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殘酷與黑暗

　　“……你，這是什么意思？”

　　狂亂狀態(tài)只是讓柳生臨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意，而不是讓他徹底失智，利瓦的這一句話讓他渾身上下瞬間冷了下來。

　　“哦？”利瓦依舊是一副無動于衷的神色，“屠城，還用我講解嗎？男女老幼，一個不留——這樣講柳生你能明白嗎？”

　　“我能明白?！?p>　　柳生臨盯著利瓦淡漠的面孔，只覺得一股怒意涌上心頭，“但，這不代表我能接受?！?p>　　【注意！宿主惡魔血統(tǒng)濃度上升為80%，人類血統(tǒng)降至8%，全屬性+3、精神、意志-2，宿主生命結(jié)構(gòu)徹底改變！全屬性額外+5，失去技能：惡魔化?深淵追獵者（LV.1），獲得技能：人類擬態(tài)（LV3）?！?p>　　【人類擬態(tài)(LV.3)：通過壓制自身力量由惡魔變化為人類，力量、敏捷變?yōu)樵瓕傩?0%（數(shù)值向下取整，不影響正常能力發(fā)揮，可受額外屬性加持），人類狀態(tài)下享受惡魔技能加持，且可隨意使用惡魔系技能。此技能每二十四小時可使用一次，持續(xù)時間無限。

　　注意！如果在人類形態(tài)使用了超出限度的力量，則會使此技能失效，恢復(fù)惡魔狀態(tài)。

　　備注：恭喜，宿主你終于徹底脫離人類這個種族了……或許你并不需要本系統(tǒng)的恭喜?！?p>　　【警告！警告！系統(tǒng)受到外來因素影響！檢測中……已確認(rèn)影響來源，來源為深淵意志！】

　　【宿主獲得能力：深淵的注視】

　　【深淵的注視：允許你使用高出技能等級一階的靈魂石代替技能點升級惡魔系技能，你的惡魔血統(tǒng)濃度將更容易上升。

　　備注：此能力在宿主完全惡魔化后大概率進(jìn)化為“深淵的偏愛”】

　　【狀態(tài)：狂亂（二階）已移除；技能：恐懼光環(huán)（LV.3）已失去?！?p>　　“接不接受不是你該考慮的，你只要去執(zhí)行就可以了?！崩呖炊紱]看柳生臨一眼，淡漠的說完了這一句，然后回首望向后面趕來的軍隊，“你們，肅清這條街道……”

　　“呵……誰敢？”

　　惡魔赤紅的眼睛盯住了為首的千夫長，屠城這種事已經(jīng)觸犯到了柳生臨的底線，他絕對不會容忍這種事情。

　　“額……這……”千夫長也是一臉猶豫，他現(xiàn)在看著利瓦和柳生臨，一時之間是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雖然從道理上來說他應(yīng)該遵從作為指揮官的利瓦的命令，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這樣做無疑就得罪了柳生臨，他又不瞎，這幾天柳生臨這個新來的將軍可是艾斯德斯大人眼前的紅人，而且實力有目共睹，千夫長實在不想輕易得罪柳生臨。

　　而且退一步來說……現(xiàn)在這位柳生將軍的眼神……千夫長毫不懷疑自己只要自己敢下令，疑似殺紅了眼的柳生臨就敢砍了自己，這么一來，感受到生命危險的千夫長更加不敢擅動了。

　　“……算了，別為難他了，不過是一個中層將領(lǐng)而已，他也不容易。”

　　這是利瓦從剛才開始第一次正眼看著柳生臨。

　　“你們就……”

　　“退出城外待命?！绷R緊盯著利瓦，毫不猶豫的打斷道。

　　“這……”

　　千夫長又看向利瓦，他能混到千夫長也不是沒有眼力，這明顯是兩位將軍鬧矛盾了，他一千夫長哪能摻和的進(jìn)去？他現(xiàn)在聽誰的等以后都討不了好，要是利瓦將軍持反對意見，他還不如在這按兵不動，當(dāng)個透明人來得好。

　　所幸，利瓦輕輕的向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帶隊離開。

　　這一下千夫長如蒙大赦，立馬號令起身后的部隊退出城外，兩位將軍打架，他可不想貿(mào)然摻和一腳，這搞不好是要沒命的。

　　“……這個時代，即使當(dāng)了兵也不容易?！笨粗M織士兵退出城外的千夫長，利瓦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別轉(zhuǎn)移話題，我問你，為什么屠城？”柳生臨握緊了手中的利刃，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利瓦，如果他不能給出一個讓他滿意的解釋的話……

　　他現(xiàn)在不想管系統(tǒng)，也不想管什么惡魔不惡魔的，他柳生臨現(xiàn)在只想要一個解釋！

　　“為什么屠城？真讓人失望，我原以為柳生你會問一些更有意義的問題……結(jié)果竟然是這么天真的問題。”利瓦滿臉失望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然后戴上了白手套，“是敵人，所以屠城，這樣的答案夠了么？”

　　“是敵人……所以屠城？好答案，但我不接受。”

　　柳生臨緩緩靠近利瓦，對無辜者揮下屠刀，他絕對無法接受。

　　“你身為軍人的榮耀呢？你作為人的良心呢？”

　　“榮耀？良心？”利瓦似乎聽到了什么可笑的話，不禁笑了起來，笑聲之中飽含憎惡，“榮耀？良心？那些東西有什么用！？

　　柳生！你以為我沒有良心？沒有榮耀？

　　曾經(jīng)我有！然后！然后帶著良心和榮耀的我得到了什么？是可憎的陷害！”

　　利瓦的臉扭曲了起來，極致的憎恨在那張扭曲的臉上浮現(xiàn)出來。

　　“我僅僅因為不肯行賄，僅僅因為不肯跟那些腐朽的家伙同流合污，就被扔進(jìn)了大牢里！

　　我想要帶著榮耀與良心和大臣對質(zhì)，但是，就連對質(zhì)的機會都沒有，我就被扔進(jìn)了骯臟的地牢！

　　如果沒有艾斯德斯大人，我早就爛在了那充滿腐朽氣息的地牢里！從那時起，艾斯德斯大人的命令就是我的全部，帝國？那種東西早就無所謂了，所謂的將軍也只是一層遮羞布而已，我只為了艾斯德斯大人效命！

　　看看這個世界吧，柳生！這個世界根本不管你有沒有良心，也不管你有沒有什么榮耀！在這個世界上力量與權(quán)力永遠(yuǎn)是第一位，有了力量與權(quán)力，那些只會使用骯臟計謀的官僚現(xiàn)在也要向我獻(xiàn)媚討好！”

　　“所以……你想要表達(dá)什么？證明你也是被逼無路？”柳生臨猙獰的面孔上浮現(xiàn)出了諷刺的神色。

　　“不不不，被逼無路？那只是過去式了，我不會緬懷過去，我要說的是你啊，柳生！”

　　利瓦指著柳生臨怒道。

　　“你太天真了！告訴我，你會將什么人視為敵人！”

　　“手持武器，向我展露敵意之人；與我立場對立，并且做出惡行之人。”

　　柳生臨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哼……果然，你很天真啊。”利瓦嗤笑一聲，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其他人殺人時需要理由嗎？”

　　“……”柳生臨不語。

　　“這個世道，想要殺人根本不需要所謂的理由！這個世道早就沒救了！你太天真了……簡直、簡直就像曾經(jīng)的我一樣，帝國已經(jīng)腐朽，它現(xiàn)在依然存在就是由無數(shù)無辜者的骸骨支撐！或許你無法接受，但這就是現(xiàn)實！

　　柳生！舍棄你的天真吧！你有著堪比艾斯德斯大人的實力，并且已經(jīng)得到了賞識，相信我，只要你愿意，十年、不，五年之內(nèi)你就可以和艾斯德斯大人平起平坐！如果你不嫌棄，我也愿意將我的軍略教……”

　　“閉嘴吧，利瓦，你跑題了?！绷R絲毫不為所動，“我想聽的不是這些?！?p>　　“……冥頑不靈?！崩呖駸岬纳裆饾u退去，又恢復(fù)了之前的平穩(wěn)神色，那與柳生臨對視的眼神毫不畏懼……不，甚至在氣勢上反壓了柳生臨一頭，“那言歸正傳也無妨……柳生，想想看吧，你以為只有我們帝國軍屠城嗎？你以為我們曾經(jīng)被攻破的城池死傷的只有士兵嗎？我想你也知道艾斯德斯大人部族的結(jié)局吧？”

　　“……”利瓦一連串的質(zhì)問讓柳生臨完全說不出話來。

　　“……所以我才說你天真，所以我才說這個世道已經(jīng)沒救了?！笨吹搅R沉默不語，利瓦惆悵的整了整自己的衣領(lǐng)，“在這個人吃人世界……不傷害別人是絕對活不下來的啊……所以，柳生，我希望你能聽得進(jìn)去我剛才說的那些話，雖然殘酷，但那就是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