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剩下最后幾個人,一個老嫗,咳嗽著,衣不蔽體;一個小伙子,沒個正形,走路都走不直了,還有頂轎子,穩(wěn)重而緩慢,仆人眾多,衣著華麗。
“站住?!鳖D時都停下來,等到交班的人來了,方才放松視線。
但是這樣也不是個辦法,眼看著就這幾個人了,若是還搜不到令牌就沒法交差,幾個士兵在后面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咱們?nèi)羰亲ゲ坏竭@人該怎么辦,事情都已經(jīng)報上去了,那令牌咱們也沒有?!?p> “前面檢查著呢。”那人的眼神看似渾濁,實際上盯著最后的轎子,那里面指不定就是有令牌的貴人?!澳寝I子是如何個查法?”尋常達官貴人的轎子都是直接放的,可今時不同往日,上面的下了死命令,要捉拿這有令牌的賊人,便是一個人也不能放過。
這一個略微懶散,看了一眼就又閉上眼睛,“這就不是咱的事了,你且看著,他們這第三營的是如何揚名云城的?!?p> 正好,這話音剛落時就檢查到了轎子,前面的幾個都接受了檢查,沒什么可疑的,“大人,還請下車來?!彪m然不清楚是哪位,不過客氣一些,先禮后兵總是不錯的。然而轎子里沒什么回應(yīng)。這邊的士兵們就都拔出劍來,慢慢靠近,仆人們自然也嚴陣以待。
氣氛緊張起來,突然上面燈火大明,“放肆,這可是城主大人的轎子,爾等也敢攔?”
于是事情解決了,但是也沒解決,令牌還是沒著落。就是那大街小巷的都貼滿了通緝的文書,也無濟于事,就是沒找到。
云城的夜里是有夜市的,這時候是買東西的好時機,賣的會稍稍抬高些價錢,買的也樂意多銷些銀子,總歸是兩相歡喜的局面,尤其是這個茶業(yè)商人,她看著這街上的許多游人,心里踏實,不過此時遇到個熟人便叫住想說幾句。
“今日的生意的不錯呀,這都見底了快。”
“那可不是,”女子臉上紅暈泛出,高興的仿佛喝了幾杯酒,“我今日才進的茶葉,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就這般的好賣。”
“你還不知,城主大人也是今日回的,我隔壁的說是去劍南求茶了,這消息都好一陣了,你竟是白做生意了?!?p>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p> 游人如織,這會兒談話也暫歇了,一個有些高挑的少年走過來,女子心情正好,看見那小哥兒眼神也往這里看,以為是外人進來了想買點特產(chǎn)回去,“小哥小哥,要點茶么,我困得緊了馬上打烊,這些都一齊給你吧?!?p> 她說著,看那小伙子果然往這里來了,就要伸手去底下鏟些上來。此事若是她那相熟的友人不走,就可以看見那小伙子的神色有些阻止的意思,不過女子又收回手,“這么點倒是不好取了,這樣吧,你來幫我把這抬起來,倒進去,放心,保管是個好價錢,嘗一嘗嘛?!?p> 的確,云城自己家的茶葉就是絕好的,不過產(chǎn)地自然便宜些,大袋大袋的賣也沒人奇怪,女子一身紫色的軟煙羅裙子,頭上飛云髻,實在柔美的很,做起事來卻不含糊,此刻看著這小伙子卯足了勁倒那木桶,嘴上閑不住便開始絮叨起來,
“我這里的茶啊,別看便宜,到了京城都是一小撮的賣,那可真真是千金難求,小哥今日是賺到了,這最底下雖然是陳茶,可以就是今日來的,那郊外的茶園可好看了。”
小伙子也沒在意他的天馬行空,只是打包好了自己的一袋子,付了銀子就離開了。女子收拾著瑣碎東西,關(guān)上門板,自己也出去溜達了。
小伙子繼續(xù)在大街上遛著,也不覺得自己提著一大包茶葉有什么不妥,不過他不多時就來了人少的路,慢慢地進了無人的暗巷,一聲口哨后,他打開那包茶葉,先是拿了些許放進嘴里,嘴巴咀嚼著,但到底還是吐出來了。
“你還真吃上了,買這么多,是準備在云城住下了?”身后林甫落下來,沒有一絲聲音,莫景寒站起來,手上捏著個牌子,林甫接過去,吹了吹上面的茶葉末,“不錯,挺聰明的。跟我來吧?!?p> 莫景寒起身,看見林甫突然回頭,卻不是看著自己,心里一緊,警備的姿勢不自覺的出現(xiàn),“帶上茶葉?!?p> 他又頓時像個泄氣的球,心里有些埋怨,“你倒是說明白啊,我還以為有人偷襲?!?p> 回到客棧,莫景寒卻遲遲不進去,“你就住這兒?那我還跟著你做什么,我不如回去自己宅子?!绷指傻膰昂戳艘蝗Γ匆娝劬D(zhuǎn)動,馬上就破口大罵,驚的滿店的客人都回頭,“你小子出息了,自己有宅子了去找你拿便宜姐姐去,別來投奔我?!?p> “我不過是要你給我點銀子,才沒有要靠你?!?p> 如此吵了幾個回合,莫景寒突然就氣鼓鼓的從前面跑走了,但不一會兒又回來了,舉目四望,還是小二帶她去林甫的房間。得了,是人家家事,散了散了。
“還好吧。”
“嗯,外面只有三個,現(xiàn)在都走了。不過往后就安全了,誒著云城可有認識你的?”林甫如此芝蘭玉樹的人,云南應(yīng)該都聽說過吧。莫景寒覺得不太能讓他出去晃悠,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可不好了。
該說這倆果然不愧是親戚,林甫馬上就站起來瞪著莫景寒,“還輪得到你管我,我自然是沒露多少臉,倒是你這個世子,可得小心些?!?p> 不過這到底是莫景寒來云城的第一晚,很快就抵不過睡意了。難得的是第二天也醒的很早,他梳洗一番就出門去了,但是下樓到一半又折返回去,推開門看了看,拿了點昨夜的點心,就從后面出去了。
此時在街上的只有菜販子,要么就是一些日常賣酒賣油的營生,實在是沒什么逛的欲望。不過莫景寒似乎是有備而來,他徑直走進一家酒店,這里大約是凌晨還開,一直到現(xiàn)在,門口還有幾個不清不楚的客人,四仰八叉的。
店家看見莫景寒進來也只是抬了抬眼皮,“本店馬上打烊了,客官請回?!钡昂€是繼續(xù)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