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項目例會上。
王億甜一個人完成的報告變成了由她參與由余瑤匯總編撰的報告。
萬萬沒想到這種職場電視劇里演了一萬遍的老梗居然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開會的時候，王億甜整個人都是蒙的。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資料是她收集的，報告是她加班做的，但沒有一個人對這份報告的署名表示懷疑。
王億甜不禁反問，難道這就是被縱容被默許的職場潛規(guī)則？
會后，她追上余瑤。
“這份報告明明是我一個人做的，為什么制作人變成了你？”
余瑤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她早就聽說營運中心今年招了個開寶馬上班的實習生。這么招搖的個性能不被人針對么？
她笑王億甜不懂事，一個實習生而已，能參與進這個項目已經(jīng)是很不錯的經(jīng)驗了，還想邀功？
“王億甜，我問你，你寒假結束后，還會留在公司工作嗎？你離開之后，是我接手你剩下的工作，是我為你的工作負責。而且，我報告上也說了，你在參與人之中。我們是一個團隊。我們工作的每一個成果，都不屬于我們自己，而是公司?！?p> 余瑤用她的巧舌如簧再給王億甜上了一課。
跟她有相同遭遇的，還有周思雯。
那份發(fā)表在公司網(wǎng)站所有社交平臺上的公關文，周思雯由“主筆”變成了“采寫”。
兩個被無情搶奪了勞動果實的卑微實習生在辦公室里隔著一排排辦公桌遙遙相望。之前的小矛盾忽然全都不算事了，她們對視的眼神中只剩同病相連，惺惺相惜。
午間十分，兩個人在餐廳吃飯遇上。
王億甜主動坐到了周思雯身邊。
見她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王億甜問，“你怎么了？被你們主管罵了？”
周思雯遇到的問題可比被主管罵幾句要復雜。
她見周圍的人還挺多，也不方便開口，“沒什么，就是心情有點不好?！?p> 王億甜自己也過得不怎么，“我還不是？辛辛苦苦半個月，就是為了給別人做嫁衣。這誰心情能好？你看開點吧。反正就是實習。我畢業(yè)了，肯定不會來這上班。這里官僚氣息太重了，這樣的企業(yè)文化，我看不上。”
周思雯嘆了口氣，“誰不知道你是江州本地人，富二代，開寶馬上班。營運管理中心的總監(jiān)在這公司努力了這么多年，也不一定能開得起你那輛車。我跟你不一樣，我家在外地，中文專業(yè)畢業(yè)，不做老師，就只能做些文職類工作。我還指望畢業(yè)后直接來這里入職呢?！?p> 你看不上的東西，沒準是別人夢寐以求的。
王億甜尷尬地干笑兩下，立刻調(diào)轉話風，“其實這也不錯。上市公司，給畢業(yè)生提供租房補助還有餐費話費補助。工作還穩(wěn)定，你要是想入職，絕對沒問題?！?p> 周思雯也是這么想的，可現(xiàn)下發(fā)生的事情卻讓她動搖了。
在她衣服的左邊口袋里，放著她的手機。
平時周思雯吃飯都要拿在手里玩，最近卻常常對手機上的消息置之不理。
感受到口袋里一直震動不停的手機。周思雯煩躁地翻出來，調(diào)整成靜音模式。
王億甜見她那副煩不勝煩的模樣，“你怎么了？”
周思雯四顧左右，確認方圓十米都沒有營運中心的同事，壓低嗓子問王億甜，“哎，你們產(chǎn)品開發(fā)部的主管有沒有約你陪客戶一塊吃飯？”
“??？”王億甜想了想，產(chǎn)品開發(fā)部面對的都是工廠和商務，最多聯(lián)系一下原材料供應商，哪里需要自己聯(lián)系客戶？
她搖搖頭。
周思雯的眉頭蹙得更深了，她之前還安慰自己可能每個部門都是這樣，可在公司待了幾天，她發(fā)現(xiàn)被要求陪領導吃飯的實習生好像就她一個人，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王億甜，你真的一次都沒被要求過嗎？”周思雯為難道。
“我們回來這四天，我每天都在趕報告，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還陪領導？”反問之后，她立刻覺察了之間的不對勁，臉色一變，壓低了聲音，“哪個領導要你陪客戶吃飯??？”
周思雯在公司里能說話的人越多，她揪著手指頭，“就營運管理中心的那個楊副總監(jiān)。我的工位就在他辦公室對面。入職第一天他就主動加了我微信。這不快過年了嗎。公司要答謝大客戶，他酒局飯局很多。第一次他叫我去的時候，也有別的同事，我覺得沒什么，還幫他擋了兩杯酒?？墒呛髞?，他居然天天約我！”
王億甜心里盤算著，“他后來約你都是什么場合？有其他同事在場嗎？他會不會灌你酒？”
周思雯小聲道，“都是些吃飯聚會的場合，沒別的同事，就我一個人。他倒是不會灌我酒。可我不喜歡參與這種場合。我想拒絕他，他又告訴我這是我的工作之一。王億甜，你說，我是不是遇上潛規(guī)則了?。课以撛趺崔k??？”
王億甜入職第一天，HR的同事領著她去見過那個楊副總監(jiān)。她記得那中年男人一頭打理得油光水滑的發(fā)型，一身考究的西服，沒有啤酒肚也沒有發(fā)福，舉手投足倒也像個有模有樣的中層管理。可他約一個實習生單獨參加飯局酒局算幾個意思？
“他沒對你做什么過分的事吧？”王億甜擔心周思雯被性、騷擾，“有沒有給你打騷擾電話，發(fā)曖昧短信之類的？”
周思雯搖搖頭，“他給我發(fā)早安晚安，注意安全，噓寒問暖這種算不算？我聽說他是有家室的人，他老婆就是公司的。他這樣做，讓我很不安。”
“不會吧？”王億甜一副鄙視神情，“有老婆還撩實習生？這不是典型的吃著碗里的，盼著鍋里的嗎？周思雯，這種事，你可一定不能慫。今天他要是再約你，你一定不能去！”
“可他告訴我，這是我的工作。還說要介紹一些業(yè)內(nèi)的老板給我認識，這個機會別人想要都拿不到?！敝芩荐┘m結著，“我這個人，沒什么宏圖偉愿，認不認識大佬我不在乎。我就是想找份朝九晚五的安穩(wěn)工作。我怕被他記恨了，等四月公司去我們學校統(tǒng)招的時候，他不給我offer。”
王億甜急了，“是offer重要還是你的安全重要？這種人當你上司，你能安心工作嗎？”
周思雯沉默了，她進退維谷，“那今晚他再約我，我該怎么拒絕他呢？”
“你就跟他說，已經(jīng)有人在背后議論你們之間的關系了。讓他不要給你造成困擾。他是有老婆的人，他和他老婆又在同一家公司，我就不相信他一點都不忌諱！”王億甜道。
周思雯苦笑，“這樣有用嗎？”
王億甜道，“你不硬氣一點，他就會覺得你軟弱可欺。他要是非得讓你去，你就讓他來約我。我跟你都是同期進來的實習生，既然都是工作，你就讓他做到一視同仁，讓我也去陪客戶喝酒吃飯?？纯此麜鞘裁捶磻??！?p> 沒想到王億甜居然主動接過這燙手山芋，周思雯震驚得不知道說什么，“這樣不好吧？他要是騷擾你怎么辦？”
王億甜哼了一口氣，揚起眉?！拔夷茏屗圆涣硕抵摺闭f完，她俯身靠近周思雯，貼著她的耳朵，“你聽我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