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漠漠，坦率地去面對吧。”
臨掛電話，林漠漠就聽見徐逸顏這樣說。
“像克服騎單車摔下來的恐懼一樣?！?p> 林漠漠沉默下來。那邊就先掛了電話，只余下嘟嘟嘟的聲音。
坦率地去面對嗎？
林漠漠站起來，有些頭暈目眩，估計是蹲久了。
樓道傳來腳步聲，林漠漠打開門，剛剛好與顧北言對視上。顧北言怔了一下，眸色在暗灰色的光線下晦澀不清。
林漠漠額了一聲，手靠著門，“怎么了？”
顧北言忽地笑起來，面色溫和，“沒什么?？茨憷习胩觳簧蟻?，以為你出什么事了。”
“噢?！绷帜c點頭，看顧北言似乎并不打算將天臺上的話題繼續(xù)下去，暗自松了口氣。
回到天臺坐著，顧北言不一會兒就買來了西瓜。林漠漠接過一塊小口咬起來，聽著顧北言說道，“西瓜不是很冰了。停電?！?p> “能吃就行?！绷帜ь^，看著顧北言坐下來，才說道，“我其實有個問題想問你好久了。”
“嗯，你問?！鳖櫛毖钥兄鞴?，全然不在意形象。
你媽媽……
這三個字剛要從喉嚨里蹦出來，就被林漠漠重新摁了回去。
記憶中，她從來沒有見過顧北言的媽媽。
“算了?！绷帜皖^，也啃了一大口西瓜，“這西瓜好甜啊。”
“你怎么回事，吞吞吐吐的，是做什么虧心事了？”顧北言吐槽著，嘴角卻揚起笑意。
林漠漠也笑著搖搖頭。
不知道為什么，顧北言笑起來，她的心情就會陰天放晴般，跟著明朗起來。
————
還沒來得及報志愿，高三畢業(yè)生們就被催促著回去教室收拾自己的東西。林漠漠約著周曉琳一起來。
沒到課室，就看到樓道里課本堆積如山。幾個清潔阿姨笑容滿面地圍在一起用麻布袋裝著，討論著待會兒如何把價格抬上去。
“怎么都亂丟啊，就不能放儲物室統(tǒng)一讓人上門收？”周曉琳在前面艱難地走著，盡量讓自己別踩到那些被丟棄的課本文具。
“那么多擱儲物室都放不下?！绷帜矊嵳\說道。
進了課室，林漠漠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有的相熟，有的一學期下來也就說過幾句話，都在忙著清空自己的座位。
“誒，漠漠!”
突然被cue，林漠漠扭頭看向門口。只見吳蕓抱著一小箱子書本，沖她笑起來，“你也來啦。”
“嗯，過來撿幾本筆記?！绷帜c點頭。
周曉琳不可思議地捂住臉，一副被背叛的慘痛模樣盯著林漠漠，“哦哦，林漠漠，你幾時背著我勾搭上吳蕓了，也不介紹給我認識！”
吳蕓聞言笑起來，露出爽朗的笑容，“周曉琳，我知道你，這次高考的小黑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是吧我居然能被吳蕓大美女記住，嗚嗚嗚此生無憾了?！敝軙粤樟⒖陶痼@地捂住胸口，犯花癡道。
林漠漠滿頭黑線，拉住激動不已的周曉琳，對吳蕓說道，“你是要搬下去嗎？要幫忙嗎？”
“不用不用。”吳蕓估計是抱著胳膊有些酸，就將那箱子先放在地上，然后邊揉手邊說道，“你們收拾好了我們就放一塊，等下讓我男票一起搬下去得了?！?p> 林漠漠跟周曉琳同時懵比。周曉琳倒吸一口涼氣，剛剛還開心雀躍，現(xiàn)在立刻化身檸檬精，“我倒要看看鮮花到底插在了哪……”
還沒說完，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就闖入三個人的視野。他剃著寸頭，滿臉是笑，身上是簡單的無袖T恤跟簡單的純色短褲，看起來陽光而充滿活力。
周曉琳額了一下，立刻改口道，“……哪塊肥沃的土地上?！?p> 林漠漠差點沒被笑死。
“你真的很有趣哈哈哈哈哈哈哈?！眳鞘|笑著搖了搖頭，“你們?nèi)ナ帐鞍?，我跟他要去畫室整理顏料打掃衛(wèi)生，等下在這里匯合哈?！?p> 吳蕓跟他男朋友走后，周曉琳就沉重地嘆了口氣，拍著林漠漠的肩膀說道，“說什么時不待我，美女不待我才是真的。”
“……周曉琳你敢再癡漢點……”
“嚯嚯，小漠漠，徐逸顏那事我還沒跟你算賬?！敝軙粤照f完忽然露出猥猥瑣瑣的笑容，擺手道，“不過你不想說我就不問啦，反正顧北言也好，徐逸顏也罷，你喜歡就行?！?p> 這家伙能不能不要用這么猥瑣的表情說這么讓人感動的話啊……
林漠漠扶額。不過周曉琳突然說起徐逸顏，她怎么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事情……
想了半天沒想起來，林漠漠就不再掙扎，去位置上老老實實收拾自己的筆記跟文具。
收拾到一半朱云來了。她和林漠漠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后，笑著從口袋里拿出一塊巧克力，像往常一樣遞給林漠漠。林漠漠怔了一下，想到兩人以后見面的機會寥寥無幾了，有些難過。
她接過巧克力塞進口袋，笑道，“怎么來得這么晚？”
“嘿嘿，”朱云瞇眼一笑，露出一側小酒窩，很是軟萌，“睡過頭了?！?p> “那還真是稀奇，你這家伙以前可是雷打不動七點到校的……”林漠漠剛要說些俏皮話，想到朱云這次發(fā)揮失常，就突然頓住，有些緊張地捏著筆記本的塑膠封面。
朱云歪歪頭，似乎不介意，“主要是這幾天想了好久，最后我覺得還是復讀比較好?！?p> “……”林漠漠有些震驚，愣愣望著朱云。
復讀？
林漠漠從來都沒想過她會做出這樣的抉擇。
來年的高考，可是改用了全國統(tǒng)一卷啊。她們這些練慣區(qū)域卷的，答題思維很難扭轉過來。
林漠漠下意識地皺眉，朱云卻突然握住她的右手，軟軟地笑道，“我相信我自己?！?p> 林漠漠望著堅定的朱云，忽然釋然。
她都已經(jīng)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將來無論是怎樣的結果，都可以坦然接受了吧。
“那你加油啊，我在A大等你?！绷帜ζ饋?，“到時候還等著你的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