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種份上了,就沒什么好矯情的了,凌菲放下手里的肉串,手也沒擦,直接起身,隔著桌子揪住安邵奇的衣領(lǐng),勾勾唇角笑著說:“安邵奇,以前別人說你憨厚,我就不敢點頭,兩年過去,你現(xiàn)在的心眼是更上一層樓啊。”說完松手,滿意地看了看安邵奇襯衫領(lǐng)子上的油漬,然后才重新坐好。
安邵奇偏頭看了一眼那明顯的爪子印,淡然地接道:“謝謝夸獎?!?p> 繼續(xù)拿起肉串,凌菲一邊啃一邊說:“也沒什么好不承認的,我的確對你有些放不下?!闭f著還有些懊惱,朝正在烤串的老板招招手:“老板,這里來幾瓶啤酒?!?p> 啤酒上來,安邵奇貼心地打開瓶子,倒進新干凈的一次性紙杯后推到凌菲跟前:“你吃慢點,又沒人跟你搶?!?p> 凌菲等他一眼,穿西裝吃燒烤就算了,還吃得斯斯文文,要是換做別人,她早在心里罵一萬遍矯情了,她一邊吃,一邊嘀嘀咕咕說了句“雞賊?!?p> “什么?”安邵奇沒聽清,就問了一句。
凌菲放下手中的串,掏出濕紙巾一根手指接一根手指開始擦手,也不看安邵奇,動作輕緩得不像是她:“你沒有什么要說的嗎?”
“有,但你不是還沒說完嗎?”安邵奇極力在克制,可還是忍不住嘴角上翹。
耐心終于到了盡頭,凌菲一把扔下紙巾,抬起頭,直直看盡安邵奇的眼睛:“我都說了對你放不下,你還要我說什么?”
“凌菲?!卑采燮嫘χ鴩@了口氣:“你放不下,是想跟我重新開始嗎?”
“我......”凌菲剛要開口回答,就被安邵奇抬手打斷:“讓我說完,你再回答這個問題吧?!?p> “之前剛跟你談戀愛那陣,你對感情的態(tài)度,我多多少少能感覺出來,游戲人間嘛,其實也沒關(guān)系,你開心就好,所以你要分手時,我也沒說什么,是吧?”這個問題也沒有讓凌菲回答的意思,就繼續(xù)說道:“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之后,你有意無意跟我說了不少家里的事情,所以我覺得你大概率是受你父母婚姻的影響,對長久的親密關(guān)系無法產(chǎn)生信賴,這也沒關(guān)系,人人都有苦衷,如果你過不去心里的坎,我們關(guān)系停在兩年前也行?!?p> 說到這里,安邵奇忽然打住,給自己也倒了杯啤酒,手中摩挲著杯子邊緣,遲遲沒有再開口。
凌菲臉上看不出情緒,語氣也十分平靜地看著他問道:“其實你要拒絕,完全可以直說,我不會對你死纏爛打?!?p> 安邵奇苦笑:“我當然知道你不會。”說著他手伸進公文包的側(cè)袋摸出了一個戒指,簡簡單單一個銀環(huán),隱約可見幾條低調(diào)的紋路,安邵奇低頭看著這枚戒指:“凌菲,我真的喜歡你,很喜歡,比你想象中再多一點,這兩年沒談戀愛,的確是在等你,我知道你暗中在關(guān)注我,所以我也就什么都沒做,總覺得你自己想通這個理才行?!?p> 這突如其來的真情告白凌菲是著實沒想到,一時也接不上話,好在安邵奇沒有讓她回答的意思,自顧自說:“你永遠在追求新奇與刺激,這些東西我不可能給你一輩子,但短暫的愛情游戲,我也玩不動了,所以凌菲,如果這次要重新開始,就要認真一點,如果做不到,不如就到此為止吧,你累我也累?!?p> 夜間的涼風送來燒烤食物特有的香氣,老板賣力的吆喝和隔壁大哥喝多后吹牛的聲音交雜在耳邊,凌菲和安邵奇看進彼此的眼睛,卻都一言不發(fā),就這樣沉默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凌菲忽然移開目光,看向別處:“安邵奇,我不相信婚姻?!?p> 安邵奇輕輕應(yīng)了一句:“嗯。”
“我懂你的意思?!绷璺泼蛄嗣蜃欤骸拔腋改傅幕橐鰢栏褚饬x上來說,也不算特別糟糕,他們沒有出軌和背叛,只是漠視而已,我記得我媽有次接了個園區(qū)設(shè)計的項目,去工地考察,結(jié)果一不小心摔了一跤,鋼筋扎進腿里了,當時她們一起的同事把她送到醫(yī)院后,就給我們家打了電話,我爸當時一心研究他的股票,順手接了電話就放在一邊按了免提,聽完之后,他就問了句‘有生命危險嗎’,對方說沒有,他答了句‘知道了’就掛了?!?p> 又喝了兩口啤酒,她笑著說:“后來,是徐曼她爸去幫忙把我媽接回來的,可能就是因為這件事吧,我爸我媽之后在家說話的次數(shù)就更少了,我有時候也在想,為什么徐曼父母感情就能那么好呢?明明是要相伴一生的關(guān)系,我爸我媽怎么就能做到當對方不存在一樣呢?”
安邵奇將她的杯子添滿,沒有開口。
沉默幾分鐘后,凌菲拿過安邵奇放在桌子上的那枚戒指,那是他們之前的情侶戒,她看著那枚略顯陳舊的戒指,淡淡開口:“安邵奇,我活了這二十多年,不管什么事,都沒回頭過,對你是第一次,我不能保證什么,因為我是個自私的人,我無法忍受讓人不舒服的關(guān)系,如果我們回到相顧無言的地步,我依然會選擇離開?!?p> 她將戒指放回到安邵奇手邊:“想和你重新開始我是認真的,但能走到哪里,會不會結(jié)婚,我真的不知道?!?p> 沉默數(shù)秒后,安邵奇將那枚戒指套進了自己的左手中指:“夠了,剩下的交給我,凌菲,恭喜你脫單了?!?p> 安邵奇話音剛落,凌菲忽然繃不住,哇得一聲哭了出來,從安邵奇長篇大論開始,她盡管面上不動聲色,但心在一點一點往下沉,心口跟塞了一團什么東西似的,悶得喘不過氣來,她說完所有話,就做好了和安邵奇分道揚鑣的準備,心底的酸水快把她溺死了。若是安邵奇真說結(jié)束了,她估計還能繃住忍著回家在哭,可安邵奇把戒指帶上了,那還忍個屁啊,有男朋友了都,干嘛自己獨自委屈?
想到這里,凌菲哭的聲音更大了,安邵奇倒是鎮(zhèn)定,冷了幾秒后,就起身拉了個椅子坐到凌菲身邊,把她拉到了懷里。
鑒于凌菲哭得太使勁兒,隔壁那個喝多的大哥都被她吸引了,大哥舌頭都捋不直了,還對安邵奇喊道:“你小子把女朋友氣成這樣可不行啊,小姑娘長這么漂亮,你怎么都不知道好好寵著......”
安邵奇嘴里應(yīng)道:“是是是,我的錯?!彼皖^在凌菲頭發(fā)上吻了一下:“以后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