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一個地方……”阿昌推著車往前走,阮小路微微愣了愣,抬步跟了上去。
他居然在一家棺材鋪跟前停下來了。
阮小路不明所以,抬手指了指:“來這里是……”
阿昌拉著她的小臂走了進去。
“老板!”
“哎!”一個留著長胡子的老頭走過來,他應(yīng)該是認(rèn)識阿昌,對他說道:“你訂的棺材啊,再刷兩遍漆就好了!你過來看看吧!”
阿昌點點頭:“好?!?p> 老板帶著他二人走到一處棺材跟前,這黑木做成的棺材看上去就沉甸甸的,而且還能聞到一些油漆的味道。
阿昌抬手敲了敲,點點頭:“這個夠結(jié)實,應(yīng)該能存放好久!”
老板說道:“那是當(dāng)然,我做棺材生意幾十年了,我的貨你盡管放心!”
阿昌說道:“好,到時候剩下的銀錢一并給你!”
阮小路記得,阿昌說過自己的父母已經(jīng)都不在了,那這個棺材……她與人出了鋪子之后,不禁開口問道:“你買這么好的棺材,到底是給誰的呢?”
阿昌彎了彎嘴角:“當(dāng)然是給我自己準(zhǔn)備的啊……”
“什么?”阮小路一愣:“我說你年紀(jì)輕輕的,準(zhǔn)備這個干什么?”
阿昌眼神一黯:“年紀(jì)輕,也不代表就活得久……”
阮小路皺眉:“干什么這樣詛咒自己……”
“呵,誰會沒事干詛咒自己呢……說實話,我應(yīng)該,沒有幾天可活了吧……”
“你在說什么???怎么會?。 比钚÷酚X得疑惑不解。
阿昌嘆了一口氣:“你當(dāng)初說的沒錯,我外表如此,就是因為……身體有疾……”
阮小路瞪大眼睛:“真的有疾!那你趕快看病快吃藥??!”
他搖了搖頭:“……沒有用的,這……是不治之癥,什么藥都治不了……”
阮小路覺得詫異,之前與他說時,他那樣子否認(rèn),極力掩蓋又是為了什么?
“……怎么會這樣……那你是什么時候……”
阿昌說道:“我小的時候身體就不好,我娘說,我與我爹是同樣的病癥……我爹去世之后,我娘一個人養(yǎng)活我,給人家?guī)凸?,做活,拼命賺錢,可是她也知道我這個病沒有辦法治,但是就一直靠藥盡量拖著。那藥也不便宜,但是我還一直撐下來了??蓻]想到,有一次,我娘拿著攢好的錢去買藥,半路上……被人給搶劫了……娘也被人打傷了……而那段時間我沒有辦法吃到藥,所以身體狀況特別不好,我娘過度勞累,身體每況愈下……后來我能夠自己出去做工賺錢了,但這身子也拖的差不多了,兩年半以前,母親思憂不斷,過世之后,我便住在這流香坊,算是,在等死吧……”
阮小路聽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開口:“那些搶劫的盜匪……沒有被抓到?”
阿昌苦笑:“盜匪流竄,也不好抓,加上沒有銀錢打點,報了官府,也就追查到不了了之的結(jié)果。沒什么用的,人啊,沒有能力保護到自己,到頭來不過是任人拿捏的魚肉而已,誰也不會管,不會在乎……”
阮小路低下頭,雖然她自認(rèn)為也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是此刻毫無同情之感,那也是不可能的。又是一個年輕的生命,很快就要消失了,人真的,挺脆弱的……
阿昌接著說道:“我現(xiàn)在賺點錢,但是已經(jīng)沒有多少日子了,所以,就拿著全部家當(dāng)給自己買個好一點的棺材,以后啊,在地下,希望能夠睡的好一些……”
阮小路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晚上總是不睡覺……”
阿昌點頭:“因為很痛,痛的睡不著……白天不痛了,能睡就偷個懶?!?p> 阮小路眉頭動了動:“你也不跟別人說……也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也不跟別人交朋友,寧愿他們誤會你耍小心思愛偷懶……”
阿昌點頭:“對啊,有了朋友,就會免不了和他們有許多來往了……”
“那又怎么樣呢?”
“那樣啊,等到不得不離開的那日,朋友也會為我難過吧,自己心里對此也會很難受的啊……”
阮小路咬了咬嘴唇,問道:“那你……為什么要告訴我?”
“我……就是很想告訴你啊……”阿昌強顏歡笑的看著她:“雖然我給別人都留下的不是特別好的印象,可是……唉……可能是我也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死去啊,沒有人知曉,沒有一個人會人在意,就像云笙,被抬到山上隨意一埋,沒有人會記得……就好像從來都沒有來到過這個世上一樣……”
阮小路看他眼中已經(jīng)閃了些水光,覺得心里面有些壓抑,她試著安慰道:“這么會呢,你活了這些年,肯定會有人記得你的,我就會??!”
阿昌覺得這只是安慰自己的話,也不太在意了:“現(xiàn)在的打算呢,就是活一天是一天,因為我真的覺得有點支撐不住了,說不定哪個白天,你就突然見不到我了?!?p> 阮小路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阿昌看著她笑笑:“不要我一說這個事情就覺得我可憐了,大家其實都一樣,多少人都有難以言明的苦處。”
阮小路垂眸,是啊,感覺人真是挺苦的。
氣氛有些沉,阿昌轉(zhuǎn)移了話題:“你要找的兇手,你知道他會去哪里嗎?”
小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穿著一樣的藍(lán)色衣服,手上拿著劍,頭頂扎一個發(fā)髻,應(yīng)該是修行一類的人……”
“修行一類的人……那你應(yīng)該往北面去找,北方有些山上就有什么修煉的門派?!?p> 她點頭:“嗯,我也是這樣聽說的,所以之前跟你說,我之后打算離開的……”
阿昌看起來微微失落:“這樣啊……”
阮小路有些猶豫:“我……我不能待很久的,因為,我怕越晚越找不到,而且我以后也要回村里去的,家里還有爺爺……”
阿昌點點頭:“那你拿了月錢以后就可以離開??!早點跟媽媽說,不然臨時想走她肯定不會同意的?!彼窒肓讼?,笑道:“不過她想攔你好像也不太容易!”
“對呀,她應(yīng)該猜不到我會翻墻嘛,何況我要跑的話,也不是第一次跑了,當(dāng)初她攔不住我,現(xiàn)在肯定也攔不住!”
“嗯?”阿昌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了。
小路沖他笑了一下,就直接推起推車往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