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國師難為(16)
“什么忙?”小童沉痛的思考片刻,選擇向惡勢力低頭,他想保住他的糖人。
岑熙勾唇一笑:“小事?!?p> 她朝小童勾勾手,兩人湊在一起蹲在地上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后岑熙直起身,拍了拍裙子:“明白了?”
“嗯。”小童應了一聲,又警惕的問她,“就這樣?”
一頓火鍋而已,她要是吩咐了他一定會去做的,居然就能放過他的糖人?
“不然你還想多做點事?”岑熙笑的不懷好意。
本來就沒什么事,是她看小童那警惕的模樣,惡趣味發(fā)作,逗他玩的。
小童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生怕岑熙反悔,拿著糖人溜得飛快。
岑熙甚為心痛,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鶴月似乎看出些什么,對自家少閣主的惡趣味不知該怎么評價。
進了門便是長廊,岑熙帶著鶴月順著往里走。
這座宅邸很大,假山奇石羅列,松柏表面覆著雪色,遮不住下面的碧綠,一路上看不到半點花花草草,盡顯大氣豪放。
走廊盡頭是這宅子的主院。
拍落身上的雪,岑熙隨意敲了兩下推門進去。
屋內地龍燒的正旺,驅散了岑熙身上的寒意。
里面有兩人正在下棋。
左邊是一襲月白色錦袍的褚姜。
十八歲的褚姜已經完全張開,如墨的長發(fā)披在身后,襯得皮膚更加白皙,再加上這些年的精心喂養(yǎng)更有一種如玉石般的瑩潤之感。
狹長的丹鳳眼微挑,漆黑的眸子帶著點淺薄的笑意,非但不親和,反而帶著疏離感。
他的唇色很淡,總讓岑熙想到春日早櫻。
岑熙有時候看見他都會被這驚人的美貌恍到,心里嘀咕這人怎么越長越妖孽了呢。
對面下棋的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小麥色的皮膚,體格健壯,雖是一身錦袍,但也能看出來這是位武將。
聽到聲音,兩人都沒抬頭,專注于棋盤。
岑熙也不是第一次來了,習慣了兩人的狀態(tài),將脫下來的披風遞給鶴月,慢悠悠上前。
棋盤上黑白棋子縱橫交錯,黑子大開大合,攻勢凌厲,白子看似溫和,實則暗藏鋒芒,轉瞬之間吃掉大半黑子。
岑熙喝著送上來的茶水,暗道褚姜可真是越來越黑了。
“哈哈哈哈哈,不下了不下了。”中年男人看局勢分明,將手中的黑子隨意扔進棋盒,“每次都下不過你?!?p> 中年男人是褚姜伴讀段景程的父親,也就是晟朝的鎮(zhèn)遠大將軍。前些日子邊疆打了勝仗,晟帝特意把人叫回來過個好年。
“勝負未分,你這可是耍賴。”岑熙抱著手爐在一旁坐下,看著他笑的戲謔。
段將軍瞪眼:“你別激我啊,當我看不出來這小子給我挖了好幾個坑等著我跳呢?!?p> 褚姜挑眉,笑笑沒說話,修長的手指捏起棋盤上的棋子分別裝好。
岑熙表情做作:“哎呀,您看出來了?!?p> 段將軍翻了個白眼,這兩人狼狽為奸,好幾次合起伙來坑他,他才不上當。
“你怎么來了?”褚姜收拾好棋子,淡聲問岑熙。
這幾年岑熙幫了不少忙,憑借自己的實際行動成功證明了自己當初說的話不是虛話,兩人之間的關系飛速發(fā)展,怎么說也算得上同盟了,因此褚姜也知道這位有點宅,難得出一趟門。
岑熙眨眼,非常誠實:“想吃火鍋?!?p> 這樣的大冷天吃頓熱乎乎的火鍋,簡直人間美事。
晟朝本來是沒有火鍋的,但岑熙某日突然想吃便想辦法造了出來。而且晟朝調味料非常豐富,連麻辣鍋底都調了出來。
段將軍一聽眼睛頓時亮了。
火鍋他也喜歡啊,尤其是麻辣鍋,吃上一口渾身暖烘烘的。
褚姜莞爾,與段將軍相反,他很少吃辣,更愛清湯。
放下杯子,岑熙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走吧,小童都準備好了?!?p> 她眼里帶著笑,眉梢微揚,漆黑的眸子帶著一點亮光,仿若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讓人心頭發(fā)軟。
褚姜一頓,視線輕輕落到那雙手上,順著她的力道起身。
兩人熟門熟路的出門拐進飯廳。
段將軍一看兩人根本沒想搭理自己,自覺起身跟在后面,暗暗撇嘴,年輕人啊,一點不懂尊老。
這宅子是段將軍的私宅,少有人來。
自從段景程跟褚姜搭上線之后,段將軍也找機會跟他見了面。不知道兩人聊過什么,但岑熙知道段家就是一個妥妥的褚姜黨。
褚姜早些年還曾跟著段將軍學過一段時間的武藝,兩人亦師亦友,弄得段景程非常無措,跟他爹關系這么好他很尷尬好嘛。
小童得了岑熙的吩咐,食材準備的相當豐盛,三人吃的都很開心。
剛放下筷子,段景程風風火火的進來,看著桌上的空盤,表情不可思議又充滿控訴:“你們……你們心里根本沒有我!”
小模樣可憐的,可惜桌上的三個人沒有一個心軟的。
岑熙摸摸小肚子,眨眼看戲。
褚姜全當沒聽見他的控訴,慢條斯理的喝著茶。
倒是段將軍,心還沒有那么堅強,尷尬的咳嗽一聲,虎下臉輕斥:“多大年紀了,還這么冒冒失失的?!?p> 段景程:“……”合著還是我的錯了?
他就不該寄希望于這群人還有良心。
“陛下宣你干嘛?”岑熙好笑的看他。
委委屈屈的在他爹身邊坐下,段景程撫著自己受傷的小心臟蔫蔫道:“派我去迎國師。“
是的,到處云游至今未歸的國師要回來了。
岑熙在半個月前就接到了國師的信,也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國師雖然極不負責任的到處亂跑,但也沒有忘了她這個小徒弟,每隔一段時間必會寫信,有的時候還會寄些東西給她,因此岑熙對他也不算陌生。
不過還是有種見網友的新奇。
當初說每隔五年或十年必定回來一次,但幾年前的五年之期沒回來,如今不到十年卻又說要回來,岑熙也很好奇國師回來要干嘛。
“聽說已經到了城外,過兩日就會進京?!倍尉俺搪勚疱佄?,只覺得肚子里空的厲害,趕緊找人把桌子撤了下去。
眼不見為凈。
岑熙手指輕點桌面,這她倒是知道,國師寫的信里有寫,只是不知道國師的回歸又會有什么樣的事情。
視線移向褚姜,恰巧對上他投來的眼神。
如墨的眸子含著淡淡的笑意,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弧度,似乎有些期待。
眼睛里明晃晃的是:該怎么和國師交代呢?少國師近幾年似乎沒有靜修己身呢。
岑熙瞇起眼,頗為不爽。
這是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