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國師難為（9）
崔安走后，一身黑衣的林歸悄然出現(xiàn)在書房。
“殿下?！?p> 褚姜的視線依舊在書頁上，眼皮都沒動一下，因為失血而顏色淺淡的唇輕啟：“查到什么了?！?p> 林歸單膝跪地，恭敬道：“少國師當日被陛下傳召，抄了近路?！?p> 褚姜微微皺眉。
當日他走的那條路的確是到宣政殿最近的路，只是因為要路過華清殿這座廢宮，所以那條路基本無人走。
如此看來星覓出現(xiàn)在那里似乎合情合理。
難道真的是巧合？
還有他的身體。
失去如此多的血怎么說也該要了他半條命，可他卻并無異常，只是比平時虛弱了幾分。
疑點頗多。
他斂眸，思索片刻卻沒得出什么結(jié)論。
但他卻莫名覺得岑熙不會害他。
這感覺來得突然，甚至沒有任何證據(jù)支持。
褚姜皺眉，將這個想法掩下。
“還有一事?！绷謿w沉聲道，“六皇子那邊近來一直有殺手刺殺，六皇子受了點輕傷，但刺殺從未停止，目前還未發(fā)現(xiàn)背后指使之人?！?p> “刺殺？”褚姜指尖輕扣書頁，有些意外。
誰會這么大手筆去殺六皇子，難道是排在前面的幾位皇子？
“暫且不用管，繼續(xù)做你的事。”
“是。”
--
被懷疑的岑熙一夜好夢，大概是今晚這宮里為數(shù)不多睡得好的人。
清晨，岑熙坐在前廳用早膳聽著鶴月的報告。
“今兒早上九皇子派人來送了回禮。”
岑熙眉梢微揚，點點頭：“繼續(xù)。”
“重華宮沒有動靜，九皇子身體還虛弱，陛下讓他休息足了再去覲見?！?p> “陛下身體已無大礙，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開了好些補藥，陛下吃著氣色已好了很多?！?p> “萬貴妃昨日回來前，倒是長禧宮昨晚有些聲響，似乎是懷妍公主與五皇子起了些沖突。”
岑熙輕笑，聽得津津有味：“很熱鬧嘛。”
桐月給岑熙夾了一個小籠包，點頭贊同道：“可不是嘛，尤其是九皇子那處最是熱鬧。如今陛下盛寵，總有些人明里暗里注意著，看看九皇子究竟能得寵多久?！?p> 得寵多久？
白嫩的手指捏著深色的木筷，岑熙咬了一口小籠包心想，只要她想他可以得寵一輩子。
九皇子能獲寵多久眾人很快就知道了。
最開始的半個月，因為褚姜身體虛弱，晟帝幾乎每隔幾日就派人送去許多名貴藥材。
后來褚姜緩過來了，晟帝便挑了幾位大人去做老師。沒想到幾位大人連聲稱贊，稱其天資聰穎，帝心大悅又賞了許多財物。
三個月后，褚姜又搬回了華清殿，此時華清殿已煥然一新。
岑熙這幾個月聽著這些也不由得失笑，九皇子的身體什么樣她再清楚不過。
幻術終究是假的，失了兩碗血可不至于這么久才好，恐怕也有故意的成分。
岑熙又想起上一次見褚姜還是在他剛恢復不久的時候。
當時晟帝查出下咒害自己的逆黨余孽，以防萬一傳召岑熙去鎮(zhèn)場。褚姜作為被牽連者也在，就坐在晟帝旁邊，波瀾不驚看著殿中的鬧劇。
與她對視的時候，面色平靜，也看不出他的想法，似乎沒感覺到他身上的異常一樣。
岑熙眨眨眼，褚姜還真不愧是最后的贏家，這演技絕對不會拖后腿。
雖然出門甚少，但她一直沒有錯過宮中的大小消息。
譬如，六皇子前些日子騎馬摔傷了腿，至今還在床上躺著。
又譬如，褚姜身邊多了一位伴讀，是鎮(zhèn)遠大將軍的獨子。
再譬如，晟帝近日又添了三個后宮娘娘，眉眼間與當年的莫皇后有幾分相似。大家都在傳萬貴妃即將失寵，氣的六皇子摔了一套名貴茶具。
褚姜從這次之后仿佛被晟帝放在了心尖上，不僅賞賜不斷，就連宣政殿也是他想去就去的。
晟帝近日因為江南水患憂心，好幾日都心情不愉，張總管想著褚姜來或許會讓晟帝心情好些，暗中偷偷遞了信給他。
褚姜正好也有想驗證的事情，便去了宣政殿。
晟帝看見他果然心情好了不少，連日皺著的眉都舒展開來。
“姜兒怎么來了，這些日子身體可好些了？”
褚姜在下首的位置坐下，溫聲回道：“有太醫(yī)院精心照料，兒臣身體已經(jīng)大好了。只是聽說父皇連日憂心江南水患，兒臣擔心父皇的身體才來打擾父皇?！?p> 褚姜面色清冷，但眉眼很溫順，晟帝看著他神色一陣恍惚。
真像啊。
像太子，也像阿芙。
太子當年也是這么大吧。
聽到他說到自己的身體，晟帝笑道：“朕這身體還算精神，姜兒不必擔心，要真想替朕分擔，不如好好學習，爭取早日為父皇分憂。”
褚姜垂眸，恭敬地應了一聲。
“前日蘇大人說你學的很快，甚至舉一反三，父皇非常欣慰啊?！标傻巯袷腔貞浧鹆水斈?，話也變得很多，“朕就知道朕和阿芙的孩子必然十分優(yōu)秀……”
褚姜坐在一旁聽著，時不時應和一聲，看似溫順孝順，心里卻想著別的事。
養(yǎng)病的這段時間他派人查了璇星閣的大小事情，尤其是國師的能力，心里對他身體的奇特有幾分猜測。
五行八卦是國師基礎課程，也是陣法的基礎。
宣政殿是晟帝日常處理事務的地方，并不大，也沒有其他的遮蔽物，屋內(nèi)布置一目了然。
似乎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褚姜目光不動聲色的掃過殿內(nèi)，正思索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視線突然落在了殿內(nèi)的盆栽上。
銅鍍金的樹干上點綴著翡翠小葉和紅寶石制成的梅花花瓣，樹下襯以點翠的瑪瑙茶花和些許小草，制作精細，頗具匠心。
但褚姜的目光卻被樹下的幾顆白玉制成的湖石吸引了目光。
湖石看似擺放隨意，卻沒有盆景的雅致，甚至聚堆擺放，這可不像是能送進宮里給皇帝用的樣子。
褚姜又看向其他的盆栽，同樣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
一個是巧合，總不會個個都是巧合。
而且這些東西看起來似乎有點八卦之意。
所以少國師究竟在這間屋子里做了什么？
晟帝突然中了咒術也只是巧合嗎？
又有什么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