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是最醉人的酒
司夢菲面無表情地開始陳訴：“是在洗手池前面吧，組長你說要給我灌酒，等我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想做什么都可以，還說我一女的，遇見這種事會要面子，不敢鬧大，說不定連封口費都能省下，這事就能過去了?！?p> 說到最后，司夢菲連連冷笑。
要不是她也去了洗手間，正好聽到他們的對話，那她一輩子就毀了。
她一步一步向陳組長走去：“你也有媽媽，也有姐妹，你怎么不把她們推出去啊——”
陳組長整張臉都黑了：“你怎么說話的?！?p> 司夢菲都不想說了，看，別人的死活好壞都沒關(guān)系，到了他自己身上，連句不中聽的話都不行。
面對司夢菲的控訴，陳組長半點也不在乎：“造謠上司，司夢菲，你是轉(zhuǎn)正了，可是別忘了還有績效，你連領(lǐng)導都不知道尊重，隨口就能詆毀詛咒領(lǐng)導家人，公司能期望你做出什么樣的貢獻？”
司夢菲指著自己：“我造謠？”
陳組長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空口白牙，你說什么別人就信嗎？我可不是被嚇大的?！?p> 司夢菲嘲諷地笑了一笑，默默從外套口袋里把手機拿出來，解鎖，手指抬起，頓了頓，點下，持續(xù)了十秒的沖水聲，隨后人聲接了進來，陳組長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方總，怎么樣？”
“不錯是不錯，但看著帶刺，就怕不好收場。畢竟……”
“別擔心啊方總，司夢菲我知道，沒背景沒錢，而且才出社會的黃毛丫頭，臉皮嫩，社會經(jīng)驗淺，這種好糊弄?！?p> “真的？”
“這點小事包在我身上，我們等會就……”
十五分鐘的錄音，陳組長聽得冷汗一陣一陣地冒出來。
司夢菲把手機放下，兩只手拍在辦公桌上，微微俯下身，開足火炮對準了陳組長：“現(xiàn)在還說我空口白牙嗎？”
她打過各種各樣的工，見過各種各樣的人，聽過看過太多這樣的事情。很多女孩子小小年紀被人占便宜，卻背負著那套仁義禮德的枷鎖，吃了虧也得和著血把苦自己咽下去，最后帶著陰影一輩子活在壓抑自責里，直到走進墳?zāi)共诺玫浇饷摗?p> 明明錯的不是她們，后果卻只讓受害人嘗盡了，這究竟是什么道理？
陳組長手都快指到司夢菲臉上去了：“你要是不狐媚子，怎么會有這些破事，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他腦袋縮著，兩邊肩膀慫起來，模樣猥瑣，表情陰森，死死地盯著司夢菲面前的手機，活像暗中窺視的老鼠。
司夢菲看他瞇著眼隨時準備使陰招的模樣，索性把手機往前一推，果然如她所料，陳組長幾乎是用撲的把手機給撈到了懷里。
“沒用的。”司夢菲淡淡地說，“你不會真的天真到以為我只存了一份吧?！?p> 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科技這么發(fā)達，各種存儲設(shè)備，郵箱云盤USB，她可以說出二十個存文件的地方，都不帶喘氣的。
陳組長咬著牙，再也沒有了剛才得意洋洋的樣子：“你到底想怎么樣？”
司夢菲看了一眼他的手：“首先，把手機還給我?！?p> 把柄握在人家手里，陳組長即使再小心眼，再想報復(fù)，也只能按照司夢菲說的做。
光滑的桌面上，手機吱溜一下，就滑了回來，司夢菲一拿到手機，就馬上妥帖地放回了口袋里。
其實剛才她就后悔了，萬一陳組長情緒太過激動，把她的手機給砸了，賠不賠還不一定呢？這一天下來，乘車吃飯穿衣出行樣樣都離不開手機。她現(xiàn)在連三位數(shù)的存款都沒有，可負擔不起買一個新設(shè)備。
司夢菲繼續(xù)說：“還有我的績效，你不能在考核的事情上故意陰我?！?p> 剛才還用績效考核當把柄威脅司夢菲的陳組長聽了，一聲不吭地點了頭。
“最后……”司夢菲豎起一根手指。
陳組長戒備地看著她，揣測著會聽到什么程度的獅子大開口。
“我現(xiàn)在很需要錢?！?p> 來了！陳組長心一凜，司夢菲此刻就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所以如果有提成高的單子，我希望能有參與的機會?！彼緣舴平K于把最關(guān)鍵的一點說了出來。
陳組長愣住了。
就這樣？難道不應(yīng)該趁機敲詐一番嗎？
他這么想了，也這么說了：“這就是你的要求？”
司夢菲淡淡地嗯了一聲。
陳組長心里冷笑，沒出息的蠢貨，連機會都不知道把握：“那錄音呢？”
“我不會把錄音給你?！彼緣舴奇?zhèn)定地給出早就準備好的答案。
陳組長極力藏住的猙獰馬上暴露了出來：“司夢菲，你想玩黑吃黑啊?！?p> 陳組長的表現(xiàn)司夢菲并不覺得意外，她補充道：“換做是陳組長你，應(yīng)該也不會冒著對方反悔的危險把證據(jù)交出來?！?p> 一時間，陳組長竟然不知道該接著說什么。
“組長大可以放心，我不會讓別人知道這份東西的存在，只要你做到我要求的事情，這些要求并不過分，不是嗎？”她是睚眥必報，卻不會趁火打劫。
何止是不過分，這些話基本上就等于什么要求都沒有提。然而，陳組長不會就被三言兩語給勸退了：“你怎么保證？”
這句話把司夢菲給逗笑了：“我怎么保證？組長，我根本不需要向你保證什么。如果你覺得我好糊弄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在這件事情上，我一點錯也沒有，我所需要做的，只是保護好自己的利益，而那份錄音，就是我護身的武器。”
陳組長看著面前這張年輕的臉，跟每一個剛出社會的小年輕一樣，充滿了向上沖的干勁和朝氣，也意味著同樣的愚蠢。唯獨那雙眼睛，傲得不可一世，狂得他看一眼就不喜歡，即使它的主人什么都不做，只是靜靜地待著，他也抑制不了身體里那道毀滅的沖動。毀了這雙眼睛，毀了這個不肯彎腰的司夢菲。
“如果組長沒有別的事情要交代，我就先出去了?！?p> 陳組長鼻孔開合了幾下，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