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平靜
剛回到姜府，淅淅瀝瀝的小雨就在路上突然轉(zhuǎn)變成傾盆大雨，明明之前雨還是越下越小，才到瀾院姜瀾不得已被淋了些，現(xiàn)在院子里好是一番折騰。
“紫丁，快去拿來干凈的衣裳給小姐換上?！?p> “是?！弊隙〖泵ε苋フ乙路?p> “桑葚，去廚房拿些姜湯回來?！?p> “是?！鄙］伛R上出了門。
“蘭香，先去端來熱茶給小姐暖暖。”
“是?！碧m香立刻去倒茶。
盧嬤嬤有條不紊的安排三個大丫鬟取東西，心疼的給姜瀾換下衣裳，“這個紫丁，出門一趟竟沒照顧好小姐?！彼闪俗隙∫谎?。
“無礙的嬤嬤，我不過就是到了院門口這雨才下大的，沒淋到什么。”姜瀾淡淡道，嬤嬤太緊張了。
她看了眼紫丁示意門外。紫丁會意屈膝，悄悄退了出去。
“這可不行，小姐本就體寒，是一絲雨都淋不得的?！北R嬤嬤沒注意，她板正臉色道：“再說姑娘家家，一定要愛惜自己?！?p> 聽著嬤嬤教訓(xùn)，姜瀾只能無奈點(diǎn)頭稱是，她換好衣裳，一盞熱茶下肚問：“這雨可是越下越大，停不了了？”
蘭香接過茶杯，“回小姐，這會兒雨又小了?！?p> “小了，那便是等下就不下了?！苯獮懽叩矫廊怂献?，推開小窗向外看去，“嬤嬤，馮其林可是走了？”
“馮大爺已經(jīng)走了?！北R嬤嬤不贊同的忙拿來小的薄被給她蓋上，這剛淋了些雨又開窗，身體可是受不得。
雨變小了，小雨仍淅淅瀝瀝的下，天也不知是變暗了還是黃了，灰霧蒙蒙，若有若無的冷汽和水打在地上的聲音，孤涼，冷寂。斜靠在塌上，姜瀾伸手去接雨水，前世，欣賞這份孤涼對她而言都是求不得。
盧嬤嬤看小姐定定的看著窗外，不知為何突然心疼，不想驚擾她小聲的退了出去，轉(zhuǎn)頭一看，紫丁不見了？
桑葚端著姜湯正好撞見嬤嬤出來，“盧嬤嬤，這姜湯？”
“端進(jìn)去，放到美人塌上，莫要打擾小姐。”
“是?！鄙］匦⌒牡倪M(jìn)去，看小姐出神的望向窗外，輕輕放下就出來了。
紫丁打傘從外頭進(jìn)來，盧嬤嬤見了上去罵她，“死丫頭，你去哪了，我不過斥責(zé)你幾句竟是丟下了小姐。”
紫丁連連求饒，“好嬤嬤饒命啊，小姐和林小姐交好，老太太那一直關(guān)注，雖是雨大也要派人去老太太那告知一聲，奴婢心系小姐，是絕不敢丟下小姐?！?p> 盧嬤嬤皺眉，知道事情輕重，“這次饒過你，你快進(jìn)去回了小姐。”
“是，是，奴婢這就去?！?p> 紫丁方噓一口氣，覺得逃過一命，抬頭就看到小姐似笑非笑的看她，忙行禮，“小姐。”
“起來吧，被放出來了嗎？”姜瀾收起笑，轉(zhuǎn)回頭繼續(xù)看窗外，雨好像更小了。
“回小姐，二少爺和三小姐都放出來了，此刻就在熙院和老太太說話。大夫人也在，聽得路上大爺回來還和馮大爺一起在熙院和老太太說了好長一會話，就在我們回到府前走的。”
“大伯父沒和馮其林一起去書房議事，可有見過大哥哥？”
紫丁搖頭，“不曾，院子里小丫頭一直守著，若是出來了，只怕現(xiàn)在仍在書房議事，也并未交過大少爺?！?p> 姜瀾一笑，接下一滴雨觀賞，“等下雨停了，去花苑看看我父親留下的花，方才雨如此大，不知道花苑如何。”
“是?！?p> 出去時是一襲暖宜剛好的春衣，才下過雨，嬤嬤不放心硬是披了個薄的羅紋繡絲邊披風(fēng)，照例是紫丁跟著，走過九曲橋，過去就看到一副點(diǎn)睛之筆的“畫”。地上雨水沖刷有黑泥粘膩，上面有花盛開打落的花瓣，鮮艷紅潤，綠色也是萃綠可新，交織想錯，殘缺凌亂卻又令人眼前一亮。
“小姐，這花都掉了?！弊隙】粗ㄐ奶鄣溃@些花今日之前都是小姐在打理的，心血全毀了。
姜瀾不理，她走去花間，摘下不完整雜缺不齊的花朵丟在地上，紫丁不解也跟上來照做。
“去把劉刈找來?！?p> 紫丁知道小姐是有事詢問，立刻去找人，只是是一副“問罪”的模樣去尋的。
“小的見過五小姐。”劉刈穿著小廝服。
“烏頭巷如何？”姜瀾平靜的繼續(xù)摘下花草丟到地上，殘缺的東西落到土中還能成為化肥重新滋潤花。
“回小姐，李有圖是平民出身，無父無母，因?yàn)樯罾Э嗖磐渡碥娭?，無意間救了林將軍就一直在近身伺候，做個起居小兵。林將軍曾打算為他做姻親，他也拒絕了。在軍中沒有大作為，來往的人甚少，家中也只有自己一人。在京都時住在烏頭巷，那里皆是貧窮之人居住之地，三教九流之人居多，但在軍中破受信賴，來去自如?！?p> “那就對上了?！苯獮懲Ｏ?，拿絹帕細(xì)細(xì)擦拭手指，“劉刈，馮其林來，你可見過馮家下人的做派?！?p> 劉刈愣了下，“回小姐，屬下沒見過?！?p> “得道時囂張跋扈，狐假虎威，是小人卻拿著雞毛當(dāng)箭令，不知天高地厚；失道時諂媚奉承，低三下四，百般討好，夾起尾巴做人，說話無腦。主子得勢時自己的尾巴也要翹上天卻又膽小怕死，這些你都要記住?！?p> “屬下記住了?！眲⒇撞唤?，還是老實(shí)記下了。
“瀾瀾。這是怎么了？”姜玉妍帶著丫鬟經(jīng)過，就看到姜瀾身前跪著個小廝，她面色不善，似在訓(xùn)斥下人，走過來疑惑道。
姜瀾從來都是冷艷的美人，不喜多言也不懲罰下人，這般面色不善的斥罵小廝還是第一次。
“二姐姐?！苯獮懸娛撬?，神色不自然，“二姐姐怎么來了，我不過是訓(xùn)斥個不好好照料花苑的下人，這花苑是父親留下的，你看。”
她氣憤的手指花苑，臉上生紅，一雙鳳眼狠狠吊起，這確實(shí)是姜瀾，雖然冷艷但只在她面前有變化，也只在她面前會表達(dá)情緒變化，姜瀾還是那個姜瀾啊。
姜玉妍滿意，面上柔和道：“瀾瀾，這也不怪下人疏忽，方才那般大的雨確實(shí)不好照顧花苑，即便是照顧了，也顧不了全部?！?p> “看在我的面上，你莫要罰這個下人了，他也是無心的，你千萬不要學(xué)玉蘿，她有大伯母，你行事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過?！?p> “好吧，既然二姐姐這樣說了，那便算了，今日你在這把花苑好好打理一番。”有人勸慰，姜瀾也不好繼續(xù)發(fā)火，只面色還不佳，不打算罰人了，說完沖沖的往熙院走去。
“多謝五小姐，二小姐?！鄙砗螅瑒⒇赘屑さ墓虬?，拜完立刻起來去收拾花苑。
姜玉妍溫婉笑笑，去追上姜瀾，“瀾瀾莫?dú)猓乙彩菫槟愫?，你知道我們素來關(guān)系最好，為個下人不值得，你不愛說話，喜怒不浮于臉上，下人都怕你，我和你關(guān)系就要越好，這樣，你也不孤單?！?p> “是的，二姐姐?！毕氯伺滤凸聠危砸退年P(guān)系好，好到最后可以隨時隨地背叛她，姜瀾看她一笑，意味深長。
熙院。
“見過祖母?！彼齻兌诉M(jìn)來請安，馮氏和姜銜璨姜玉蘿已經(jīng)走了。
“你們怎么一起來我這兒了，可是約好一起的。”老太太銀發(fā)笑呵呵的道，她叫來果兒去上果茶而不是普通的茶水。
姜玉妍：“這不是想祖母了嗎？”
姜瀾：“是啊，祖母，我還要和祖母稟告我今日和阿姳做了何事?！?p> 姜瀾這么一說，老太太很感興趣，稱呼都換了，這關(guān)系是親近不少了，“那你快說說?！?p> 姜瀾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捂嘴一笑，“祖母，我今日和阿姳去賞玉閣，她竟然看錯了玉石，掌柜告訴她那是松綠石的簪子，不過十兩銀子，偏她說是玉簪，要給二十兩?！?p> “無論掌柜如何解釋，她都不聽。再一問，竟是隨手拿的簪子沒有細(xì)看，因著顏色接近，就認(rèn)錯了，可是鬧了個好大的烏龍?！闭f完，堂內(nèi)幾人都笑了。
姜玉妍笑的拿絹帕捂嘴：“這林小姐竟還有如此可愛的一面，是跟三妹妹差不多了?！?p> 老太太原是笑著的，聽到這話，笑意都收斂了些，“說來，你們?nèi)妹猛葌春靡恢痹谛摒B(yǎng)，近些日子才好，得空去看看吧?！?p> “是，祖母?！眱扇丝此裆行┎挥淞ⅠR應(yīng)下。
說了會話，老太太乏了，她們就被打發(fā)回去了，姜瀾回到院子，獨(dú)留下紫丁，讓她取來在街上買的紙，蘸上墨，左手執(zhí)筆開始書寫。
“紫丁，你去趟花苑看看父親留下的花苑被那小廝打理的如何？”姜瀾邊說邊將信交給她。
“是，小姐?！弊隙〗舆^，藏好信就去了花苑，她知道這是給劉刈的。
烏頭巷。
李有圖不喜出門，但沒有人知，他喜歡在黑夜出門，三教九流的地方來往更方便，有人將信塞進(jìn)門下，就有人立馬取走。
“老爺，這是門下的信。”
李有圖一雙細(xì)眼瞇起，他今日沒收到消息，還是拆開細(xì)看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