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這樣的漫長,也許過了一個時辰,也許過了半日,誰知道呢?隨著時間的流逝,尉遲憬的心愈來愈冷,他幾乎可以斷定,淺疏扔下了他!
嘴角泛起嘲弄的笑:她能將自己安頓好才離開,已經(jīng)是對自己仁至義盡了!
就這般兩眼看著頭頂?shù)墓嗄緟?,他的手已?jīng)可以動了,因失血過多的無力感也在恢復中。沒有她,他相信自己一樣可以走出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灌木叢傳來窸窸窣窣得聲音,一個嬌小的人影鉆了進來。
是淺疏!尉遲憬不可置信,她竟然沒有拋下自己,她又回來了!
“你去了哪里?”尉遲憬聲音嘶啞的問。
淺疏正好取下頭盔,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fā)披散開來,她笑答:“出去了一會兒,弄點吃的?!?p> “遇到危險了?”尉遲憬問。
“一點小麻煩,被我甩開了,”邊說邊從身后腰帶上取下個水袋,又從一個鹿皮袋子里摸出張烙餅和幾塊鹿脯肉。
她笑盈盈的將這些擺在尉遲憬面前道:“你身體那么弱,得好好補補?!?p> 所以她消失的這段時間,并不是扔下自己,而是為了給他弄這些吃食?尉遲憬想。
“來,吃點肉,這可是鹿脯肉呢!”淺疏體貼的將鹿脯撕成小塊放入尉遲憬口里,尉遲憬也不說話,喂什么吃什么。
將軍安靜的時候像個孩子,淺疏心想。喂完尉遲憬,淺疏小心的將食物收好。
尉遲憬見忙著收拾的淺疏,忍不住問道:“你不吃?”
“我吃過了?!睖\疏笑答。
“下次不要再為我冒險!”尉遲憬悶聲悶氣的說。
淺疏的忙碌的手停頓了下,點點頭。
見淺疏沉默著,尉遲憬又脫口問:“你不吃嗎?”
問完才想起已經(jīng)問過了,面上更覺尷尬,可是,不對啊,這么長時間,他仿佛沒見淺疏在他面前吃過東西。
“那個,你吃的什么?”
“你吃的什么我就吃的什么。”收拾完東西的淺疏抱膝坐在旁邊。
“你吃的腥腥草?!蔽具t憬明亮的眸子看著淺疏。淺疏沒有回答。
尉遲憬心里有感動,但更多的是疑惑。
“你怎么認得腥腥草?”腥腥草長的極像斷腸草,沒有幾分把握的人是不會輕易采來吃的。
見淺疏不答,尉遲憬的眼神變得深邃,他一字一頓的說道:“知道我為什么會敗嗎?因為我的身邊出了細作?!?p> 細作?他在懷疑自己?淺疏騰的站起身,眸子里刻著從未有過的冷意道:“我不是細作!”
“那你如何解釋你所懂的一切完全不是一個大家閨秀該懂的?”尉遲憬追問。
“呵呵,”淺疏輕笑兩聲,接著道:“將軍,你在盛京聽說過長孫家有兩個嫡出的姑娘,那你可曾在各種宴會上見過她?”
自然是沒見過的,尉遲憬在心里道。
“因為我這個嫡小姐自小沒有長在長孫府,”淺疏的目光變的溫柔:“我是跟著一個游方道士長大的,他是我?guī)煾?,教會了我很多?!?p> 原來是這樣!尉遲憬心下已信了幾分,不過,長孫府怎么舍得將個嬌滴滴的姑娘教給個游方道士?
“為什么會把你送走?”尉遲憬問。
淺疏自嘲的笑笑道:“因為我是個不祥的孩子,我出生的時候,長孫皇后剛好病逝。世人都說是我克死了長孫皇后,那時爹還只是個翰林修書,長孫族人要爹娘將我處死,爹沒有其他辦法是路過的師父救了我?!睖\疏說這些的時候眼睛很明亮。
“你可恨他們?”尉遲憬問。
淺疏搖搖頭,眼睛里似化入了一江春水:“那是我最快樂的十年!”
“那你又怎么回的長孫府?”
“師父帶走我的時候說,我的困頓需十年方可解除。所以十年后我回來了?!睖\疏的聲音變的低沉,雖然她的爹娘和姐姐哥哥們待她極好,可她總覺得自己被收回了翅膀,她很不喜歡被禁錮在方寸間的生活。似是想到了不愉快的事情,淺疏的眼神暗淡下去。
尉遲憬心里自是明白,眼前的少女小時候被家族犧牲,大了又要學那些磋磨人的規(guī)矩,在家的日子過的應該不像以前隨心所欲。不過,看著淺疏,尉遲憬突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淺疏,你想擺脫卒妻的身份嗎?”尉遲憬問。
淺疏看向他,她當然想!不過她的希望在他身上??!
“將軍有妙法?”淺疏問,沒有直接回答。
“我想讓你,做細作!”尉遲憬說完看著淺疏的眼睛。軍中培養(yǎng)斥候,朝廷培養(yǎng)細作。不過,他尉遲家就秘密培養(yǎng)了一支由死士組成的細作隊伍,,不為別的,只為監(jiān)視朝廷的舉動,近年來太多的勛貴之家朝存夕滅,他們尉遲家有著深深的危機感。
他眼里的淺疏太符合一個細作的條件了,膽大心細,沉著冷靜,還懂得一點拳腳。他尉遲憬從此次失敗里發(fā)現(xiàn),原來細作在軍隊里的作用更大。
一個細作的消息足以決定一場戰(zhàn)爭的勝負!
細作?她沒有聽錯吧,她一個弱女子怎么去做細作?
“淺疏,你就不想靠你自己,去完成身份的兌變嗎?就不想以自己的能力營救你的家人?”見淺疏不語,尉遲憬誘惑道。
“你若同意,我會給你一個新的身份,我會培養(yǎng)你,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細作!”尉遲憬再接再厲!
如果可以依靠自己,誰愿意將希望系于別人?若是細作可以讓自己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為什么不可以?
“將軍,若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便應允?!?p> “什么條件?”尉遲憬問。
淺疏伸出手指,道:“十年,我的命是將軍的,十年之后,我是自由的!”
“好,我答應你!”
“我的家人?”
“我?guī)?!除了你姐姐。”尉遲憬回的痛快,又補充道:“你姐姐人在盛京,盛京有太多人的眼線?!?p> “我懂!”淺疏回答。她當然懂,流放在外,雖是重犯,看管嚴格,但還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間,就算有人監(jiān)視,也不會派大量人手。
“等我回去稟明二叔,便會對你做出安排?!?p> 淺疏點點頭,不再糾纏這個問題,道:“再過兩日我們便能走出去了?!?p> 她的性格就是如此,決定了的事情,就會努力完成,絕不會再瞻前顧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