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要將蔡文姬贖回中原的請求經(jīng)董祀轉(zhuǎn)達后,遭遇左賢王的蠻橫拒絕;董祀便告訴左賢王:匈奴單于呼廚泉現(xiàn)在還在鄴城。
董祀沒有講出單于呼廚泉被軟禁的話語,但左賢王早就心知肚明;知道曹操是要用匈奴單于來換蔡文姬,迫于無奈;左賢王只好答應(yīng)董祀讓蔡文姬歸漢。
蔡文姬流離匈奴十二年后終于回到朝思暮想的中原,抑壓在心頭的悲傷和痛苦一泄而出;《胡笳十八拍》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寫成的。
劉敏在后世就從歷史教科書中讀取過蔡文姬的不幸遭遇,見她在東漢后700多年的宋朝開寶八年顯身;立即斷定這是個仙女之身。
劉敏誠惶誠恐地凝視著蔡文姬,蔡文姬卻在那邊說話了:“既然來了還站那么遠干么……”蔡文姬鏘鏘有力的說話聲中,琴聲、歌聲戛然而止。
劉敏瞠目,心中惶恐不安地默默嘰咕:原來蔡才人早知道劉敏來到她身邊?真是神了,她的面目一直向北彈琴歌唱;而劉敏和雯兒是站在她的身后的啊!
哪又如何?蔡才人既然成了神仙,700年后再現(xiàn),發(fā)現(xiàn)身后站立的人還不易如反掌!
劉敏迅速反應(yīng),大步小跑著奔到?jīng)鐾ぶ险驹诓涛募Ц半p手按在髀間恭恭敬敬道個一個萬福,說:“民女劉敏,冒犯仙姑蔡才人!蔡才人在上請受小女劉敏一拜!”劉敏說著又是深深一揖。
蔡文姬轉(zhuǎn)過身來盯看著劉敏,見她七八歲的年紀(jì)容貌嬌麗;小嘴伶俐得仿佛八哥,不禁燦然一笑,道:“璇璣洞主讓奴家在天眼島來給貴人傳授歌唱、琴藝,原來貴人就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
雯兒一旁接上話道:“仙女姑姑,我家主子是只有七八歲,可她就是日后的貴人呀!”
蔡文姬沒有說話,將那把琵琶拿起來遞給劉敏道:“你已經(jīng)來天眼島好長時間了,聆聽奴家彈奏、演唱《胡笳十八拍》、《琵琶行》半天,一定熟練于耳了吧!”
劉敏聽蔡文姬如此講,不禁目瞪口呆;心中默默說著:“原來這地兒叫天眼島!天眼天眼,莫非就是上天的眼睛?”
劉敏默吟一陣,把眼睛去看蔡文姬;卻見她將琵琶遞過來道:“劉敏既然來天眼島半天時間,那么彈奏一曲《胡笳十八拍》奴家聽聽!”
這是哪和哪的事啊!劉敏從來就沒有接觸過琵琶,蔡文姬竟然讓她彈奏《胡笳十八拍》;這不是趕著鴨子上架嗎?
劉敏定定神,推辭著道:“不不不……仙女姑姑……小女……哪里……會……彈琴……”
雯兒一旁接上話:“主子您錯啦!我們在藝苑坊時奴婢就說過,您是貴人有仙骨道筋;沐浴憩息就是推演琴技歌唱,只要聽進耳朵里面的樂章不禁會唱而且能用器樂演奏出來!”
劉敏大怔,眼巴巴凝視著雯兒道:“有這檔子好事!”
雯兒莞爾一笑,道:“主子要是不信那就用琵琶試試??!”
劉敏狐疑地看著雯兒,又看看蔡文姬;蔡文姬訕訕而笑,道:“雯兒姑娘的話沒有說錯,劉敏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熟練的琴師啦!就從《胡笳十八拍》第三拍開始吟唱、彈奏吧!”
劉敏不相信這是真的,但蔡文姬、雯兒都是如此講,只好將遞過來琵琶拿在手中;坐在涼亭中的長排木椅子上,兩只手竟然十分自如地按在琵琶上彈奏起來,嘴里也附和著吟唱出《胡笳十八拍》第三拍來:
越漢國兮入胡城,亡家失身兮不如無生。氈裘為裳兮骨肉震驚,羯羶?yōu)槲顿馔鞫粑仪?。鼙鼓喧兮從夜達明,胡風(fēng)浩浩兮暗塞營。傷今感昔兮三拍成,銜悲畜恨兮何時平。
劉敏彈奏、吟唱完《胡笳十八拍》中的第三拍,竟然收不住口接著往下吟唱:
無日無夜兮不思我鄉(xiāng)土,稟氣含生兮莫過我最苦。天災(zāi)國亂兮人無主,唯我薄命兮沒戎虜。殊俗心異兮身難處,嗜欲不同兮誰可與語!尋思涉歷兮多艱阻,四拍成兮益凄楚。
雁南征兮欲寄邊心,雁北歸兮為得漢音。雁飛高兮邈難尋,空斷腸兮思愔愔。攢眉向月兮撫雅琴,五拍泠泠兮意彌深。
冰霜凜凜兮身苦寒,饑對肉酪兮不能餐。夜聞隴水兮聲嗚咽,朝見長城兮路杳漫。追思往日兮行李難,六拍悲來兮欲罷彈。
日暮風(fēng)悲兮邊聲四起,不知愁心兮說向誰是!原野蕭條兮烽戍萬里,俗賤老弱兮少壯為美。逐有水草兮安家葺壘,牛羊滿野兮聚如蜂蟻。草盡水竭兮羊馬皆徙,七拍流恨兮惡居于此。
劉敏一直彈奏、吟唱到《胡笳十八拍》第七拍才停了下來盯看著蔡文姬訕訕而笑,道:“才女姑姑,世上還真有不可思議的事,小女只是站在涼亭跟前聆聽了一曲《胡笳十八拍》,沒想到瞬息間便就能彈能唱嘍!感謝才女姑姑啊!”
劉敏站起身來給蔡文姬行答師禮,雙手抱拳深深一揖,蔡文姬慌忙攔住道:“貴人不必大禮,這是奴家奉璇璣洞主之命應(yīng)該作的!”
蔡文姬說著上面的話,有點驚異地盯看著劉敏莞爾一笑,道:“貴人剛才的行禮的動作怎么像江湖上的須眉……”
話沒說完便被劉敏打斷,劉敏沒想到自己稍不留神就把后世醫(yī)學(xué)博士的男身行為帶了出來,哈哈訕笑兩聲道:“才女姑姑沒有說錯,小女從小跟人習(xí)武,剛才的動作是江湖人的客套禮儀??!”
蔡文姬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語,欣欣然道:“看來文姬今日還真遇上知己了?。 ?p> 蔡文姬說著瞥了劉敏一眼又看看雯兒略一思忖道:“幾百年來,不少人懷疑《胡笳十八拍》不是蔡文姬的創(chuàng)作;也有人頭來憎恨的一眸,爭論不休莫衷一是!”
劉敏聽出蔡文姬的弦外之音,慌忙接上話道:“才女姑姑何出此言?”略一停頓凝視著蔡文姬道:“既然這樣,才女姑姑不妨將你創(chuàng)作《胡笳十八拍》的背景和過程講述給小女和雯兒;我們兩人給《胡笳十八拍》正本清源不是更好!”
蔡文姬見劉敏講得乖巧,訕訕而笑,道:“這樣更好!”
劉敏和雯兒坐了下來,蔡文姬一板一眼地講述起《胡笳十八拍》的創(chuàng)作背景和每一拍的出處由來。
蔡文姬成長的時代是個大動亂的年頭,第一拍即點破亂離的背景——胡虜強盛,烽火遍野,民卒流亡。
漢末天下大亂,宦官、外戚、軍閥相繼把持朝政,農(nóng)民起義、軍閥混戰(zhàn)、外族入侵,“鎧甲生機虱,萬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就是當(dāng)時動亂現(xiàn)象的真實寫照。
蔡文姬在兵荒馬亂中被胡騎掠擄西去。被擄,是蔡文姬痛苦生涯的開端;也是她痛苦生涯的根源。
《胡笳十八拍》中的第二拍就是寫她被擄途中的情況,又在第十拍中用“一生辛苦兮緣別離,”指明一生的不幸源于被擄。
蔡文姬被強留在南匈奴的十二年間,生活上和精神上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胡地的大自然是嚴(yán)酷的:“胡風(fēng)浩浩”、“冰霜凜凜”、“原野蕭條”、“流水嗚咽”,異方殊俗的生活和她生活的帝都洛陽格格不入。
毛皮做的衣服,穿在身上心驚肉跳:“氈裘為裳兮骨肉震驚?!?p> 以肉奶為食,腥膻難聞,無法下咽,“羯膻為味兮枉遏我情?!?p> 蔡文姬將在匈奴的生存狀態(tài)真實的描寫下來成為歷史的絕唱。
居無定處,逐水草而遷徙,住在臨時用草筏、干牛羊糞壘成的窩棚里;興奮激動時擊鼓狂歡又唱又跳,喧聲聒耳通宵達旦。
這樣的生活蔡文姬前面的王昭君經(jīng)歷過,但蔡文姬比王昭君幸運多了。
王昭君至死也沒有再踏上中原的土地,齷齪的給呼韓邪單于做妻子;呼韓邪單于死后又給他的兒子做妻子。
蔡文姬既無法適應(yīng)胡地惡劣的自然環(huán)境,也不能忍受其與漢族迥異的胡習(xí);因而唱出了“殊俗心異兮身難處,嗜欲不同兮誰可與語”的痛苦的心聲。
而令蔡文姬最為不堪的還是在精神層面,蔡文姬經(jīng)受著雙重的屈辱:作為漢人,她成了胡人的俘虜;作為女人,被迫嫁給了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