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虎其實并沒有比陌離慢太多。
畢竟是駕車來的，車就停在外面，只這么點距離。
他只是不好像陌離那樣直接跑進去。
紀小朵收拾好出來時，洪虎正站在門口，看著手下修門。
見紀小朵出來，他還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紀小朵挺意外的，洪虎是趙明軒的親隨，在某種程度上而言就是代表了趙明軒的態(tài)度。
果然洪虎跟著就道：“大人讓我把陌離送回來，以后就讓他在家里住，早起過去學(xué)武就行?！?p> 紀小朵睜大了眼，“真的？”
“是。大人是擔(dān)心姑娘一個人不安全。畢竟……”洪虎咳了一聲，他昨天晚上算是第一次見鬼，回想起來，也有點心里發(fā)毛，只籠統(tǒng)道，“怕是最近晚上不太平。”
紀小朵心下了然，這是趙明軒還沒有完全信任秋陽子，只好讓陌離來給她加道保險，以免她又遇上什么女鬼花妖。
但……
這又是送回小傻子，又是修門，趙明軒算是已經(jīng)放棄了要叫她體驗“人間疾苦”，改成懷柔策略了嗎？
還是真被她拒絕得徹底，索性放棄了？
紀小朵只希望能是后者。只保留單純的債務(wù)關(guān)系，她就輕松得多了。
洪虎讓人把陌離的小包袱拿進來，又抬進一筐牛肉。
紀小朵：……
你們對鹵牛肉是有多執(zhí)著？
她表情里的嫌棄太明顯，洪虎也有點不太好意思，但這是趙明軒的命令，他還是硬著頭皮道：“這些牛肉，還請姑娘盡快鹵出來?！?p> 紀小朵只能應(yīng)下，又問：“之前那筐……被什么人拿走了，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焙榛㈩D了一下，立刻又補充，“不過這不重要，姑娘放心，必有人會為此負責(zé)的?！?p> 他這么一說，紀小朵就更加確定了，趙明軒不只是懷柔，甚至還打算要替她出氣。
紀小朵對這霸總模式有點吃不消，但有心想讓他回到之前不管不問的狀態(tài)吧，昨天又是她自己叫陌離去求救的。
這簡直……
她捂著臉長嘆一聲，算了，往好處想想吧。
至少陌離回來了。
***
紀小朵帶著陌離又去買了一次各種食材調(diào)料，還有幾樣普通禮品?；貋戆雅Ｈ怆缟?，就和陌離一起提著禮物去了李家。
杜橋之前已經(jīng)和姨媽打過招呼。
許氏劉氏婆媳倆都對紀小朵好奇得很。
一是因為杜橋的關(guān)系，再一點就是因為之前的案子。
她們這樣的女人，出門最遠也不過就是河邊洗衣上街買菜，什么千里迢迢投親不遇，什么被冤枉誤抓進牢房，關(guān)了大半天又被放出來……對她們來說，簡直好像是傳奇故事一樣。
結(jié)果一開門，先被紀家姐弟的容貌震驚了一把。
以她們貧瘠的詞匯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才好，真的好像神仙一般，怎么看都是好看的。
怪不得杜橋念念不忘。
紀小朵帶著陌離行了禮，又送上禮物。
許氏才回過神來，連忙把姐弟倆請進屋里。
李家也只是普通人家，房子比紀小朵租的那個稍大一點，也看得出頗有些年頭了。
不過許氏婆媳都是會過日子的人，雜物雖多，卻也收拾得干干凈凈井井有條，不顯雜亂，反而充滿了生活氣息。
而且院里房中窗前屋后都點綴著花草綠植，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見紀小朵打量花草，劉氏便笑道：“這些花花草草啊，都是杜家表弟弄的。他打小就喜歡弄這些，人又細心，又勤快，又好學(xué)，就沒有他養(yǎng)不好的花兒。”
杜橋立刻就又紅了臉，訥訥道：“只是種著玩兒，算不得什么本事……”
紀小朵也笑了笑，順著夸了幾句，就看到院角一個花盆里有一株半枯的牡丹，看起來實在不太像是“沒有養(yǎng)不好的花”的樣子。
劉氏頓時有點尷尬。
杜橋自己卻并沒有，反而帶著幾分憐惜，向紀小朵道：“這就是我之前提過在柳家養(yǎng)死的牡丹。柳老太爺把它扔掉了，我看似乎還能救一救，就撿回來了?！?p> “哦，柳老太爺喜歡的花??？是不是很珍貴？”
紀小朵不太懂花，還從沒見過什么珍品孤品，不由得就想湊近看看。
陌離跟著她也往那邊走了兩步。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紀小朵總覺得她一過來，那棵本來就半死不活的牡丹似乎越發(fā)萎蔫了幾分，連葉子都打著顫，隨時會掉下的樣子。
她便也不敢再看，生怕杜橋好不容易救下來的花在她看的時候再出什么事，敷衍著夸了幾句，就跟著劉氏去了堂屋。
兩邊坐下，許氏便問些家常。
紀小朵祖籍哪里啊，今年多大啊，弟弟多大啊，怎么會來邵州啊。
這些在做新戶籍時，趙明軒都已經(jīng)替她安排妥當(dāng)，紀小朵也不怕穿幫，只照著假檔案一一回答。
連陌離在胎里受損智力有礙的事，紀小朵也沒有隱瞞。反正陌離以后就住在這邊了，日子一長，街坊鄰居總會發(fā)現(xiàn)，不如她自己直說了，還能賺個印象分。
許氏果然心生同情，拉著陌離上下打量，直叫可惜。
這么漂亮的孩子，卻是個傻子，以后怎么娶親？只怕連帶著紀小朵的親事都會更艱難。
劉氏在意的卻是別的事，轉(zhuǎn)著眼珠，到底還是找了個機會問了紀小朵之前點心的做法。
“上次表弟帶回來，我們一家人都贊不絕口，紀家妹子你真是心靈手巧，我要是有你這萬分之一的手藝，就心滿意足了?！?p> 杜橋真沒想到她竟然還惦記著這個，但她都問出口了，他也不能怎么樣，只窘得滿臉通好。
紀小朵卻笑了笑，“嫂子過獎了，那有什么難的？”
紀小朵把那天幾樣點心是用什么做的，先怎樣，再怎樣都說了一遍，只忽略了具體的材料配比，推說：“具體的火候就要看自己把握了，調(diào)味也可以依據(jù)各人口味不同來改?！?p> 其實她之前做的不過是幾樣小點心，原料和流程都不算什么，只要有心，懂點廚藝，都可以反推出來。
她今天是來道謝的，劉氏想知道，告訴她也無所謂。
但具體的調(diào)味配方是她的獨門秘方，是要賣的東西，就不要怪她有所保留了。
不過她說到這份上，劉氏也沒什么不滿意了，笑著道了謝，又道：“我先試試，回頭做得了，再請妹子指教?！?p> 他們正說著話，就聽到門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杜橋起身去看。
卻是表哥李安急沖沖回來了。
李安之前挨的板子還沒好，又跑得急，姿勢和表情都有點扭曲。
杜橋連忙上前扶住他，“表哥你這是急著做什么？”
“縣太爺交了個急差，誒，你今天怎么在家？不過，你在最好。不然還得麻煩我娘。這樣，你現(xiàn)在就去找紀姑娘，問問她，縣太爺想上門拜訪，看她什么時候方便……”
李家院子不大，李安說這幾句話的功夫，已經(jīng)走到了堂屋，一看有客，就微微愣了一下。
李安嗓門不小，剛剛這幾句話紀小朵都聽得清楚，不由也愣了一下，甚至忘記了回避禮數(shù)，直接就問：“縣太爺要來我家？”
這又唱得哪出？
風(fēng)魂
牡丹：瑟瑟發(fā)抖，能不能離我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