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九驚叫著從夢中坐起。
窗外依舊陽光明媚,沒想到自己居然這么累了,剛接觸到床榻就睡著了。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拖著沉沉的腳步走窗邊,緩緩地拉上了窗前的紗簾,遮擋住這刺眼的陽光。
自有意識以來,她還是第一次夢到這樣的場景,夢里沒有熟悉的面孔,都是模糊的幻影,場景和劇情都陌生的,但卻似曾相識。
她長嘆一聲,拿起桌上的茶杯。
“是誰呢...他們是誰...”她喃喃自語著。
“是誰呢?是你師兄我呀!”
突然出現(xiàn)的男聲將顧青九嚇了一跳,手里的茶水撒了一身。
她連忙看向門外,只見戚如戈一臉悠閑的靠在門口的框架上,正在笑嘻嘻的盯著自己。
“喂!你干嘛進我房間!”顧青九又羞又惱的大喊著。
“你以為我想來呀,我是奉命來給你送些東西。”戚如戈倒不見外,直接走進屋內(nèi),將手中的包裹放在桌子上。
“多謝了?!鳖櫱嗑趴戳丝囱矍暗陌?,又給戚如戈倒了一杯茶。
“你還蠻走運的,身手一般不說,還作弊入山門,沒想到卻偏偏被掌門收下?!逼萑绺昴闷鸩璞伙嫸M。
顧青九也是習(xí)慣了戚如戈的戲弄,倒也不惱,她聳了聳肩示意自己也很無奈。
“哎對了,你知道我?guī)煾附惺裁疵謫幔课矣志o張又慌亂的都沒來得及請教?!鳖櫱嗑沤K于還是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知道啊,但是我不告訴你呀?!?p> “戚如戈,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討厭。”
“有啊,你咯。”
“真不曉得小白跟你相處這么久,是怎么忍受你的?!?p> “誰知道呢,可能是因為我倆惺惺相惜吧?!?p> “你好賤哦?!鳖櫱嗑畔訔壍陌琢怂谎?。
“哎?!逼萑绺晟衩刭赓獾目拷櫱嗑?,小聲說道:“看在咱們關(guān)系還算不錯的份兒上,你最好離三師兄遠一點,不要問我理由,照做就好。”
看著顧青九一臉疑惑的表情,他繼而說道:“另外就是,淺黛師叔門下有一弟子,是我們二師姐,她現(xiàn)在出門除妖,不過等她回來后你最好要注意一點,尤其是和三師兄的關(guān)系,千萬要理清,不要過格哦?!?p> “為什么?”聽他說完,顧青九顯然更是疑惑了。
“還是那句話,不要多問,照做就行,肯定不會坑你就是了。”
“這樣哦...”顧青九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之后再次問道:“我還是想知道我?guī)煾傅拿?,我不好意思問別人,你就告訴我吧?!?p> 戚如戈瞟了一眼顧青九,緩緩地吐出了一個名字:
“千易?!?p> “千易...”默念這個名字,顧青九再次陷入了沉默,明明是第一次聽到的名字,但卻如此熟悉而親切。
自從來到天虞山之后,各種奇怪的事情都出現(xiàn)了,見到很多陌生人但卻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是自己多慮了嗎?還是因為這里是仙門的關(guān)系,導(dǎo)致她的記憶出現(xiàn)錯亂?
她晃了晃頭努力的使自己保持清醒,一切還不能太過早下定論,日子還長,只要她不放棄,那段空白的記憶終能找得回來。
顧青九整理好行李,準備開始在天虞山的生活,而另一處,在人界的盡頭,荒無人煙的寒冰之地,一條白色巨蛇飄入一處洞中,它搖身一變幻化做一妙齡少女,邁著妖嬈而緩慢的步伐,慢慢的走向身前的白發(fā)男子。
“你真的要一直待在這兒嗎?”蛇妖女子慢慢的說著。
男子背對著少女紋絲未動,已經(jīng)用沉默回答了她。
“我知道你心里有芥蒂,但是就這么躲著,也不是辦法,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所有...”
“不會有這么一天?!蹦凶哟驍嗔松哐脑?,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
“白玨,為什么要這樣,這些事情,沒必要你一個人來扛?!鄙哐油榫w低沉的白玨,不由得心生憐惜。
“我并不想替誰來承擔(dān)什么,只是...”白玨陷入沉默,一瞬之后他再次開口:“只是我欠她的,我不知道該怎么償還,唯有默默地守護在她身后,讓她開開心心的活著。”
看著白玨微微翹起的嘴角,蛇女心里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樣。
她忍住內(nèi)心真實的感受,帶有一絲嘲諷的語氣說道:“若是有一天她知道了一切,你覺得她是會感激你還是怨恨你?”
見白玨不語,她更是加重語氣:“她對南弋的感情那么重,你明明知道一切卻不告訴她,你覺得她會不會恨你?”
“莫瞳櫻,這些都跟你無關(guān)吧?!卑撰k只是冷冷的回答。
是啊,與她無關(guān),白玨對她一直就像對一個普通的陌生人一樣,盡管她這么長時間不離不棄,可他一直將她拒于千里之外,他的事情,又有什么是與她有關(guān)的呢?
自千年前她就追隨在白玨身邊,默默地看著他,默默地愛著他,可是他的眼中從來就沒有過自己的身影,連一句關(guān)懷都是奢侈的虛妄。
她莫瞳櫻想來也是妖界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若不是因為太過珍愛,她怎甘心卑躬屈膝的跟隨著一個人。
如果玖玉不出現(xiàn),她甚至以為白玨生來就是這般冷血無情,生來就是不會笑的,可自從那個女孩的出現(xiàn),白玨的表情也豐富了起來,會笑,會憤怒,會無理取鬧,這是她從不曾見過的。
她當然嫉妒,當然會恨。
直到今日她都一直守護著這個男子,可是他眼中始終都是那只狐貍,不管她怎么付出,換來的始終都是一句,與你無關(guān)。
想到此處,她失落的低下頭:“你果然一點都不會討女孩子歡心,連說話都這么冰冷?!?p> “我沒必要討誰的歡心,你也無需多費精力,好好為你自己打算吧,不要再跟著我了?!?p> 依舊的冷言冷語,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插在她的心上。
她最怕聽到白玨對她說這樣的話,她最怕他趕她離開。
她強行扯出了一個笑容,轉(zhuǎn)移了話題:“你可知...她現(xiàn)在何處?”
白玨明顯有些動容,他抬起頭望向蛇女。
“那是一個妖精們不敢踏入半步的地方,她連命都不要了,你說她是為了提高修為,還是為了那個人?”
莫瞳櫻故意刺激著白玨,哪怕是憤怒,哪怕是對她大喊大叫,她也想在白玨臉上看見一絲不一樣的表情。
可白玨的臉上依舊讀不出一絲波瀾,他只是緩緩地吐出三個字:“所以呢?”
她長嘆一聲,換上了帶著一絲嘲諷的語氣:“六百年前那場天雷浩劫,我相信你我都還記憶猶新吧,一只小小的狐妖,卻偏要執(zhí)迷于神尊,你說她是神情,還是自尋死路呢?”
“夠了!”
終于,白玨成功的被她惹惱了。
“你可以走了?!彼鏌o表情的看著莫瞳櫻。
莫瞳櫻心里酸酸的,沉默的低下頭,許久之后,她再次抬起頭,紅著眼眶說:“看在多年老友的份兒上我要告訴你,你想要保護她,可惜未必能如愿,自她踏入那個地方開始,所有的危險就已經(jīng)慢慢靠近她了,你真以為她身邊只有南弋嗎?魔界的那個人也在她身邊?!?p> 聽到此處白玨瞳孔一震:“你說誰?”
“就算南弋逆天而行救了她一命,但她終究難逃一劫,這是她的命。連南弋都無法逆天改變她的結(jié)局,就憑你,想跟天斗?省省吧?!?p> 白玨不再答話,心事重重的低下頭,莫瞳櫻不忍看見他這副模樣,她很后悔自己為何要一氣之下說那些話,白玨已經(jīng)承受的夠多了,而這些后果,也不是白玨所該承受的。
她深深嘆了一口氣,語氣輕柔:“你好好休息,一切不急于一時,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只有你需要我,我就會馬上趕來,保重?!?p> 離開了洞府,她終究還是沒能忍住,胡亂了擦掉了臉上的淚痕。
是啊,她也委屈,也難過,沒有什么要比眼看著心愛的人去為別人拼命來的難受,可她不能表露出來,她怕白玨會徹底消失在她的眼前。
她知道白玨一直對自己的態(tài)度,無非是因為想徹底了斷她的這份兒情意,可她哪能那么輕易的放棄,如果感情能說放就放說忘就忘,那她也不至于痛苦近千年。
她寧愿忍受白玨一次次的冷漠,她也不愿離開這個人。
在他身邊,早已成了她的習(xí)慣。
她愛的,好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