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出門一會兒的功夫啊……自己就不應(yīng)該上樓去找他，有什么可談的，就云笙那個樣子，方才該堅信他沒安好心的……當(dāng)初在逸村里面，小的時候經(jīng)常與別人沖突打架，其實(shí)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可是現(xiàn)在長大了，居然還不小心弄出人命了……
這后半夜也不用出去練功了，阮小路緊張不安的坐在床上，被子都被她攥的皺巴巴的。要不然自己趁著天黑先跑？這會有兒也沒有人抓得到自己吧。要是查不到是自己，那逃跑的話不就明顯露餡了……天還沒有亮起來，出門上茅房的一個小廝就發(fā)出了令人心驚的喊叫聲。
很快，院子里所有人都驚醒了，阮小路拉開一條門縫，看到別人跑出去之后，她打開門跟著跑過去。
有人叫到：“是云笙！”
“死了……他身體都已經(jīng)涼了啊……”
“快！趕快去告訴媽媽！”
阮小路有些心虛的左右看看，然后微微低下頭，站在外圍看著。地上的云笙臉上已經(jīng)慘白不已了，地上的血也干了大半，不過她記得昨夜云笙的衣服是解開的，此刻他穿著中衣，衣服卻是系好的，怎么回事？難道她中途醒過來了？會不會留下什么標(biāo)記？可是自己探過他的鼻息，當(dāng)時確實(shí)是沒有氣了??！阮小路不禁心里一顫……
阿昌也出來圍觀，他看了阮小路一眼。老鴇被吵醒，披著衣服趕過來。
“哎呀！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看到眼前的場景，捂嘴驚詫道。
水仙皺眉：“應(yīng)該是從樓上摔下來的……媽媽，要不要報知官府？”
老鴇甩了一下手：“報什么官，要是傳出去我這流香坊死了人，那多影響生意啊！”
她鎖著眉頭看著地上的死人，又抬起頭看看樓上，三樓正對著他的窗戶是敞開著的。
“阿斛，上樓去他房間里面看看！”她對身旁一個小廝吩咐道。
圍觀的人竊竊私語，阮小路悄悄打量著每一個人的神色。會不會被察覺??？剛才是不是就應(yīng)該趁機(jī)逃出去好了啊……
叫阿斛的小廝拿著一張紙跑了下來，老鴇問道：“是什么東西？”
小廝將那紙張交給老鴇：“他房間里面找到的遺書……”
阮小路詫異不已，遺書？什么時候的事情？他房間怎么會有那個？昨夜不是……
天蒙蒙亮起，老鴇瞇著眼睛看著那紙上的字。
“這個云笙……他覺得自己活不下去，想要死了一了百了！”老鴇生氣的瞥了一眼他的尸體，將紙張捏皺了。
水仙問道：“媽媽，他才來了沒有多久，沒什么理由會自殺??！”
老鴇將遺書遞給她：“這人可真是的，他可是自愿來我這流香坊的?。∮譀]有人賣他過來，我這里有的可是他心甘情愿簽下的賣身契??！”
水仙看了看遺書，思索了一番：“……無人憐惜，無可留戀……雖然之前出了點(diǎn)問題，可也不是說他日后就接不到客人了啊，這人的思想真的難以捉摸……”
老鴇掃了在場之人一眼，問道：“你們昨日都有誰見過他？”
“……”眾人互相看了看，大多數(shù)人都搖了搖頭。
一個伺候姑娘的丫頭說道：“我半夜里好像聽見了一聲叫喚，但是我以為是樓上那間房里面在……在辦事情……所以也沒有在意……”
“叫喚？”老鴇念叨著，冷笑一聲：“從樓上跳下來，當(dāng)然會嚇得叫喚，當(dāng)時后悔也來不及了！”
阮小路低頭捏著衣角，老鴇突然看向她：“小路！”
“?。吭趺戳?？”她驚了一下子抬起頭來。
老鴇問道：“昨日你為云笙送飯，可有覺得他有什么異樣？”
阿昌也看向阮小路，眼中有些別樣的意味。
“沒、沒有?。 比钚÷窊u頭，然后眼睛珠微轉(zhuǎn)，聯(lián)系著遺書想了一下繼續(xù)說道：“就是好像不太精神的樣子……”
老鴇呸了一下：“都決定賣身到這個地方了，還有什么可活不下去的，非要死在這里，真是晦氣！趕緊把他給我處理了，好在他還沒有接到客人，沒有人知道他。還有，你們所有人，誰都不許對外亂說！”
“是，媽媽?！北娙藨?yīng)聲道。
老鴇向水仙問道：“他家里還有什么人嗎？”
水仙說道：“以前有一個姐姐，之前都是靠他姐姐賣花養(yǎng)著，后來他姐姐病死了，沒有人養(yǎng)他，就想靠著自己還可以的長相來這里賺錢。”
老鴇有些嫌棄的冷哼一聲：“哼，那就更好處理了。其他人沒事的都回房里去！以后不許提他半個字！”
所有人立馬都散去了，老鴇攏了攏身上披著的衣服，轉(zhuǎn)身也離開了。
阮小路有些意外……這就完事了嗎？死了個人，這一刻多鐘的時間就處理完了？
看樣子并沒有人懷疑到自己，那自己是該覺得挺慶幸，還是該對這樣就永遠(yuǎn)消失在別人眼里的人感到悲哀呢？
幾個小廝將云笙的尸體用白布包起來，然后就給抬出去了。
阿昌端來一盆水，彎身澆灑在地上那片血跡上。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遺書究竟是哪里來的？難不成會是云笙提前準(zhǔn)備好的？這也說不通??！
阮小路帶著疑慮回到房間里，依然毫無睡意，便燒了些水，把自己泡在浴桶里面盡量捋著頭緒……
初夏的清晨，本就應(yīng)該是那么的寧靜，那么的純潔，那么的自然。天邊的曙光揭去夜幕的輕紗，吐出燦爛的朝霞。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跟往常沒有什么差別。流香坊的姑娘晚起梳洗打扮，丫鬟小廝該伺候的伺候，該收拾的收拾。
阮小路與阿昌推著車在街上走著，她還是不說話，倒不是不愿意理他，只是因?yàn)樾睦锩嬗惺虑椤⒉龝r不時看向她，找了一處比較嘈雜的地方，湊到她旁邊，低聲說道：“小路，云笙的事情，你不用再擔(dān)心了。”
阮小路聞言，不由微微緊張的轉(zhuǎn)頭：“你、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