸碰而過,莎拉的手很嫩滑同時也很冰冷,這讓肖恩想起了美人魚的傳說,看莎拉那白皙光滑的肌膚,也像極了美人魚。

  在微弱的光線下,莎拉的肌膚甚至還泛著淡淡的的白光,仔細一看,肖恩才看到了覆蓋在莎拉身上,那些透明的角質(zhì)。

  那種類似于蟲繭一樣的東西,怎么會長在人的身上呢?肖恩好奇的多看了幾眼,想要詢問這個問題,又不好開口。

  于是肖恩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你為什么會來這?”,順勢也坐到了那棵樹下。

  在肖恩坐下后,莎拉有意的靠向了肖恩,冰涼的身體主動依靠在肖恩溫暖的臂膀上。

  兩個人默默的對視了一眼,看著莎拉純潔無暇的眼睛,肖恩有些慚愧的扭開了頭。

  一股心虛,忽然就在肖恩的心里生了出來。

  “我看到了一些美好的東西在這里,所以我就過來了。一路走到這,最后就睡在了這棵白葉樹下,先生,您說我是不是瘋了呢?”

  “我很怕冷,卻總是在寒冷的黑暗里入睡,在一開始睡覺的時候,我的身子總會發(fā)熱發(fā)燙,就像一塊熱炭一樣,任何可以帶給我溫暖的東西都會被我推開,但是到了下半夜,我的身體又會開始發(fā)冷發(fā)涼,我總是會被凍醒,這使我的睡眠很不好。您應該很奇怪吧,我為什么要跟您說起這些?”

  莎拉說著,疲憊的垂下了眼簾,但她的目光,在低垂的眼簾下,仍在積極的投向肖恩的臉龐。

  “我不是個愛說話的人,特別是一時之間說這么多話,但是,先生,您對我而言很特別,不知為什么,我愿意跟您說話。我無法說出我此刻的感覺,如何去描繪呢?我閉上眼睛,哪怕在漆黑一片的黑暗里,我也無法安靜下來,我太累了,所以才一直往外跑,往一個能讓我靜下來的地方跑,直到跑到了這。”

  “那你現(xiàn)在靜下來了嗎?”

  肖恩問,他在問話的時候,不自主的看向了遠處的霧氣,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那些霧氣里移動。

  莎拉遺憾的說:“在和您說話的時候,我就忘了那些煩雜的想法,但是,那些想法并不會停下來。我看著您,也知道您是停不下來的,我看到了您一直難以聚集的目光,您大概是不習慣這么一直認真的聽一個人說話吧。您那雙明亮的眼睛一直在移動,四處地看、四處地跑,認真的注視一個人,大概就是這么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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