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江湖(一)
醒過來的江寒握著李清竹早已冰冷的手,對著月色,雙目失神。夜間的山里總是少不了野獸的嚎叫,江寒打了個激靈,哈哈大笑起來。
江寒把李清竹放在了樹杈上,晃晃悠悠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雖然不是深夜,但是小村子早早的安靜了下來,只是偶爾傳來幾聲狗叫。江寒走到最近的一家瘋狂的拍打著房門。
“誰啊,大晚上的,敲什么敲?!崩蠞h打開房門卻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臉色煞白。
江寒臉上的血跡早已結痂貼在了臉上,看起來更像是索命的厲鬼。老漢看到江寒牽著的馬,才松了口氣,厲鬼哪里需要騎馬。
江寒說明了來意,用一些銀子和馬匹換了一口棺材,喊了幾個年輕人幫忙,把棺材抬到了桃花林。
這些人在路上總算是認出了江寒就是白日里騎著高頭大馬的男子,只是好奇那個美若天仙的姑娘哪里去了,大半夜的抬著棺材又要去哪,雖然瘆得慌,畢竟拿了錢,也不好多問。
眾人把棺材抬到了桃花林,看見樹杈上的李清竹皆是嚇得不輕,江寒見狀,也沒有為難,“你們走吧,我自己來?!?p> 眾人聽聞皆是如釋重負,這大半夜的給人下葬,瘆得慌,把棺材放下就趕緊離開了。
江寒拿著墨柳一點一點刨出了墓穴,把棺材放了進去,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朝著李清竹走了過去。
江寒抱起李清竹小心翼翼的讓李清竹躺進了棺材里,替李清竹整理好衣衫和頭發(fā),江寒摘下李清竹腰間的荷包,揣進了懷里。直到棺蓋合上,江寒都沒有說一句話。
江寒不想立碑,他不知道怎么寫,只是把墨柳埋在了墳頭。江寒盤著腿在墳前坐了下來,一會哭,一會笑。凄厲的聲音把山間野獸的聲音都蓋了下去。
江陵府。
“你這叫花子,敢偷酒喝!”幾個雜役拿著棍棒正在追著一個衣衫襤褸,乞丐模樣的人,乞丐滿身酒氣,不一會便摔倒在地,幾個雜役便是一頓拳打腳踢,圍觀的路人皆是憐憫之色,一看這就是個瘋子,額頭上一塊碗口大的疤,被打了不跑,反倒是哈哈大笑,抱著那壇酒在地上滾來滾去。
乞丐翻滾之間懷里掉出來一個繡花荷包,雜役看見便搶了過來,乞丐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就要搶回荷包。
“喲,這不是銀票么!還偷!”雜役哈哈大笑,一腳踹翻了撲上來的乞丐,“我看著荷包也是你不知哪里偷來的,小爺我就收下了?!闭f著就把荷包揣進了自己的口袋。
乞丐大叫著,“酒不要了,你把荷包還給我!”乞丐苦苦哀求著。
幾個雜役見荷包里的銀票不少,便不想糾纏,一腳踹翻乞丐,正欲揚長而去。
“幾位施主,搶別人的東西可不好?!币粋€苦行僧模樣的老者,從人群里走了出來。
“哪里來的臭和尚,敢壞爺幾個的好事?”雜役自然不想把這么多錢交出去,畢竟他們幾個一年的工錢加起來都沒這么多。
和尚雙手合十,喝了一聲,幾個雜役便暈了過去,和尚找到荷包和銀票,遞到了乞丐面前,“江施主,你的荷包?!?p> “原來是苦樹和尚啊,謝了?!逼蜇け闶墙舆^荷包爬起來就要離開。
“江施主,留步。貧僧有幾句話想說。”苦樹和尚拉住了江寒。
“我不想聽?!苯﹂_就要離開。
“貧僧前日剛從藥谷出來,從藥王遺孀那聽聞了李施主的事情?!笨鄻涞脑捴苯幼尳对诹嗽?。
“遺孀?”江寒以為自己耳朵壞了。
“是的,藥王因為用了自己續(xù)命的靈芝給江施主李施主,前不久已經(jīng)離去了?!笨鄻鋰@了口氣。
“江某這條命還真的值錢?!苯笮Γ翱鄻浯髱熀臀艺f這些干什么。”
“江施主和我來?!笨鄻浜蜕姓f完便帶著江寒往自己留宿的客棧走去。
江寒也閑的無聊,便跟了上去,他倒想看看苦樹和尚大老遠的,又是藥谷又是江陵府的想干嘛。
“本來貧僧只是拜訪老友,沒想到聞此噩耗,可悲可嘆。”苦樹嘆了口氣,“我觀江施主的身體好像是出了問題?!?p> “哈哈,小問題,只不過是經(jīng)絡亂了而已,武功廢了而已?!苯质枪嗔艘豢诰啤?p> “這樣的話,貧僧所說的話,怕是沒什么用了?!笨鄻溟]目而坐。
“什么話?”江寒倒想看看這天下第一有什么想告訴自己的。
“藥王的遺孀和貧僧說,藥王臨終前說出了這毒的來歷?!笨鄻浔犻_眼睛看著江寒,“正是那毒手柳亦舒。”
“柳亦舒?”江寒一下子站了起來,“當真?”
“還是需要江施主將那日的具體情況和貧僧說說,才好下定論?!笨鄻潆m然相信藥王的判斷,但柳亦舒這幾年在江湖上也是頗有美名。
江寒大致的說了一下當日的情況,一些特征,武器,還有那個美艷的女人。
“沒錯了,索魂匕,金絲手套,是柳亦舒跑不了了。”苦樹眉頭緊鎖,“至于你說的那個死于你劍下的美艷女子,應該是柳亦舒的師兄,鬼娘子柳亦如。”
“師兄?”江寒有些錯愕。
“對,雖然鬼娘子行為有些奇怪,偏好女風,但是確實是不折不扣的俠榜第四的高手。若不是情急之下替柳亦舒擋了刀,江施主怕是殺不了他?!笨鄻湫α诵?,“現(xiàn)在就坐實了柳亦舒與臭名遠揚的夜樓密不可分,怕是這天下要亂了?!?p> “柳亦舒!那個天下第三?”江寒咬牙切齒的說道。
“對,現(xiàn)在,江施主還要如此頹廢下去么?”苦樹雙手合十,“雖然冤冤相報何時了,但是懲惡揚善亦是我佛門義不容辭,江施主和李施主在各地摧毀了夜樓的分舵,才遭此劫難,若是江施主想要報仇,貧僧愿助一臂之力?!?p> “苦樹大師這是要去哪?”江寒沒有接話。
“去落雨山莊?!笨鄻渖袂槊C穆的說道,“商議鏟除夜樓之事。”
“清竹的事,希望苦樹大師暫時不要告訴李莊主。”江寒嘆了口氣,“待我事情處理完了,自己會去給李莊主一個交代。”
“貧僧自然不會多言?!笨鄻湫α诵?。
“好,我走了,我會去大悲寺找你的?!苯崞鹁茐叱隽丝蜅#г诹舜蠼种?。
巫州小鎮(zhèn)。
這已經(jīng)不知道是溫憶南第幾次在客棧門口翹首以盼,也許江寒不會回來了,可是她一想到那個雨夜,就不自覺的想在門口等著。
江寒的消息漸漸在江湖上淡了去,溫憶南就是想打聽都不好打聽??蜅@锏纳馄狡降?,只是那些上門找事的登徒子不見了蹤影,也許是這個小鎮(zhèn)還記得江寒。
天空又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溫憶南看著屋外的雨滴不斷的打在小巷的青石板上濺起一朵朵雨花,溫憶南不知道是自己是眼花了還是做夢,雨中一個朦朧的身影越來越近,就像那個雨夜,似曾相識。
“老板娘,好久不見。”隨著身影越來越近,溫憶南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還知道回來!”溫憶南一把把江寒推了出去,關上了客棧的門,背靠在門上悄悄的留著眼淚。
許是心中的情感壓了下去,溫憶南又打開了房門,把站在門外一聲不吭的江寒拉了進來,“你去哪了,哪里都打聽不到你的消息。”溫憶南看著江寒一臉的胡渣,滿眼心疼。
“遇到了點事情?!苯露敷?,放在了桌子上。
“你。。?!睖貞浤弦谎劬涂吹搅私~頭上的疤,眼淚就止不住的流。
“沒事,磕了一下?!苯α诵Γё×藴貞浤稀?p> “你的劍呢?”溫憶南抱住江寒,發(fā)現(xiàn)江寒背后的墨柳不見了。
“我慢慢和你說。”江寒嘆了口氣,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