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紀小朵起來的時候,雨已經(jīng)停了。
屋梁上空空如也,廚房里特意留的蛋餅也消失了。
但不要說禮物和功法了,那位“梁上君子”連根毛都沒留下。
不過紀小朵也沒太在意,她原本就是順口一說,真把希望寄托在這種神神怪怪的事上,就未免太荒誕了。
回城之后,紀小朵帶上幾份點心,和陌離一起去見徐師傅。
無故缺課,總要去補請一下假的,她怕陌離自己說不清楚。
老徐一臉絡(luò)腮胡子,長得甚是粗獷。
他對陌離這個徒弟其實還挺滿意的,體質(zhì)好,能吃苦,又聽話,雖說傻愣愣的,但在武學(xué)上卻極有天分,一點就通一教就會。
而紀小朵禮數(shù)周到,他就更滿意了。
何況還有趙明軒這重關(guān)系。
說明白了因為大雨沒能及時回城,老徐也沒有為難陌離,只再三強調(diào)了,練武最忌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要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即使不來上課,在家也必須要每天練習。
紀小朵連連應(yīng)下。
她自己也每天跑步瑜珈鍛煉身體呢。
老徐想了想,還是多提醒了一句:“大人最近不在,外面有點亂,你們最好還是不要出城了?!?p> 趙明軒不在?
紀小朵眨了眨眼。是因為上次聽說的周圍兩州的事嗎?
怎么覺得有種山雨欲來的味道?
***
第二天一早,紀家又有來客,敲著門問:“這里可是紀府?敢問紀大娘子可在家?”
魯二娘一聽這個問法,心里就打了個突,直接拿了掃帚在手邊,也不開門,只隔著門問:“誰???有什么事?”
門外的人道:“我家老爺是味香居的掌柜,找紀大娘子有事相商。”
魯二娘轉(zhuǎn)頭去叫紀小朵。
紀小朵挺意外的,“味香居是什么地方?聽著像個飯店?且先見一見,看他要說什么?!?p> 魯二娘去開了門,外面是一個中等身材留著小胡子的中年人,帶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廝。
紀小朵只請他們在院中的小桌邊坐了,倒了茶,一面道:“只有我們兩個女流在家,有失禮之處,還請先生見諒。”
小胡子笑道:“家中只有婦孺,謹慎些也是應(yīng)有之義。鄙人姓田,是味香居的掌柜。我們味香居是家飯店,邵州的老字號了,姑娘一打聽便知?!?p> 紀小朵道:“不知田掌柜今天來是有何貴干?”
“我們最近正籌備開一家分店。東家的意思呢,是新店除了我們味香居的招牌菜之外,還要有點新意。正巧我最近見了幾樣新鮮點心,探問之下,發(fā)現(xiàn)都出自姑娘之手。便冒昧上門來拜訪了,還請姑娘勿怪。”
田掌柜將來龍去脈都說了個明白,紀小朵就略一點頭,“所以你也是想買個食譜?”
田掌柜卻搖了搖頭:“可以的話,我是想請姑娘回去掌廚?!?p> “誒?”紀小朵挑了一下眉。這年頭女性就業(yè)機會真是不多,多半就是在家操持家務(wù),想在外面謀個職可太不容易了,更不用說是去出名的飯店里掌廚。
田掌柜跟著就道:“月俸五兩,若是做姑娘的獨門菜肴,還可以提成?!?p> 這時人力便宜,工資普遍都不高。
每月五兩,已經(jīng)比孫縣令的俸銀都多了。
甚至還有提成。
這條件已經(jīng)好到讓紀小朵心頭起疑了。
她笑了笑,道:“這個薪資,要請什么名廚都足夠了吧,為什么要找我?”
田掌柜倒也坦誠,“實不相瞞,一半是因為姑娘的廚藝,一半是因為姑娘的長相?!?p> 這個其實也瞞不住,本身也沒有單請個廚娘給那么高工錢的。事先不說,回頭到了店里,紀小朵再鬧起來,反而壞事。
紀小朵只聽這句話就明白了。
所謂“因為長相”,大概不只是因為她長得漂亮。
田掌柜,或是他提到的那位東家,想必是見過玉版的。
不管他們是知道了詐死的事,還是單純只以為長得像,總之這就可以作為新店的噱頭。
“玉版”雖然“死了”,但現(xiàn)在名氣可還沒散,至少她那首《明月幾時有》還在文人雅士間不停傳唱呢。
以前想見百花樓的玉版姑娘,門檻有多高?
現(xiàn)在去味香居吃個飯就能見,還能吃到“玉版姑娘”親手做的菜,難道不香嗎?
不要說每月五兩,只怕要東家每個月掏五十兩,他都肯的。
但這對紀小朵來說,就是明晃晃的羞辱了。
就算她不是“玉版”,真的只是個普通長得漂亮的未婚女子,這種只差沒有明晃晃直說“就是讓你賣臉”的工作,也絕對沒法忍。
她直接冷著臉站起來,叫魯二娘送客。
田掌柜倒也不糾纏,只是到了門口,又說了一句:“姑娘若是改了主意,我們隨時恭候?!?p> 魯二娘關(guān)了門。
紀小朵長嘆了一口氣。
她就說吧,還在這邵州城里住著,能被認出第一次,就必然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要不是有趙明軒的事吊著,她走得遠遠的就沒這種麻煩了。
所以,還是得好好想想,有什么事能盡快賺錢,把他這四千兩還了。
紀小朵回了房間,拿出紙筆,開始努力回憶自己的高中化學(xué)知識。
玻璃也好,肥皂也好,哪怕只能想出個大框架,自己慢慢再試驗都行。
她一邊碎碎念要怎么賺錢,一邊寫了一堆石灰石、石英、燒堿、油脂之類的東西,玻璃的制作方法沒想起來,倒是把黑火藥的配方給寫出來了。
這不能怪她,主要是她中學(xué)那位老師吧,“一硫二硝三木炭”的口訣編得太溜了。
那……火藥,能賺錢嗎?
可這種東西,她要賣,也只能賣給趙明軒了吧?
但……要是讓趙明軒知道她能做火藥,呵呵,還可能會放她走嗎?
紀小朵只覺得頭疼,索性把整張紙都涂黑燒掉。
就在這時,聽到有人道:“既然這么缺錢,為什么不要錢,而想要修行的功法?”
紀小朵這時正心煩呢,也沒有多想,順口就回:“廢話,錢我自己就能想辦法賺,但如果自己不夠強大的話,就算我現(xiàn)在能還了趙明軒的錢,離開邵州,誰知道還會不會再碰上什么張明軒李明軒?”
趙明軒好歹還算講道理,真碰上那種強取豪奪草菅人命的,可怎么辦?
她答完了,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剛剛問她的,是個男人的聲音。
但陌離學(xué)武去了,她剛趕走了田掌柜,家里只有她和魯二娘,哪來的男人?
紀小朵刷地站起來,四下看去。
房間里除了她之外別無他人,院子里也只有魯二娘坐在檐下納鞋底。
紀小朵連忙叫了聲“二娘”,問:“剛剛看到有什么人來過嗎?”
魯二娘停下來,搖了搖頭,“沒有啊。”
紀小朵心中一凜,難道這大白天的,就見了鬼?
她惴惴地坐了回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書桌上多了本發(fā)黃的小冊子。
封面上寫著《上清玉隱內(nèi)玄經(jīng)》。
風魂
狐貍:沒錯,有債趕緊還,無債一身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