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早,福滿公司放假前最后一個早會。
會議上,幾個老員工一直用探尋的目光望著坐在會議室角落里的兩個實習(xí)生,不時交頭接耳。
“就是那個女生舉報的嗎?”
“真是大膽啊,以后哪家公司敢要她???”
“她是個富二代,人家才不在乎這些?!?p> “沒想到楊副總是這樣的人?!?p> “他老婆知道了會怎么想?”
“誰知道呢?先看公司怎么處理這事吧?”
王億甜坐在角落里,他們細碎的討論她聽不清,索性全不放在心里。
反正,她在這公司也待不了幾天了。
散會后,周思雯借打水的空當(dāng)繞到王億甜身邊,附耳小聲道,今天楊副總怎么沒來上班呢?
王億甜冷笑了一下。
看來她三個月的力量訓(xùn)練和拳擊沒白練。
那天晚上楊副總糾纏著她不讓走,她頭一熱,一拳就招呼到他臉上了。
兩個人差點在餐廳打起來,幸好那個包廂里有人站出來解圍。
“他哪還有臉來上班?”估計是打在他臉上的那一拳還沒恢復(fù)。
“億甜,他不會找我們麻煩吧?”周思雯有些擔(dān)心。
她怕什么來什么,此時王億甜桌上的座機響起來。
她接起電話,是人力資源部的來電。
看來這家公司的動作還是蠻快的。
聽著王億甜在電話里嗯嗯啊啊一陣,見她面色沉靜,周思雯的心提到嗓子眼,見她掛了電話,就急著問,“誰給你來的電話?”
王億甜拿起手機起身,“HR邀請我去他們的辦公室談?wù)?。?p> 周思雯的面色很難看,“為周五的事?”
王億甜點點頭,一點都不慌,“我給HR的投訴郵箱發(fā)舉報信了。”
“什么?”周思雯沒料到她真會這樣干,“你舉報楊副總了?”
王億甜點點頭,“放心,跟你無關(guān)。我自己會處理好?!?p> 說完,她寬慰地拍了拍周思雯的肩膀,“放心,你不會有事的。”
周思雯回了自己的位置,辦公區(qū)里幾個已經(jīng)聽到風(fēng)聲的女同事正在談?wù)撨@件事。
見她剛剛從王億甜的位置回來,幾個人各自使了個眼色,不再說什么。
周思雯在這種古怪的氣氛里,像行走在迷霧中的人,抓心撓肝了一上午。
快到十一點,她抬頭看著王億甜的位置仍舊空著。
桌上的手機毫無預(yù)兆的響起來,是個私人號碼。
電話另一頭的女人頓了一會,用一種小心翼翼的口氣問道,“請問,你是周思雯嗎?”
周思雯納悶道,“我是,請問您是?”
另一頭的女人停頓了好一會,才艱澀開口,“我是劉莉,楊清渠是我老公?!?p> 此時王億甜已經(jīng)從人力資源辦公室出來了。
她實名制舉報了營運中心副總監(jiān)楊清渠利用職務(wù)之便,要挾實習(xí)生參與私人聚會陪酒一事。除了舉報信以外,她還附上了當(dāng)晚酒桌上的部分錄音。
起初,人力資源部的經(jīng)理見她是個實習(xí)生,企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王億甜軟硬不吃,并告訴他,自己可以找到證人證明自己受到過楊清渠的暴力威脅。如果福滿公司不嚴(yán)肅處理此事的話,她會選擇用法律途徑維護自己的權(quán)益。
從人力資源部辦公室走回公共大辦公室的這一路,王億甜抬頭挺胸,壓根不在乎周圍的人投來的目光和指指點點。
等她坐下來,翻開手機,上面有一條周思雯不久前發(fā)來的微信。
“億甜,中午吃飯你能不能陪我去見一個人?”
她抬頭朝周思雯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見她低著頭,像只逃避現(xiàn)實的鴕鳥。
“見誰?”
周思雯看著王億甜發(fā)過來的微信,回復(fù)道,楊副總的老婆。
王億甜皺著眉,“她來找你了?”
周思雯道,“她知道她老公之前約我出去過,希望我給她老公做證,那些都是正常的工作應(yīng)酬。”
王億甜挑挑眉,“那你是怎么想的?你覺得楊清渠帶你出去是正常工作應(yīng)酬嗎?”
短短幾句話,周時雯打了又刪,“我不想把事情鬧大。也不想讓你為難。”
王億甜松了口氣,算這丫頭有良心,沒在背后插自己刀子,“那你就別理他老婆。楊清渠這事,絕對不是第一次,你絕對不是他約過的唯一一個實習(xí)生。后面HR也會找你聊這件事,到時候,你可要實話實說。”
周思雯內(nèi)心亂成一團麻,“春招的時候,我估計要看看別的公司了。福滿公司怕是容不下我了?!?p> 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王億甜也早有預(yù)料,“你要是畢業(yè)以后找不到工作,就來找我。我?guī)湍?。?p> “跟著你一起創(chuàng)業(yè)嗎?”周思雯凄慘地回復(fù)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王億甜發(fā)了一個捂臉流淚的表情,“行啊,只要你愿意。不過,我相信以你的能力,絕對可以找到比這里更好的工作?!?p> 周思雯看著她的鼓勵,微笑著給她發(fā)了三個字,很短,卻很真誠:“謝謝你”。
年前放假的前一天,福滿公司營運中心副總辦公室悄無聲息地清空了。
楊清渠的調(diào)職通告當(dāng)天下午才發(fā)出來,他從總公司調(diào)任到分公司做經(jīng)理。看似平級調(diào)動,實則是被發(fā)配邊疆。
下午王億甜跟余瑤一起做工作交接。人力資源部門提前給她出了實習(xí)證明,過年以后,她也不用來了。
營運中心副總調(diào)職的原因雖然沒有公開,但流言已經(jīng)傳出了四五個版本。
余瑤交接工作的時候,一直陰陽怪氣的。一會讓王億甜把U盤留下,讓資訊部的人檢查有沒有受控文件。一會又要王億甜留個私人郵箱,方便以后溝通工作。
王億甜馬上就要離職了,懶得跟她計較。
可她偏要往槍眼上撞,“我聽說,有個實習(xí)生實名制舉報了營運中心副總潛規(guī)則。這事,你聽說了吧?”
王億甜不冷不淡地點點頭。
她又道,“聽說她還有錄音和證人。哎呦,現(xiàn)在的小姑娘真是厲害。一邊跟著領(lǐng)導(dǎo)出去吃飯,一邊還錄音取證。我們剛剛?cè)肼毜哪菚挠羞@么多心思。都是領(lǐng)導(dǎo)讓干嘛就干嘛?!?p> 王億甜冷笑了一下,“難怪你干了這么多年也就是個專員。”
“你!”余瑤冷不丁被噎了一下,她擺出過來人的樣子,“你這樣的個性,以后在職場上肯定是要吃虧的!”
王億甜挑著眉毛,對她不屑一顧,“就你這樣的個性,還教別人怎么做人呢?楊清渠自己犯錯在先,公司也默認了,你在這陰陽怪氣個什么?你覺得楊清渠很委屈是不是?她老婆都沒你話多呢!”
余瑤原本是想替自己的好友劉莉出口惡氣,卻被王億甜懟到無法可說,她梗著脖子,“你······你·······”了好半天,終究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后來的事情,王億甜也是聽周思雯說的,楊清渠和他老婆劉莉沒多久就離職去了新公司。
當(dāng)時的王億甜并不知道,命運已經(jīng)提前將她的對手送到了眼前。楊清渠入職的那家公司,就是未來她入主四時鮮后將面對的最大的競爭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