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放在公賬里
林夕月冷笑,她說呢今兒怎么正眼瞧她了,合著是在這等她。
“新店開張,您覺得我能掙多少?”
林煜與周荷對視一眼,擺起了為人父的架子:“不管掙了多少,你一個女兒家能存多少錢?還是要交出來放在公賬里,等你有需要了再拿出來用?!?p> “公賬?”林夕月嗤笑,“咱家哪有公賬,不是都在夫人手里攥著嗎?怎么,是夫人又看上了哪家胭脂水粉沒錢買,這才惦記上我手里這點銀子了?”
“你胡說!”
周荷憋紅一張臉呵斥道。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說的就是她,周荷出身周氏大族,只可惜是個旁的不能再旁的旁支庶女,總想著嫁給勛貴,等來等去等成了老姑娘,只能跟林煜湊合。
不過兩個人倒真是挺般配的,一個假能耐,一個真虛榮。
周荷捋了捋頭發(fā),換上一副面孔道:“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順眼,可這些年我是怎么待你的?沒少你吃沒少你穿吧,就你身上這件衣裳,還是從蝶兒手里省下來給你的。”
“是剩下來才對,我明明借著這是妹妹挑剩下的,才拿來給我。”
林夕月沒功夫跟她們扮演母女情深,直了直身子道:“要錢沒有,這種事以后也不必拿來跟我說?!?p> 林雙蝶坐在后面,一直想說話被周荷按住,此刻卻是忍不了了:“你算什么東西這么跟我娘說話?爹爹還不知道吧,她得罪了大小姐,只怕好日子到頭了?!?p> 聽見她說話,林夕月眼中劃過一絲冷芒,別的不說,原主就是被她推進(jìn)水里淹死的,這筆賬總有一天要和她算算清楚。
林雙蝶是周荷親生的姑娘,身上穿的戴的無一不是精品。
說來也巧,她本是出去聽書,卻意外撞見了林幼萱和林夕月爭吵,出于慫的本心她沒敢上前,但心里認(rèn)定了林夕月得罪了林幼萱,就等著看她倒霉呢。
林煜一愣:“大小姐?哪個大小姐?”
“當(dāng)然是二房那位明珠啊,我聽的真真的,她同大小姐吵的熱鬧呢?!?p> 林煜登時覺得眼前發(fā)黑,這些年他一直靠著二房的銀子才能舒舒服服活到現(xiàn)在,誰不知那林幼萱是萬千寵愛于一人,真要得罪了她,三房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你……你……你這個孽女!”
林煜狠狠拍著桌子起身,揚手就要往林夕月臉上扇,她后退一步躲開,面露譏諷:“爹爹可當(dāng)心別氣壞了身子?!?p>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林煜又氣又急,一雙眼都紅了,他指著林夕月的鼻子搖頭道,“不行,你跟我去給大小姐道歉,必須道歉,無論如何得讓大小姐消了氣?!?p> 林夕月冷下神色:“那若是要殺了我,她才肯消氣呢?”
“那當(dāng)然是……”林煜想都沒想就要脫口而出,臨出口又咽了回去,掩飾道,“大小姐雖有些驕縱但不是不講理的?!?p> 呵呵,林夕月垂眸,整個盛京都知道林幼萱最會的就是不講理。
說驕縱真是抬舉她了。
“我不去,”林夕月拿出玉佩在眾人眼前晃了晃,“今兒林幼萱是跟賀家三公子一同去的,三公子對膏藥新鮮,特意吩咐我做了新的送去賀家,你們可想好了,是得罪二房還是得罪賀家?!?p> 因為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賀南星的腿疾,所以她沒有說出實情。
這怎么想?林煜簡直想以頭搶地,他哪家都得罪不起!
還是周荷腦子轉(zhuǎn)的快,拉著他胳膊小聲道:“我聽說大小姐一直愛慕那三公子,有他在,想來并不會過于為難咱們?!?p> 林煜垮著臉:“但愿如此吧,這個月你也省著點,我是沒臉去二房要錢了?!?p> 周荷心里不情不愿:“再說吧?!?p> 林夕月不樂意看見他們這德行,轉(zhuǎn)頭回了自己房間。
飯菜都涼了,但勝在味道不錯,就這剛釀好的桂花酒,吃的一本滿足。
次日一大早,林夕月便去了賀家。
接待她的是個有些過于熱情的嬤嬤。
“三少爺都吩咐了,”嬤嬤帶著她穿過垂花門,“夫人也說要多謝林大夫為三少爺醫(yī)治腿疾,這可真是去了賀府上下的一塊心病?!?p> 林夕月心不在焉地敷衍著,心病?也不知道說的是賀南星的腿疾還是他這個人,真有這份心,這么多年下來,賀南星的腿早該痊愈了,哪能這么厲害。
果真是大家族的心,海底針,前世看過的電視劇誠不欺她。
賀南星住在最里面的院子,一踏足,林夕月就覺得心里不舒服。
荒蕪,這是她腦子里唯一能想出來的詞。
不同于一路走過來看見的蔥郁綠植,假山園林,亭臺樓閣,賀南星的院子看起來一馬平川,沒有綠植沒有花圃,甚至涼亭被刷成了青灰色,唯有的幾盆花放在走廊邊上也已經(jīng)枯萎了。
她不僅又想起昨日在賀南星眼中看出的厭煩,前世她接待過跟多命不久矣的病人,跟他的情緒是一樣的。
只是林夕月不明白,賀南星身子大致沒有出現(xiàn)過于糟糕的狀況,怎么就了無生趣了?
正出神,嬤嬤出聲打斷了她:“林大夫,前面便是三公子的房間,您且自去吧,沒有他的吩咐,我們是不能近身的。”
林夕月摸了摸下巴:“那他身邊無人伺候嗎?”
“有的,”嬤嬤笑道,“只是不多三公子喜靜,不愿意被打擾。”
林夕月點點頭,自己走進(jìn)了院子,穿過回廊后,在正屋門外敲了敲。
門應(yīng)聲而開,開門的是一位面容冷峻,皮膚黝黑的青年。
“你好,我來為三公子換藥?!?p> 男人沒有話,只是審視著林夕月。
直到房里傳出聲音:“蒼術(shù),讓她進(jìn)來?!?p> 男人這才側(cè)身。
屋里很暖,地上鋪了厚厚的毯子,賀南星正坐在窗邊小幾旁看書,見她來了,唇角微微勾起:“林大夫來了?”
“嗯,”林夕月坐在他對面,“怎么這么叫我?”
之前他都是喊她林小姐的。
男人難得露出幾分調(diào)侃:“我猜你更喜歡這個稱呼?!?p> 林夕月不可置否:“聽你對侍從的稱呼,想來三公子也懂醫(yī)?!?p> 沒有急著看腿,她閑聊道。
賀南星抖了抖手上的書,正是黃帝內(nèi)經(jīng)。
“病得久了自然會懂一些?!?p> 林夕月這才露出不贊同:“既然知道,那為何還在屋里燒暖爐?你雖是寒疾,但同時伴有濕氣,長時間少暖爐確實會讓身子暖和,但也會加重你的病情?!?p> 賀南星笑著偏頭:“我知道,只是母親關(guān)心我,我不好推辭。”
林夕月心里的違和感更重了,賀夫人真是關(guān)心他嗎?她怎么總覺得賀夫人是恨他不殘廢?
“你心里有數(shù)就行,腿怎么樣?”
她沒再替他操心,半蹲下來卷起了他的褲腿。
膏藥已經(jīng)揭下去了,留下兩塊難看的痕跡。
“用上藥后很舒服,夜里也沒那么疼了,只是一揭掉就冷了起來?!?p> 賀南星輕聲道,從他這個角度看林夕月,顯得她格外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