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很尋常的一天,女巫重新開業(yè)的第一天。
她手指山還有灼燒和劃傷的痕跡,動一下就是鉆心的疼,手上的傷口牽扯著她,只敢輕手輕腳的做事。
一位美麗的貴族小姐在門口停留,她穿著倫敦最新款的華美長裙,帶著的帽子也是讓她的閨蜜紛紛打聽是誰家工匠制作的款式,路過的行人都偷偷打量著這個美麗的女孩。
她在占卜店的門口來回躊躇著,懷揣著少女心事的貴族小姐幾番抬頭打量著門上掛著的“占卜”招牌,手剛搭上門上的把手,又觸電似地收了回來。
她眼睛里流露出緊張,手心里全是漢,要不還是回去吧,她這么對自己說,萬一占卜的結果不好呢?萬一這位大名鼎鼎的占卜師告訴她她的婚姻不會幸福怎么辦?
女孩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可是來的都來了,心底的另一個聲音告訴她,就去看看吧。
她咬咬牙,狠心走了進去。
“歡迎,小姐,你想問什么?”見到有顧客上門,女巫停下了收拾的動作。
“我想請你幫我占卜愛情,”少女臉上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和面對愛情的羞澀,“我要和他結婚了,倫敦的少女閨房里常有他的話題,但我并不了解他,我沒有信心.....”
十八世紀的貴族少女,婚姻的選擇對象早就被家族規(guī)定好了,給繁榮的家族錦上添花是她們婚姻的唯一目的,對于丈夫的喜愛,是最末流的考慮因素。
她對于未婚夫的了解只限于閨蜜間的八卦閑聊和宴會上的遠遠一瞥,她對未婚夫的家族歷史信手拈來,卻對于未婚夫本人一問三不知。
“沒關系的,小姐,請告訴我你的名字。”女巫的面色蒼白,肉體的痛楚讓她聲音顫抖,卻被貴族少女誤以為是占卜師的常態(tài)。
“我叫愛麗絲,愛麗絲·馮·伊莎貝拉?!辟F族少女回答道,看著眼前神秘的占卜師,她的眼睛透露出一絲崇拜。
“沒問題小姐,水晶球,茶葉,塔羅牌,你希望是?”
“塔羅牌吧?!?p> 女巫從柜架里抽出了一個銀色的盒子,里面放著已經(jīng)有些陳舊泛黃的塔羅牌,她將牌取了出來,在桌面上鋪好黑布——這被認為是最能吸取能量的顏色。
“你的問題,小姐?!迸资疽馍倥f出自己所求。
“啊,是,我想問我們的婚姻會怎么樣。”女孩連忙回答道。
“好的?!迸组]上了眼睛,手上熟練地將塔羅牌牌面朝下,逆時針轉動幾下,隨意地從牌堆里依次抽出幾張牌放在上面,很快完成了洗牌切牌的步驟。
“選擇?!迸妆犻_了眼,眼底隱隱透著光:“按你的第一直覺。”
“那就,這一張?!迸⒌闹讣獾稚狭丝拷吘壍囊粡埮疲榱顺鰜?。
女巫順勢翻開了女孩選擇的牌,皇后,正位,預示著圓滿的家庭生活。
“..........你的婚姻會很幸福,你們二人始終不曾分開?!迸卓戳搜凼掷锏乃_牌,念出了她所看見的內容。
貴族小姐滿意地離開了。
送走了女孩,女巫關上了店門,翻過招牌,回到桌子前收拾散開的塔羅牌,不小心接觸到指尖,女巫手一抖,一張塔羅牌掉落在地上,死神在地上與她雙目對視,女巫愣了片刻,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塔羅牌。
一個灰色的身影踏進店門,叮叮當當?shù)娘L鈴聲隨之響起。
“不好意思,客人,已經(jīng)關門了?!迸祟^也不回地繼續(xù)手上的動作,“還請您明日再來?!?p> 來人沒有應答。
女人嘆口氣,這位客人還真是麻煩,轉過身子,“客人,我說……”
打斷女人說話的,是一根帶著倒刺的鐵釘。
巨大的鐵釘貫穿了女人的腹部,慣性帶著強烈的痛苦感,將女人釘在地上。
女人口中發(fā)出陣陣凄厲的宛如動物嘶吼一般的尖叫,麻痹大腦的疼痛順著皮膚一路往上,女人戰(zhàn)栗著,雙手摸索著探到腹部,握上了冰冷的金屬,想要將釘子拔出來。
“啊,這可真是讓人頭疼,萬一把人引過來就糟了。”灰袍男人蹲下身,像是愛撫情人一樣,撫摸著女人的臉龐,溫柔地注視著女人。
她瞪大雙眼,胸脯因為恐懼和疼痛而劇烈起伏著,想要弄明白男人的身份,“你是……誰……”
眼前的男人有著一張雌雄莫辨的美麗面容,金發(fā)碧眼,笑容溫和,背后仿佛掛著圣職者特有的神圣光環(huán),眼底是永不解封的寒冰。
“唔,你不該說的東西太多了,幸好沒有占卜到最關鍵的地方,不然計劃可就得泡湯了。”
“是你!我......是我的錯,求求你放過我,我沒有告訴她后面的.......求你......”
“噓——別吵,你也不想把人引過來吧。”
“阿莎.....阿莎她不會允許你這么做的.......阿莎她.......”
“只能拜托你,稍稍安靜一點了?!被遗勰腥诵χf,無視了女人斷斷續(xù)續(xù)的質問求饒,右手探進女人口中,一把扯出女人的舌頭,手起刀落,地上掉落一塊粉色的軟肉,斷面滲出殷紅的鮮血。
“你怎么知道這不是她默許的呢?”灰袍男人舔了舔刀口上的血跡,滿意地發(fā)出贊嘆。
“嗚嗚嗚嗚......啊啊.....”失去了舌頭的女人只能發(fā)出悲鳴嗚咽,在聽到男人最后一句后,她徹底喪失了求生的意志,雙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宛如一條死魚癱倒在地板上。
“女士,請讓我再找點樂子吧?!被遗勰腥擞夷槥R上幾滴暗紅的血珠,被他隨手拭去。
他將食指探進口中,血腥味在口中化開,男人臉上呈現(xiàn)出一種奇異的光澤。
女人的視線被鮮血染紅,最后看見的,是一片刺眼的純白。
火紅的太陽,扭曲著,變成怪物,咆哮著,膨脹到充斥滿這個狹小的房間。
灰袍男人面帶微笑的跨出了占卜店的大門,還不忘輕輕合上,翻過玻璃窗上關門的牌子,像是擔心吵著里面“安眠“的倒霉女人。
做完這紳士的舉動,灰袍男人雙手合十,朝店門鞠了一躬。
哼著輕快的小曲,灰袍男人拐進了旁邊一條隱秘的街道,一抹灰色轉瞬即逝,消失在空無一人的小巷里。
沒有人注意到占卜店里不平靜的故事,墻上的維多利亞女王的雕像上,停留一只灰色的渡鴉,鮮紅的眼睛默默注視著占卜店內發(fā)生的一切,在灰袍男人拐進小巷后,渡鴉扇扇翅膀,展翅飛走了。
蒼穹之下,罪惡無所遁形。
鮮血順著門板下蔓延出來,蜿蜒著,順著石板路的縫隙,拼出蛛網(wǎng)的紋樣。
店門外的水溝里爬出來一只老鼠,似乎是被這濃烈的味道吸引,望了望店門,又咻的一下竄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