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朗然一笑:“府君,容屬下慢慢說來?!?p> “屬下主張圍而不打,原因有三?!?p> “其一:柴桑并不是鐵板一塊。紀靈在時,礙于紀靈的勇武,還有三萬北軍精銳,柴桑上下能夠團結一體?,F(xiàn)在紀靈一死,他留下的副將怕不能降服眾人。如果我軍此時攻城,強大的壓力和恐懼下,反倒能促使城中的人放下成見,全力對付我軍,若我軍圍而不打,只是不斷向城內施壓,那些不服袁術的人很快就會鬧起來?!?p> “至于為何不是鐵板一塊,原因當然不在紀靈,而在他的主君袁術。此人雖然號稱四世三公的袁氏嫡出,名聲卻不及他的庶兄袁本初萬一,當初討董起事的時候,天下英杰都歸于袁本初賬下,卻沒幾個看他袁公路一眼。究其原因,其人驕奢淫逸、又暴虐無道,還喜歡和天下盜賊、山匪鏗鏘一氣,喜歡什么綠林好漢!”
“這中原里,但凡大一些的賊匪,居然都打著從左將軍袁的旗號,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這就使清高的士族看袁公路不起,不管是世家高門還是寒門子弟,都對袁術極其不滿。更加上這人橫征暴斂,對豪強各種勒索,卻又偏偏不肯下狠手鏟除,導致豪強們憤怒卻不畏懼,對袁術執(zhí)掌揚州也不滿至極?!?p> “整個揚州都如此,柴桑如何能獨善其身?”
劉琦聽得連連點頭,連黃忠都收起了先前的輕蔑,開始認真傾聽。
郭嘉也沒有故作神秘的意思,伸出第二根手指頭。
“其二:我軍并不是孤軍奮戰(zhàn),尚有使君在漢壽府坐鎮(zhèn)。府君只需請使君去信南陽的張允大軍,命其活動起來,不斷對豫州施壓,造出一副我軍主攻點在豫州的假象,以袁公路對豫州的重視,必然會忍不住派遣援軍?!?p> “而柴桑新敗,第一反應肯定是去壽春求援,但柴桑地形特殊,要去壽春必須要橫渡長江,府君若能派精兵迅速占領渡口,再命人沿長江巡邏,就能堵住柴桑的求援。等袁公路發(fā)現(xiàn)大事不好的時候,就算要發(fā)兵來援,但大軍已經開往豫州,掉頭也需要不少時間。”
“只要能讓袁公路無法第一時間來援,隨著時間推移,城內的矛盾必然越來越大,府君只要輔以一些攻心手段,必然有人會割下守將的頭顱,送到府君面前!”
劉琦點點頭,果斷下令:“去病、你領所有騎兵突襲渡口,然后沿江巡邏,務必不要放任何人渡江!漢升兄,要勞你領三千步卒隨后跟上,在去病擊退渡口守軍后占據(jù)渡口,敵人肯定會試圖奪回,一定要牢牢守??!”
派霍去病當然是因為他的騎戰(zhàn)天賦,已經給騎兵的BUFF加成,最適合搞突襲。
而讓黃忠領步卒而不是韋孝寬或者吳升,原因不用多說,自然是因為黃忠是這里唯一的外人,有些話,不方便當著他明說。
黃忠不僅沒有不滿,反而面露喜色:“末將領命!”
說到底,劉琦要和他的部下商量什么他根本不在意,畢竟是主公的親兒子,有點不能見光的私心又怎么了,難不成還能造反?
何況他在對陣紀靈的時候沒撈到主攻,這時候派他和霍去病占領港口,那是白給他立功的機會——沒聽到給霍去病的主要任務是巡邏江防嗎,主要功勞是他的!
別說記恨了,黃忠得呈劉琦的情!
打發(fā)走黃忠,劉琦嚴肅下來:“奉孝,第三點是什么?”
郭嘉笑呵呵的伸出第三個手指頭:“府君果然知我,不用我提醒就把黃將軍支走了。這第三點,正是咱們使君!”
在場都是劉琦的心腹,沒人表現(xiàn)出意外,都是炯炯的看向郭嘉。
“咱們這位使君吶,不過是個座談客,守成或許有余,進取是絕對不足的。要說原因也簡單,一是遲鈍,二是多疑?!?p> “說到遲鈍,無疑就是看不清形勢,如今天下雖然大亂,正統(tǒng)畢竟還在漢室。所有人,甚至連袁公路都知道和李傕郭汜劃清界限,當初李傕派人給袁公路封左將軍,袁公路舍不得不要,卻也知道只接下詔書,隨即就把使者關進監(jiān)獄,表示不屑和李傕郭汜來往。”
“咱們這位使君呢?是來什么收什么,現(xiàn)在全天下人,都認為咱們使君和李傕郭汜乃一丘之貉!當然了,這對府君您倒是有好處的,譬如那兩封詔書?!?p> “所謂多疑,則是只重用外戚,如蔡瑁、張允之流能占據(jù)重位,黃祖那等勇而無謀,只知道橫沖直撞的老將就因為對使君愚忠,說什么聽什么,就能占據(jù)江夏太守的要職。反之,對應該聽取的建議,卻置之不理,如蒯良兄弟這等既出身世家,又有能力的人才,居然只給了個沒有實權的空位子置之不用,簡直多疑到了極點!”
“府君您自出漢壽府后立功無數(shù),可有受賞?連府君您這樣的親子尚且如此待遇,更別說賬下其他文武了。府君請想,若您賬下的私軍英勇善戰(zhàn),以極度劣勢的兵力、加上萬余普通荊州兵的輔助便能強攻下柴桑,使君會如何想?”
“到時您的私軍死傷大半,如同猛虎被拔掉了牙齒,加上二公子等人吹點枕邊風,使君又會如何做?真會放您遠走高飛,去經略益州嗎?”
劉琦仔細一想,雖說跟劉表之間已經坦誠的談過一次,他也相信這一戰(zhàn)之后劉表會看清他的能力,不會做出那過河拆橋之事,可萬一呢?
郭嘉并不知道他有游戲領地這個金手指,兵員源源不斷,但這個BUG不是隨時隨地都可用的,到時候沒辦法跟劉表解釋明明麾下死傷那么多人,怎么轉眼就又湊齊了,還一樣都是百戰(zhàn)精銳,怕是更會遭到忌憚。
所以,還真不能死太多人,至少這一戰(zhàn)不能。
想明白之后,劉琦不由得苦笑:“當著兒子的面說要忌憚父親,奉孝,也就你敢說這種話了,那你認為我們該怎么做?”
郭嘉遙遙扇子:“我為主公獻三策!三日之內城門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