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紀小朵再見到杜橋,便給了他五十兩銀票。
杜橋皺起眉:“這是做什么?”
紀小朵道:“我這作坊都要開起來了,最近在折騰著改良香味,肯定是需要大量時令鮮花的,這算是定金?!?p> 買花可沒有都沒看到花就先給錢的規(guī)定。
杜橋又不蠢,稍一思忖就明白紀小朵的用意。
紀小朵是對他這段時間忙前忙后過意不去。
她以前沒說,是覺得可以有別的辦法補償,給錢就傷感情了。
但他最近這段時間的表現(xiàn),她明顯也能感受出來,再含糊曖昧下去,就更傷感情了。
正如同她當初被從井里救上來時,因為知道最好不要再有交集,就要給他首飾做報酬。
杜橋突然覺得很難受。
這種心情十分矛盾。
他其實還是敬重紀小朵的,也喜歡她的性格,就算現(xiàn)在,他甚至都還有點心疼她。
明明是他的態(tài)度傷了她的心,但她卻還是這樣通情達理。
可是……看看紀小朵的臉,“沒有變心”“此情不渝”的話,又說不出口。
如果真的治不好,他真沒有信心能對著這樣一張臉一輩子。
若是以后治好了……那……曾經(jīng)動搖過的他,又有什么臉面來面對紀小朵?
是他配不上這樣的女子。
他心里酸澀,但還是收下了那張銀票,正像當初收下那支珠釵。
紀小朵燦然一笑,“上次說瓷窯的事,還請杜大哥繼續(xù)幫我聯(lián)系一下,哪怕不能借窯,我也想先訂一批瓷盒。”
“高端產(chǎn)品”的香皂,當然不能像普通肥皂那樣隨便用草紙一包。
紀小朵打算試著用瓷盒或者竹筒藤編,總之先都弄點樣品來試試。
明確和杜橋退回朋友的范圍,她請他幫忙,反而更自然了。
她這樣的態(tài)度,倒讓杜橋也好像搬開了心頭的一塊大石,點點頭,坦然應(yīng)下。
***
趙明軒晚上過來時,紀小朵正坐在院中桂花樹下喝酒。
她還沒有愛上杜橋,也沒有明確有過什么約定,也是她主動要和他劃清界線的,當時顯得又瀟灑又隨意,但說到底,心里還是有幾分惆悵。
紀小朵自嘲地笑了一聲。
少個追求者而已,有什么好惆悵的?
真沒出息。
她這么想著,卻又不自覺地想起了一首詞。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誰變心了?”趙明軒問。
紀小朵嚇了一跳,幾乎要跳起來,看清是趙明軒,才又坐了回去,“趙大人私闖民宅啊。我家狗呢?”
趙明軒皺了一下眉,但還是朝院角抬了抬下巴。
紀小朵看過去,那邊的確有個人,正抱著她家小黑,還捏住了它的嘴。顯然是平常就和小黑熟悉的人。
“喂,不要虐狗啊。”紀小朵大聲說。
趙明軒磨了磨牙,他好不容易來一趟,她的注意力就只在狗身上嗎?
“不然讓它把整院的人都吵起來嗎?”
“那你不能光明正大敲門進來嗎?”
趙明軒:……
他的確一點都沒有考慮過這個方案。
他只是想看看她就來了。
畢竟她現(xiàn)在也不住在那小破屋了,這作坊前后三進,敲門等下人通傳再等她出來見他?趙明軒沒那個功夫。
再者說,那樣,他也就看不到她在這里喝酒吟詩了。
趙明軒走到桌邊,拿起酒壺晃了晃,皺起眉,“喝得不少啊?!?p> “還行?!奔o小朵說,“這酒度數(shù)不高?!?p> 趙明軒一嗅就知道,的確是那種帶點甜味的米酒,不烈,但喝多了一樣醉人。
“不是喬遷新居又開了作坊嘛,怎么反倒在這里借酒澆愁?”
“誰借酒澆愁了?我納涼小酌不行么?”
“行,那剛剛誰在作詩嘆人心易變?”
“詩嘛,隨口念念啊?!奔o小朵又給自己倒了杯酒,舉了舉杯,“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且須飲美酒,乘月醉高臺……”
趙明軒覺得紀小朵大概是喝得有點糊涂了,他伸手拿下紀小朵的杯子,“你喝醉了?!?p> 紀小朵的確有些醉意,但神智卻還清醒,也不和他爭,只問:“你今天來做什么?怕我搬家了那些黑衣人找不到嗎?”
趙明軒一口氣堵得胸悶,“我就不能單純來看看你嗎?”
紀小朵指指自己的臉,“都這樣了,有什么好看的?”
趙明軒看著她半黑半白的臉,那點氣又泄了,他把杯子放回桌上,伸手摸摸她的臉,“明天我有事,后天吧,后天我陪你去望云寺?!?p> “如果廣華大師也治不好呢?”
趙明軒一時沒說話,只用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發(fā)黑那半邊臉頰。
紀小朵喝了酒,臉正發(fā)熱,只覺得他的手涼涼的還挺舒服,一時也沒動。
趙明軒便低下頭,親上了她的唇。
紀小朵嚇了一跳,反射性地向后仰去。
趙明軒只能松開她的唇,改摟住她的腰,“小心?!?p> 但等紀小朵站穩(wěn),他也沒有放開。
沒有伸手還好,這時軟玉溫香在懷,他就突然開始想念她的滋味。
紀小朵能看出他眼中漸漸升騰的欲望,但也掙不開他,只能嘆了口氣,問:“你是變態(tài)嗎?”
趙明軒就好像被當頭澆了盆涼水,沒好氣地瞪著她,“閉嘴?!?p> “對著這樣的臉都下得去嘴,不是變態(tài)是什么?”
趙明軒磨了磨牙,“你再說一個字我就在這里辦了你?!?p> 紀小朵乖乖閉了嘴。
她覺得趙明軒大概真做得出來。
趙明軒深吸一口氣,才輕輕道:“我不在意你的臉怎么樣?!?p> 紀小朵不相信地挑了一下眉,杜橋的例子擺在那里,哪有男人不好色的?但看著趙明軒的眼神,還是識相地閉著嘴沒說話。
趙明軒看出來了,輕哼了一聲,道:“我都不在意你以前是不是個人,又怎么會在意你的臉?”
紀小朵頓時被噎住了。
突然想起秋陽子點明她是借尸還陽的時候,他的確并沒有什么驚恐的反應(yīng),也根本沒有追問過她原本的身份。
她好在原本也是個女人,如果是禿頂大爺摳腳糙漢男穿女,或者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妖怪奪舍,他難道也是葷素不忌?
真是細思恐極。
或者他大概也是想過這一點,才根本不敢追問吧?
好歹現(xiàn)在是個女人就得了。
趙明軒似乎也意識到她在想什么,頓時也有點尷尬,輕咳了一聲,放開了她,從懷里掏出張紙來給她,“遷居賀禮?!?p> 紀小朵接過來一看,是一間鋪面的租約,面積不大,但位置就在東大街,地段還不錯,租金已付了一年。
紀小朵睜大了眼,然后又懷疑地瞟向趙明軒,“沒有條件?”
趙明軒:……
他一句話都沒再說,轉(zhuǎn)身走了。
紀小朵歪了歪頭,心里反而越發(fā)警惕。
天上怎么可能無緣無故掉餡餅?zāi)??對吧?
風魂
趙·變態(tài)·明軒: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