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側(cè)著耳朵,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小,漸漸的,一丁點兒都聽不到了。
手機顯示11點,距離食堂開飯還有20分鐘,距離食堂停業(yè)還有1天。
不管他吃還是不吃,明天都將吃不到。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xué)!”
他拿出一枚硬幣,輕輕拋過頭頂,右手食指與中指輕輕一夾,完美命中。
花!
“吃!最多把價錢控制在五十以內(nèi)!”
滄浪砸吧了下嘴,拿起飯卡就往外沖。
關(guān)門的時候,他非常小心,生怕引起樓下的華生注意。
宿舍每一層都有兩處樓梯,他沒有選距離近的那一處。
他輕手輕腳地溜到樓梯口,目光往下快速掃了一眼。
無人、安全。
蹬蹬蹬~
他腳步很快,一下可以跳4級臺階,一層樓八下便跳完了。
來到四層時,他的眉梢不經(jīng)意地狂跳,就像見到貓的老鼠。
面前果然出現(xiàn)了華生的身影。
“嗨,這么巧!你也是去吃飯嗎?”
“咳~”滄浪咳嗽了一聲,掩飾著眼神中的慌亂?!爱?dāng)然不是!我肚子疼,樓上廁所太?。 ?p> 如此拙劣的借口,就算是三歲小孩子也能聽出滄浪在瞎編。
因為大學(xué)宿舍樓,每一層的設(shè)計格局都一樣,廁所大小自然也是一樣。
“哦,是嗎?你要來我宿舍嗎?”
華生笑著說道,可是滄浪卻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了許多戲謔。
“謝謝,不用了!現(xiàn)在宿舍也沒什么人了,我還是去公共的吧!”
“好的,那你去吧~我之前說的,依然有效哦,永久有效?!?p> 華生向滄浪揮了揮手,表情依然熱情。
可是對方越是熱情,滄浪越是不安,總覺得幸福不可能來得這么突然。
英雄救人的戲碼,在現(xiàn)實生活中不可能發(fā)生,如果真的發(fā)生了,一定得小心。
他不是迫害癥患者,見不得自己變好。
而是,他一直覺得收獲與付出應(yīng)該是對應(yīng)的。
他覺得自己并沒有付出過同等的回報。
他一邊想著這些心思,一邊走出宿舍樓,宿管墨言依然不在。
也許,人家宿管也提前放假了。
當(dāng)然,這是不可能的!
他敢肯定,對方根本不會在意假期的事情。
也許,墨言就躲在某個隱蔽的地方,潛心研究那些神秘的事物。
當(dāng)滄浪來到最近的食堂時,只有一個窗口還在營業(yè),果然沒見到幾個人在用餐。
負責(zé)打飯的阿姨見到滄浪過來,就像見到鬼一樣。
她沒想到這個時候,真的還有學(xué)生還逗留在學(xué)校。
“喂,同學(xué)!你是考研的?”
“考研?”
滄浪的眼神迷茫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
明天就是小年了,誰還不回家過過小年。
畢竟,過了小年就是年。
特別是那些離家比較遠、光是路上就要花費兩三天的學(xué)生。
能早點回去,真沒什么人愿意賴在學(xué)校。
除非是那些準(zhǔn)備考研,或者寒假兼職的學(xué)生。
只不過,這個時候就開始準(zhǔn)備考研,似乎有點早。
一般都是從暑假開始準(zhǔn)備,偶爾有些不太自信的學(xué)生,或者是不太有目標(biāo)的,會跟隨潮流,也胡亂準(zhǔn)備試試。
他們會待在學(xué)校備戰(zhàn)。
這種現(xiàn)象很明顯,每個系都有這樣的人。
只不過,滄浪并不是。
他對學(xué)習(xí)的要求并不高,他知道自己沒有學(xué)霸體質(zhì),性格也不適合走這種路線。
最重要的是,現(xiàn)在他正慢慢了解這個世界的真相。
普通的校園追求,已經(jīng)勾不起他的興趣。
當(dāng)然,拯救世界什么的,也不是他的目標(biāo)。
“阿姨,我不考研!所有葷菜全部給我來一份,米飯也要大份的!”
他的聲音并不洪亮,可是卻將打飯阿姨驚了一下。
雖然食堂明天才停業(yè),可是該準(zhǔn)備的菜系,還是按照平時的標(biāo)準(zhǔn)制作,只是量減少了很多。
所以,她面前的菜盤里,光是葷菜就有六種。
紅燒肉、魚香肉絲、回鍋肉、爆炒牛肉、清蒸魚、糖醋排骨。
要是全打一份,喂豬也夠了啊!
滄浪打了滿滿一餐盤的食物,在食堂阿姨的懷疑之下,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了下來。
這一份份外形可口的肉啊,滄浪能察覺到一大團口水在嘴里翻涌,一個不小心,就會掉出來。
“忍??!注意形象~”
他不斷暗示自己,同時也在不斷思考,先從誰開始吃起。
筷子高高抬起,卻輕易不敢落下。
吃了很多天泡面的他,看見這些美味的菜,還要強忍內(nèi)心的渴望,對于滄浪來說,過于殘忍。
他將筷子輕輕戳在一塊紅燒肉上,輕而易舉,無比輕松,Q彈爽滑。
濃郁的肉香,就像滿屏的紅包雨,砸得他迷醉在其中。
轟~
巨大的轟響忽然從外面?zhèn)鱽怼?p> 他剛剛夾起的肉,因為筷子突然抖動,直接掉到了地上。
所謂,落地不沾灰。
他還想著趕緊夾起來,擦擦也許還能吃。
可是,一陣更加強烈的轟響,夾雜著許多煙塵飄了過來。
窗子也被一只棕色的巨手掏碎了,十幾公分的指甲距離他的臉,不到三公分。
要不是滄浪的反應(yīng)速度還算可以,被掏碎的可能就是他的腦袋了。
“啊啊啊啊~殺人啦!救命啊!”
食堂的打飯阿姨舉起手里的勺子,敲打著飯盆,大聲喊叫救命。
在她身后負責(zé)洗碗的阿姨,直接跳了起來,碗也不洗了,學(xué)著到處喊叫。
她們倆十分認真地呼喊求救,可惜這個時候還能親自來吃飯的人,恐怕也會和滄浪一樣,心里都裝著故事。
所以,偌大的食堂只有四五個人在用餐,有一個剛剛吃完,正準(zhǔn)備離開食堂。
那只棕色的巨手,放棄了滄浪這個看上去不太好捏的目標(biāo),反而朝著準(zhǔn)備離開的同學(xué)下手。
眼看著那位同學(xué)就要被命中,然后像窗戶紙一樣被撕成碎片。
到那時,生前的生活再優(yōu)越,他也無福消受。
緊急情況下,每個人都可以為了響應(yīng)某件事,選擇站位,或者中立。
“為啥是我?”
無限驚恐爬滿了他皺皺巴巴的臉。
突然間,門外飛來一口綠色的粘液,貼到他的臉。
肉眼可見,他的皮膚就像冬日里的初雪,遇到了溫暖的驕陽,化得十分干脆。
失去臉皮的他,卻依然屹立著身體,仿佛是一棵倔強的小樹。
接著,他居然還能轉(zhuǎn)過身,望向門外吐他的人。
“死蛤蟆,你吃啥了?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