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我要先與你約法三章,外出這些日子的吃住要能省就省,不出意外我們只能步行前往太湖。”
蘇婧淡淡的向柳清河說到,卻瞧見柳清河似乎在數著什么,一時有些不解的問到:“你在數什么?”
“加上剛才的那句,師姐你今日竟然一口氣對我說了三十九字!實在是太難得了!”柳清河舉著雙手比著三十九,興高采烈的說到。
“你是白癡么?同意了就快些出發(fā),省的晚了夜路難行?!碧K婧皺眉說到,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得嘞,這就出發(fā)。”
柳清河說完就將行囊背上,其實里面也沒有什么,無非是幾件衣服而已,當然還有自己的長劍。
這劍是張秋云之前用的,就是尋常鐵匠所鑄,并非什么名劍,但還是讓柳清河高興了一整天,畢竟這也是自己踏入江湖的見證。
一路無話,既然不能乘船那只得繞道前往太湖縣,這樣一來要耽擱一天時間,晚上二人找了間最便宜的客棧、吃著自己帶的饅頭湊合了一番,雖說如此,馬上就能回家的柳清河還是難掩興奮。
第二日又走了一天才到太湖,好在到家的時候天還微亮,雖說天冷,但紅紅火火的景象還是告訴著二人新年就要到來。
“阿福,快來看看是誰回來了。”柳清河大步邁進店內,蘇婧則一人靜靜打量著“然云齋”三字招牌。
本靠著火盆昏昏欲睡的阿福聽到聲音,仔細一看竟是少爺回來了,連忙跑到柳清河身邊抱著他的腰哭道:“少爺,你可回來了,我想死你了,嗚嗚……”
“行了行了,別演戲了,我還不知道你嗎?我爹在家沒?嚴?;貋頉]?”柳清河推開阿福問到,眼里滿是期盼。
“在在,老爺在家,只是大少爺不知今年能否回來?!卑⒏<傺b擦擦眼淚的說到。
聽完也不等阿福再說什么,柳清河大步走入后院,正好見到柳貌然在院內和小月說著什么,瞧見柳清河走了進來,柳貌然有些驚訝的問到:“清河?你怎么回來了?”
“臭老頭,我想死你了?!绷搴記]有回答,而是徑直走過去用力地抱住柳貌然,一時讓柳貌然有些尷尬,但心里卻是暖洋洋的。
等柳清河撒夠了嬌,柳貌然輕輕推開他問道:“這兩天不是下雪封山?怎么回來了?”
“我和師姐一起回來的。”柳清河說完向身后看去,正好蘇婧東張西望的走了進來,似乎對眼前的一切都頗為好奇。
“爹,這是我?guī)熃闾K婧。”柳清河向柳貌然介紹到,說著向蘇婧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快過來拜見自己的父親。
“蘇婧見過伯父。”蘇婧見狀快步走去抱拳行禮,語氣恭敬,并沒有原本的那股冷傲。
蘇婧說完向旁邊的小月打量了一眼,只見她和自己年紀相仿,此時正抿著嘴笑吟吟的看著自己,雖說小月不如蘇婧這般美艷,但大大的眼睛加上一張精致的小臉,倒也頗為俏麗。
柳貌然輕捋胡須,笑咪咪的看著蘇婧說到:“好好,張秋云的徒弟,果然才貌雙全?!?p> “你認識我?guī)煾??”柳清河有些納悶,不等蘇婧答話自己搶先問到。
柳清河是在去逸劍居的路上才得知張秋云的名字,之后的書信中也從未提及,不知柳貌然怎么知道的。
“呵呵,自然認識?!绷踩恍χ蛄搴咏忉尩剑骸安蝗晃以趺磿判哪阋蝗嗽谕鈱W藝?”
怪不得之前臭老頭能如此輕易的答應自己學武,看來這一切都是二人商量好的,想到這柳清河向柳貌然投去懷疑的目光,而柳貌然卻一臉“臭小鬼,你才知道?”的表情。
柳清河越想越氣,想想兩個臭老頭竟然相互認識,張秋云還敢收自己一大筆錢就氣不打一處來,但眼珠賊溜溜的一通亂轉后,似乎已經盤算好如何讓柳貌然來補償自己的這筆“損失”了。
“小月,蘇師侄趕了一天的路,你先帶她去客房休息?!?p> 柳貌然向一旁的小月說到,說完又扭頭看向柳清河:“清河,你隨我來,讓為父看看你這幾個月功夫練的如何?!?p> 柳貌然安排好蘇婧,就帶著柳清河向書房的方向走去,路上柳清河似乎想到什么問到:“爹,嚴睿今年過年能回來嗎?”
“不知道,他現在還只是玄甲門的外門弟子。臨下一次考核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他想在努把力升進內門。”
柳貌然淡淡的說著,但眼里卻帶著欣慰與自豪,嚴睿自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明白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既然如此,做父親的又何必去強行干涉他?至少到現在,嚴睿從沒有讓柳貌然失望過。
“可惜了,還以為能見他一面?!绷搴邮涞恼f到,他這次回來有一半的原因就是想見見嚴睿。
“讓他自己決定吧,不說這個了,你那師姐怎會和你一起回來?”
“師傅不放心我獨自一人下山,便讓師姐和我一起回來了?!彼坪跤X得張秋云有些小題大做,柳清河閃過一絲不耐煩的表情。
柳貌然聽了輕輕的點了點頭,眼中卻閃過幾分戲謔的意思說到:“過完年沒幾個月你便十六歲了,也是大人了,我瞧那女孩不錯,要不……?”
“臭老頭,你瞎說什么?我和蘇婧只是師姐弟關系,沒有……沒有你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傲搴舆B忙打斷,只是聲音越來越小,臉頰卻越來越紅。
“喲,小屁孩還學會害羞了?”柳貌然看柳清河的樣子笑到:“再說你害羞什么?男子漢大丈夫,娶妻生子天經地義,怎樣?我去和你師傅說說?”
“臭老頭你夠了!再說下去我這就回逸劍居!”似乎有些惱羞成怒,柳清河開始威脅柳貌然起來。
“哈哈哈?!绷踩淮笮茁暃]再說話,徑直向書房走去,任由跟在后面的柳清河咬牙切齒的看著自己的背影……
……
由于天冷,吃過晚飯后大多數人都早早的回房休息了,蘇婧卻還是好奇的在院內閑逛,打量著柳宅內的一切。
“師姐,你在干嘛呢?還不休息嗎?”柳清河剛好從房內出來看到正四處游蕩的蘇婧,一時好奇的問到。
“哦,隨便逛逛?!碧K婧簡單的回答到,但眼睛還在四處看著。
“師姐你不會是第一次下山吧?怎么像是什么也沒見過一樣?”
柳清河笑著向蘇婧走去,順便也向四周看了看,只是在自己眼中確實沒有什么好看的。
“我自小就跟著師傅來到逸劍居,平日的確很少下山,不過你家還真夠大的,雖說比不上逸劍居,但吃穿用度很是氣派,這要花不少錢吧?”
蘇婧有些心不在焉的說到,眼睛卻沒有停下來。
“嗨,這算什么?這里在太湖縣都只是算中規(guī)中矩,比這大五倍十倍的宅子多了去了,等過幾天我?guī)愎涔淇珊???p> “真的?”蘇婧眼中精光一閃,隨即又暗了下來道:“算了,我們就在你家住兩日便可,之后還是要快些回去,免得師傅餓死了?!?p> “也是,那就等以后有機會再說吧。”柳清河似乎想到了什么問到:“師姐,你剛才說你從小便去了逸劍居,那你父母呢?你怎么不回去看看?”
“不知道,我從記事起就不知道父母是誰,只是一個人漫無目的走在路上,直到遇見了師傅?!?p> 似乎是柳清河的話觸動到蘇婧的內心,讓她變得有些落寞,之前還四處張望的眼睛也停了下來。
看到蘇婧的模樣讓柳清河有些尷尬,連忙道歉:“對不起,提到你的傷心事了?!?p> “我從未見過他們,就算想牽掛連模樣也記不得,既然沒有念想又何來傷心一說?”
說到這,蘇婧微微的笑了笑,雖說是無奈的苦笑,但讓柳清河瞬間明白了什么叫一笑傾城,不由得一陣發(fā)愣。
“你呢?為何今日都沒見過你的母親?她不在這里嗎?”由于天色已暗,蘇婧并沒有注意到柳清河現在的表情,否則怕是又要嫌棄一番。
“我自小也沒見過母親,除了父親外都是由姑姑照顧我,姑姑就像我的母親一般,可惜她前不久死了?!?p> “死了?我能知道是發(fā)生什么了嗎?”蘇婧皺眉問到。
柳清河也沒覺得有什么值得隱瞞的,難得今日師姐話多,就將之前的事情大概和蘇婧講了講,也告訴她這就是自己要學武的理由。
聽完柳清河的話,蘇婧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你自當好好修煉,若是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問我?!?p> 柳清河點了點頭也不再說話,抬頭望著院中那株已經枯凋的桂花樹,往日一家四口在樹下喝茶閑聊的景象又漸漸浮現在了眼前,柳清河輕輕嘆了口氣,現在一切都已如同那桂花樹一般凋零,而且再也沒有辦法挽回……
……
第二日一早,柳清河來到蘇婧的門前大喊道:“師姐,你起來了嗎?”
“怎么了?”蘇婧推開房門,有些疑惑的看著柳清河問到。
“難得今日天氣不錯,我?guī)闳コ侵修D轉?!?p> 柳清河的語氣似乎并沒有在詢問蘇婧的意思,而是告訴她今日我們要出去你準備一下,蘇婧抬頭看了看天,在這寒冷的冬季難得陽光明媚,一時也心情不錯,便點頭答應下來。
走在路上,蘇婧又是像昨日那般東張西望,對什么都感到新鮮好奇,引得柳清河心里一陣好笑。
“咦?這是什么?”只見蘇婧向路邊不遠處的一個小攤走去,上面林林總總的擺滿了各種女子常用的首飾。
柳清河見狀跟了上去,見蘇婧目不暇接的看著這些小東西有些好奇,蘇婧平日基本不做打扮,不知為何會對這些感興趣,但一想到她畢竟是個十幾歲的姑娘,喜歡這些也無可厚非。
“老板,這個怎么賣?”
蘇婧拿著一只簪子向老板問到,看著不像是什么貴重之物,但做工倒也算得上精致。
“哎喲,這位姑娘好眼力,這可是我這最好的首飾,你若是喜歡,我收你一百錢可好?”小販一見有顧客上門趕忙應到。
“一百錢???算了算了?!碧K婧對價格有些吃驚,趕忙將簪子放回原處轉身欲走。
沒等小販讓價,柳清河攔住了蘇婧同時上前拿起那個簪子細細打量起來,家中是做古董字畫生意的,對這些首飾的成色柳清河或多或少也能看懂一些,隨即向小販說到:“我看你這簪子最多也就值七十錢,如何?”
小販瞧著柳清河看簪子的模樣,就知道是遇到懂行的了,隨即無奈的說到:“行吧行吧,天冷也沒什么生意,就賠本賣給你好了。”
柳清河呵呵一笑,正欲問蘇婧價格是否合適,卻聽她搶先說到:“七十錢也不要。”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著蘇婧的樣子,柳清河明白她是舍不得花這錢,一時也沒在說什么,將簪子放下便跟了上去。
似乎是對之前昂貴的簪子有了顧慮,接下來蘇婧看到什么喜歡的東西都只是遠遠打量一番,不肯上前細看,既然不買那也就沒必要耽誤別人的時間。
二人就這么停停走走的沒過多久,卻見一個老乞丐坐在地上伸手向路人討要錢財,蘇婧皺了皺眉,上前和乞丐說了幾句便扭頭朝柳清河說到:“你在這等我一下?!闭f完也不等柳清河反應過來,便向街尾快步走去。
過了片刻,等柳清河再看到蘇婧的時候,她手里還多了幾個饅頭,蘇婧走到乞丐身邊,似乎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將手中的饅頭全部遞給了乞丐,讓乞丐連聲道謝。
“喊你買個簪子你都不舍得,施舍乞丐倒是挺大方的?!绷搴娱_玩笑的說到,但心里卻對蘇婧的好感又多了不少:“況且你直接給些銅錢便可,何必大老遠去買饅頭?”
“現在世道不好,碰到有難處的人能幫就幫吧?!碧K婧淡淡的說到:“那老人腿腳不好,又餓了一天,我多走幾步也無妨?!?p> “看不出師姐還真是好心腸?!绷搴邮掌鹜嫘Φ谋砬?,突然向蘇婧說到:“師姐,我送你個禮物吧?!?p> “平白無故的為何送我禮……”話還沒說完,蘇婧就看到柳清河手中拿著之前自己看中的簪子,急忙問到:“你什么時候去買的?”
“剛剛你買饅頭的時候,我一人閑得無聊,便去買了回來。”柳清河微笑著說到。
“你傻嗎?就算你再有錢,這簪子如此昂貴為何去買?”蘇婧有些著急的說到,“我可不要,你速速去退了,況且我也并不喜歡。”
“買都買了哪還有退掉的道理?師姐若是不要那丟了便是,反正我已經送給你了,你可以隨意處置?!绷搴诱f完就將簪子塞進蘇婧的手中。
“這……”蘇婧面色有些難看,咬了咬牙還是說到:“既然如此,那我付錢給你好了?!?p> 蘇婧說完就伸手去摸自己的錢袋,七十錢對柳清河來說不算什么,可對于蘇靖就是好幾天的伙食費,一時心里有些犯愁但又不得不這么做。
“師姐,不用了。你大老遠陪我回家,我送你個簪子又有何妨?柳清河看蘇婧真的打算給自己錢,退后一步連忙說到,卻正好看到邊上有個賣糖葫蘆的小販。
“要不這樣吧,你給我買兩串糖葫蘆就當抵了這簪子可好?”
蘇婧一聽有些納悶道:“為何要兩串?你一人能吃這么多嗎?”
“當然是你一串我一串啊,怕你省錢自己不吃,我只能要兩串了?!绷搴诱f完就向一旁的小販走去。
也不知為何,看著柳清河的身影蘇婧只覺臉上一陣發(fā)熱,忙將頭低下小聲的說了句:“謝謝?!?p> “什么?”柳清河似乎聽到什么,扭頭向蘇婧問到。
“沒什么?!碧K婧也沒再扭捏,走上前去沖賣糖葫蘆的小販處說到:“大叔,我要買糖葫蘆,兩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