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一戰(zhàn),可以說是劉琦穿越到漢末以來,打響的第一次正經(jīng)戰(zhàn)斗。
對手不是山匪,也不是雜牌軍。
而是以豫州刺史孫賁為首,輔以孫策、孫輔兩位正經(jīng)名將后人所率領(lǐng)的,六千正規(guī)軍精銳。
結(jié)果,劉琦軍以少勝多,贏得酣暢淋漓!
這次勝利可和之前剿匪的小打小鬧不同,光是孫堅后人的名字,就足以引起荊州府上下的警惕和重視。
所以,劉琦命劉文靜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寫了一封戰(zhàn)報,詳細描述了孫賁軍是如何“突然殺到”,打得他“措手不及”。
雁城軍民又如何在他的指揮下上下一心,殊死抵抗,才獲得了這場大勝。
重點,在于告狀——孫賁可是袁術(shù)的手下,堂堂一個豫州刺史率大軍進犯雁城,途中要經(jīng)過一整個南陽郡,怎么我都沒得到消息?
還在于表功——雖然沒得到消息,但兒子我運籌帷幄,麾下將士用命,百姓一心,還是把這仗打得漂漂亮亮!
以及軍隊是從哪兒來的——兒子我目光長遠,一開始就在收攏流民的同時招兵買馬,又用自己的私房錢給士卒們買好裝備、吃飽飯。又有外地豪杰(霍去病、韋孝寬等人)聽聞兒子我的善名不遠千里前來投奔,一樁樁一件件加起來,才促成了這次的大勝!
告狀、表功,是為了討賞。
解釋軍隊來源,則是為了避免劉表忌憚。
憑空造出三千精銳,還是在沒有府城支援的情況下,你人哪兒來的?
隱瞞不報,是不是有別的想法?
類似懷疑的苗頭,必須在劉表察覺之前摁死,不然后患無窮!
此時,劉文靜月章星句、無懈可擊的軍報,就放在州牧府劉表的桌案上。
蔡瑁、張允、伊籍、鄧羲、韓嵩等荊州文武重臣,則死死的低著頭站在下首,誰也不敢抬頭去看州牧的臉。
尤其是蔡瑁和張允,額頭更是滲出了絲絲冷汗。
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叫“雁城捷報”,什么又叫“給我一個解釋”?!
那孫賁是吃shi長大的嗎!
麾下大幾千精銳,居然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駐守的城池都拿不下!
劉琦又到底是什么妖孽,特么哪來的三千精兵?
那什么韋孝寬、霍去病、李存孝、劉文靜、張虎,都特么是誰,聽都沒聽過從哪里蹦出來的!
哦,不對,霍去病倒是聽過。
居然膽大包天到盜用冠軍侯大名,大公子手底下都是些什么怪胎!
蔡、張二人內(nèi)心不斷腹誹,面上卻半點都不敢表露出來。
雁城大勝完全打亂了二人的計劃。
在他二人看來,就算劉琦僥幸能夠保命,那也應(yīng)該是在漢壽府派軍支援后的慘勝——若是雁城的人給力些,沖出重圍送來求援信,主公肯定是會派兵去援的。
到時候由張允主動請纓,險險救下劉琦的性命,這樣就算沒死,戰(zhàn)敗后的大公子也不會再受到重視。
無懈可擊!
然而,全被劉琦那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三千精兵和幾員猛將攪和了!
還有這封軍報,全文上下沒有一個字提到蔡、張二人,但明眼人都知道,其中隱含的是什么意思。
分明就是在影射荊州府內(nèi),有人竟敢隱瞞軍情不報!
而縱觀州牧府上下,有資格、有能力、又有動機這么做的,除他二人外又有誰?
真是好狠的心!
這個叫劉文靜的,下起手來比蒯子柔還狠!
劉表面沉如水,已經(jīng)沉默了快一盞茶的時間,議事廳內(nèi)的氣氛越來越凝重。
然而看著心腹們噤若寒蟬的樣子,劉表不僅沒有消氣,反而更加暴怒。
他著實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吃里扒外!
兒子們內(nèi)斗是一回事,世家大族各自站隊,你來我往他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quán)當是對兒子們的考驗。
但里通外敵,聯(lián)合袁術(shù)去謀害他的長子,還引敵軍踏上他荊州的土地,性質(zhì)可完全不同!
至于是誰做的,不需要點名,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要不是知道蔡瑁、張允再怎么大膽,也不可能真的膽大包天的背叛他的話,劉表恐怕早就把人拿下了!
“張允?!眲⒈淼雎暎降恼Z氣如驚雷般砸在張允心頭,“我需要一個解釋?!?p> “主公息怒!”張允膝蓋頓時就一軟,跪倒在地,涕泗橫流的請罪,“屬下鬼迷心竅,中了外人的奸計,以為只是給大公子制造一點小麻煩而已,確實不知和袁術(shù)有關(guān)?。 ?p> 他沒蠢到真的一推二五六,但也絕不敢承認和孫賁勾結(jié)。
那可是里通外敵的罪名!
“主公明鑒,屬下平日……是對大公子有所不滿,但屬下對主公的忠心天日可鑒,絕不可能里通袁術(shù),對孫賁入荊州視而不見的??!主公,屬下和袁術(shù)勢不兩立,您是知道的啊!”
劉表無動于衷,又轉(zhuǎn)眼看了眼蔡瑁。
蔡瑁心底“嗖”的一涼,知道自己這次怕是觸及到了主公的底線。
不由得暗暗叫苦,只得苦著臉也跟著跪下:“主公,屬下愿領(lǐng)軍為主公破豫州,以證清白!”
哪怕打個敗仗,也比被安上通敵的罪名要強!
張允渾身一激靈,急忙也跟著喊:“那孫賁膽大包天,竟敢染指我荊州土地,主公,屬下愿率軍迎戰(zhàn),為主公拿下豫州!”
“你去拿豫州?怕是去給袁公路送兵吧!”劉表一掌拍在桌案上,眼中寒意四射,“來,將張允拿下!”
立刻有軍士領(lǐng)命進來,摘下張允的綸帽,把人壓倒在地。
“主公,主公明鑒,屬下絕不敢里通外敵??!”張允被人把頭壓在地上,也不敢反抗,只能歇斯底里的叫,“求主公給屬下一個機會,屬下愿將功贖罪!”
“閉嘴?!?p> 劉表淡淡看了他一眼:“將張允壓入大牢,嚴審?!?p> “主公!”
張允肝膽俱裂,立刻就要求饒,卻被蔡瑁用眼神阻止住,猛地清醒過來。
對啊,這么大的事,事發(fā)之后肯定要人背鍋。
蔡瑁乃是蔡家的當家人,肯定不可能當這個替罪羊,主公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動蔡家根基。
能動的,可不是只有自己?
自己若是暫時認罪還好,老老實實在牢里帶著,外面有家人和蔡家?guī)兔?,等主公消氣,總有出來的機會。
要是再冥頑不顧,引來主公殺意……
想到當年劉表單騎入荊,以一己之力降服各大世家的事跡,張允不由打了個寒顫。
自己這個外甥的身份,可不是免死金牌!
想清楚之后,張允面如死灰,深深低下頭:“屬下萬死!”
劉表揮手,軍士們便把人拖走了。
包括蔡瑁在內(nèi),所有重臣都死死低著頭專心數(shù)地磚,沒有人敢出聲。
這位主公只是平日懶得管事,并不是真的蠢。
劉表閉了閉眼:“德珪。”
蔡瑁渾身一顫:“屬下在!”
“我想了想,豆油乃是琦兒提出來,獨交與你家的確不太合適。”
“我會將制油的生意交給琦兒,至于你家,暫時就不要摻和了。你蔡家是荊州最大的世家,就不搶這點生意了吧,須知過猶不及,知道嗎?”
此話一出,蔡瑁的心頓時涼了一截。
豆油的制造之法早就獻上來,之所以現(xiàn)在還沒在荊州全面鋪開,就是因為他知道之后,動了想要壟斷的心思。
之前主公一直不松口,但最近劉琦不斷展現(xiàn)出才能,反觀劉琮卻沉寂已久。
蔡瑁抓住這個話頭,提出讓劉琮掌管豆油的生意,鍛煉鍛煉的同時,也好在民間提升些聲譽。
眼看著主公就要心動了,結(jié)果出這么個事!
說是不合適,實際上蔡瑁很清楚,這是主公對蔡家的警告!
有小心思可以,但是不能過。
自己這次,恐怕是真的越線了……
想起這位主公以前的手段,蔡瑁渾身冒汗,終于有了點后悔。
然而在強大的壓力下,也只能俯首聽命。
“是,主公?!?p> 蔡??嘈?,豆油的生意家里的族老早就眼饞了,眼看著就要壟斷,結(jié)果到嘴的鴨子卻飛了。
經(jīng)此一事之后,自己在家族里怕是要招來不少怨氣。
眾人俯首:“是!”
韓嵩見氣氛有所緩和,提著心打了個圓場:“不過主公,大公子此戰(zhàn),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吶!”
“對對對,大公子果真武勇!”
“以少勝多,還是大獲全勝,有主公您當年單騎入荊州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