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道的后面是什么？
望著雪原上不斷爆出的血色冰花，妖雞笑了起來，冷冷的說道：“盡管殺吧，殺的越多我吸收的神魂能量也就越多，嘿嘿嘿……”
妖雞閉上眼睛，開始施法布陣。
那些被冰雪巨人殺死的修者們，他們的氣血與神魂在爆碎的瞬間，全都被一股無形的幽冥之力吸進(jìn)了正在不斷成型的陣法之中。
玄武本不是濫殺之人，只不過危機(jī)之際他已別無選擇，雪原上那些瘋狂沖殺的修者們，一看便知道全都是經(jīng)過青麟蛇毒所改造過的狂化者。
沒有思想，沒有人性，只有殺戮與瘋狂！
對付他們的唯一辦法只有直接抹除干凈，除此之外再無任何辦法。
玄武有些心痛，但卻毫無辦法。
消滅這些狂化者是唯一的辦法，但另一方面，消滅的越多妖雞那邊所獲得的陰魂能量就越發(fā)的強(qiáng)大，終于，煉魂大陣開啟了。
就在陣法開啟的瞬間，玄武便被一股極強(qiáng)的怨氣糾纏住整個身體，甚至連神魂都有一種將要被陰魂惡鬼拉進(jìn)地獄的錯覺。
玄武善于防御，當(dāng)即心念一動，自身天賦本能的做出了防護(hù)反應(yīng)。
無數(shù)道凈化能量從神魂世界綻放而出，猶如平靜的湖面上突然投下了一顆石子，一道道漣漪就像水波紋一般向外擴(kuò)散，將冤魂惡鬼全部驅(qū)散。
隨后，當(dāng)玄武睜開眼恢復(fù)清明之后，他看到了地獄。
沒有尸山血海，也沒有恐怖的刑具與夜叉妖怪。
有的只是滿眼的灰色，滿眼的破敗與腐爛的大地。
幽冥總是令人絕望的，這里便是幽冥的最深處，不遠(yuǎn)處的地上豎著一支干癟腐爛的手臂，灰色的手掌盡管早已經(jīng)失去了生機(jī)，但卻依然保持著那種不甘的姿勢，向上抓取著，就像一個落水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遠(yuǎn)處，突然有鐘聲響起。
玄武忍不住望向遠(yuǎn)處，這時候，天空上有無數(shù)烏鴉飛了過來，每只烏鴉的口中全都叼著一塊血淋淋的鮮肉。
鮮肉滴著血，血落在地上，那原本枯寂衰敗的手臂突然動了起來。
很快，數(shù)不盡的手臂從灰色的地面上鉆了出來，接著是肩膀，胸膛，小腹，雙腿雙腳！在不到茶盞時間里，上千具無頭的灰色尸體從地下鉆了出來，立在那里就像一個個殘破的雕像。
天上的烏鴉見這些無頭尸已經(jīng)出來，一張嘴便將口中血淋淋的肉丟了下去。
感受到了新鮮血肉的味道，無頭尸們開始瘋狂的爭搶起來，最先搶到血肉的無頭尸直接將血肉放在了原本應(yīng)該長著頭顱的地方。
緊接著神奇的一幕出現(xiàn)了。
血肉剛一接觸脖頸便開始迅速的變成一個橢圓形，緊接著橢圓形上開始出現(xiàn)五官，毛發(fā)，很快，第一個無頭人的頭顱長了出來，那人猛地睜開一雙紅色的眼睛，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之后飛速的向一旁還在不斷尋找或者已經(jīng)找到了新鮮血肉但還未來得及長出人頭的同類們撲了過去。
于是一場廝殺開始了。
玄武站在遠(yuǎn)處冷冷的看著這個詭異的世界里，發(fā)生的這些詭異的事情，他的內(nèi)心卻依然毫無波瀾不為所動。
他知道這些無頭人的廝殺總會結(jié)束，而結(jié)束之后，自己便是那些最終活下來的無頭人最終的目標(biāo)。
終于，廝殺結(jié)束了，一個無頭人，或者說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做另一個玄武緩緩的從尸山血海中站了起來，他回身望向遠(yuǎn)處的玄武，對立的兩人就像一面鏡子的里面與外面一般，別無二致，卻完全不是一個世界。
我們姑且將假的玄武稱為鏡中人吧。
這時候，鏡中人緩緩走了過來，在距離玄武不到百米的距離處停了下來，他們互相望著自己，誰也沒有率先開口，似乎這樣的對望能夠讓他們找到心中所要尋找的東西。
突然有微風(fēng)輕輕的刮了起來，鏡中人沒有衣衫，他淡淡的望向玄武身上那套潔白如雪的長衫，終于開口道：“可不可以將你的衣衫送給我？”
玄武笑了起來，隨手將長衫脫了下來拋給對方。
鏡中人接過長衫披在了身上，也笑了起來，說道：“這樣就好了，我得到了我的追求，你也滿足了自己的道心?！?p> 玄武聽后點了點頭，隨后，卻又搖了搖頭，嘆道：“你的追求并不止這些，甚至都不是這些；而我的道也不是這樣的，更不可能只是這樣的?！?p> 鏡中人皺眉，他似乎有些不太懂。
玄武接著說道：“你一路殺出重圍，從尸山血海中站了起來，也殺了出來，這正是世上修者們所經(jīng)歷的人生，而最終，你若只為了得到一件這樣的長衫裝點外表，那么你或者是一個偽君子，亦或者走錯了自己的道路，最終不過一場空而已?！?p> 鏡中人沉默起來，良久之后問道：“那你又為何將長衫送與我？”
“因為你沒有長衫卻又想要這件長衫?！毙湔f道。
鏡中人怔住，他似乎覺得這個回答太過簡單，不算一個回答。
但這就是玄武的回答。
鏡中人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xù)糾結(jié)，只是又問道：“你的道又是什么？”
玄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指了指遠(yuǎn)處被鏡中人殺死的那些無頭人，反問道：“那些又是什么？是你的道嗎？”
鏡中人沒有回頭去看那些無頭人，他不敢去看更不愿意去看。
與無數(shù)修道者一樣，他們不愿回頭去看一看那些死在自己手中的敵人與朋友，他們也不敢回頭去看上一眼，因為那樣的話他們會懷疑自己所走過的路是否是正確的。
修者們管這個叫做道心不穩(wěn)，叫做心魔！
于是人們?yōu)榱朔乐剐哪У某霈F(xiàn)，自己給出了一個合理又完美到無法反駁的解釋——天道！
這一切都是天道所為，自然法則的規(guī)律，天地的規(guī)則。
于是……
殺戮變成了一種榮譽(yù)。
掠奪變成了一個節(jié)日。
嗜血變成了一個英雄。
無情變成了一種本能。
所以，鏡中人不敢回頭去看！
這時候，玄武接著說道：“我的道，就是去看一看這個被你們標(biāo)榜出來的天道背后究竟是什么。”
鏡中人怔住，這一次他無話可問，無話可說。
他的手突然變成一桿長槍，他輕輕地將長槍指向玄武，說道：“如果我敗了，你可不可以將這身白衣留給我？”
玄武點頭，沒有說能或不能。
但鏡中人似乎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之后，長槍直取玄武的眉心。
玄武抬手向長槍抓了過去，槍刺瞬間將他的手掌穿透，只不過卻在距離眉心寸許之處被擋了下來。
玄武的另一只手突然也變成了一把長劍。
劍光劃過脖頸，人頭緩緩落地。
那顆人頭落地之后居然依然看向玄武，張口說道：“我也想知道天道的后面是什么，你若是看到了可不可以回來告訴我？”
玄武點頭答應(yīng)。
那具無頭身體緩緩倒在地上，慢慢沉入地下，只剩下一支枯寂灰暗的手臂立在那里，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