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們走了嗎?”尉遲憬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登時,趙三覺得自己脊背冰涼。他硬著頭皮轉過身,輸人不能輸陣,何況還有這么多弟兄看著。
“呵呵,遲二爺,我承認,你在道上的確是個說一不二的狠角色,”趙三冷笑道,“不過,我趙晗也不是以前的趙晗了。”
尉遲憬唇角微揚:“在我手里,一樣過不了三招?!?p> “哈哈哈哈哈,”趙三大笑道:“遲二爺,你看看,看看我周圍的兄弟,你覺得我是有多蠢,才會想跟你單打獨斗?”
言罷,手一揮,厲聲道:“兄弟們,把他給我射成馬蜂窩!”
趙晗話音剛落,尉遲憬身形微動,半開的門砰的關上。
淺疏縮身在床后,尉遲憬走出門,她便知道,他是要以自己為屏障,為自己爭得一線生機??墒?,他若死了,外面的人能放過自己?當然不能!那么,他的爭有何意義呢?必定有自己遺漏的東西,是什么呢?
是了,是路融!她本來就奇怪,為何馬賊如此喧嘩,路融卻遲遲不現(xiàn)身,定是被尉遲憬提前支走了。
本來懸著的心略微放下。又豎起耳朵聽門外的動靜。
只聽得咻咻的聲響和叮叮當當落地的聲音。淺疏額角滲出汗來,顯然,這是對方的箭被尉遲憬擊落的聲音。
這樣密集的箭雨,尉遲憬若是沒有防住......咬咬牙,淺疏從床后走出,小心翼翼的向門口靠近。
門外的尉遲憬抽出腰間的軟劍,眼疾手快,聽風辯位的將飛來的箭一一擊落。心下卻是焦急的,敵眾我寡,哪怕他有萬夫莫開的神勇,被動挨打下,也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他可以飛身擒王,但是他不能,他一離開,他身后的門便再無屏障。
又是一支箭貼著他的面頰飛來,他轉頭躲避,臉上留下一抹血印。尉遲憬受傷似乎激勵到那幫馬賊,箭雨越發(fā)密集起來。
尉遲憬就在門口那個方寸之地躲閃騰挪,不離開半步。
噗,又是一枚箭射中尉遲憬肩頭,尉遲憬踉蹌了下,站直了身體,手中劍繼續(xù)。走到門口的淺疏從穿破的門洞里剛好看到這一幕。手里緊緊捏著簪子,一咬牙,淺疏按動簪頭,簪子從中一分為二。
深吸了口氣,她猛的打開房門,一手拉過尉遲憬,一手向前方揚去。而后迅速將尉遲憬拉入房內,關上房門。
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進得屋,尉遲憬想說什么,嘴卻被淺疏一把捂住,若是藥效沒有師父說的那樣好,說話便會暴露他們在屋里的位置。
“遲二爺,我敬你是條漢子,誰知道你竟會用毒......”屋外傳來趙三的聲音。只是話未說完,便毒發(fā)身亡。
尉遲憬這才從震驚中驚醒過來,他大步走過去拉開門,眼前的一切讓他呆立當場。
那些馬賊橫七豎八倒在地上,面色烏黑,已死了個干干凈凈。
“你用什么殺了他們?”語氣平靜,內心卻已波濤駭浪。
“繡花針?!睖\疏答。
“繡花針?”尉遲憬猛的轉身,一把拉住淺疏的胳膊,逼問道:“淬了毒的繡花針?”
看著尉遲憬眸子里的冰冷,淺疏反而平靜下來。
“是,淬了毒的繡花針!”淺疏毫不示弱的迎著尉遲憬的目光。
“你居然還會用毒!”尉遲憬越想越覺得膽寒,剛剛那毒絕對是見血封喉。
“毒,我不會用,這是師父送我防身的。”
尉遲憬松開手,突然就覺得好笑,自己用盡全力,費心安排,結果抵不上淺疏的一把繡花針。
“你師父是個高人?!卑肷危具t憬道。
想了下,又問:“你師父還會什么?”
“師父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也懂得藥理,事實上,師父會很多,奇門遁甲,機關機括,煉丹制毒?!睖\疏歇了口氣,接著道:“師父會的,不代表徒弟也會!”
淺疏知道尉遲憬怕了,有個不知道深淺的人在自己身邊,任誰都怕。
尉遲憬看向淺疏,目光是從未有過的疏離:“淺疏,你覺得我會信你嗎?”
“信與不信,在公子,淺疏說的是實話,師父是高人,高人有高人的做派,他說淺疏今后是要嫁人的,學點防身的本事便可。”
見尉遲憬依然是不信任的神色,心里有些無奈道:“既然公子不信,淺疏離開便是。”
言罷,走到床邊背起包裹,從尉遲憬身邊頭也不回的走過,走到門口停了下來道:“不是淺疏不愿做細作,是公子棄了淺疏。所以不是淺疏毀約,還請公子記得搭救淺疏家人?!闭f完拉開門走了出去。
師父說:人之一生,最大的悲哀,是無奈。生離死別的無奈,愛恨癡憎的無奈,不被認可的無奈,甚而想死卻不能死的無奈,這些無奈讓你的人生充滿了艱辛。
她從未要求過別人信任她,但她實在不懂尉遲憬,她若是要害他,在野狼山便是最好的地方。
男人,都是不可捉摸的,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