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
一周時間轉(zhuǎn)眼就過去了。
成永興醒來的時候,房間已經(jīng)大亮。久違的陽光從朝東的窗戶射了進來。過了好一會,他才明白今天是周日,不需要出早操了。
整整一周,每天早晨5點多,天還沒有亮,就被喊起來出早操,大家都是受夠了。安安靜靜的自然醒,居然成了一種幸福。
“幾點了?”
成永興伸手在枕頭下摸索了一陣子,找到了手表。沒有手機,手表重新變成了必需品。
屋里的同學還在睡覺,十分安靜。也許他們都已經(jīng)醒過了,但都選擇了享受難得的回籠覺。
成永興其實也想接著睡下去。由于大量的運動,整個人又累又乏。但今天約好了與家里通話,錯過就不好辦了。
稍微洗漱一下,成永興背著書包走了出來。寢室外的走廊里空無一人,水房里也沒有幾個人,與往日的喧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離開了新生的區(qū)域,樓梯和走廊里稍微有了些人氣。校園里,不少學生與他一樣,背著書包往食堂走。但是相比平日,人流還是少了許多。
食堂里也是類似,稀稀拉拉的有幾個吃飯的,到處是一片寧靜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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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校門,完全是另外一番模樣。
工大地處市中心,周邊的設施比較齊全。雖然城市還沒有后世那么繁榮,但銀行,郵電局都是不缺。
大直街上車來車往,充滿了大城市的繁忙氣息。
冰城現(xiàn)在是國內(nèi)數(shù)得上的大城市,GDP偶爾還能竄到全國前十。冰城的各種設施,在全國也是數(shù)得上的!很多冰城人驕傲的自稱,東方小巴黎,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成永興到郵局的時候,剛過九點。
郵電局幾十年都沒有什么變化。郵電還沒有分家,算得上現(xiàn)在最好的體系了。后世從這個體系分離出數(shù)家巨型公司:電信,聯(lián)通,移動,鐵塔,郵政銀行等。
電信業(yè)馬上就要大爆發(fā),新的技術(shù)開始出現(xiàn),例如程控電話,磁卡電話等,但是還沒有普及。
磁卡電話已經(jīng)有了,但只在郵局里面使用。它應該很快就會大面積普及。在受到手機沖擊之前,磁卡電話曾經(jīng)全面的占領(lǐng)大街小巷。但是現(xiàn)在,沒有!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打長途只需要買個電話卡,找個空閑的電話間就可以。至少不再需要再去前臺填表,人工轉(zhuǎn)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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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永興在柜臺買了張20元的電話卡。磁卡的正面,是張菊花圖案,制作還是很精致的。后世一些品相較好的電話卡也都價值不菲,值得收藏。
電話卡的收藏大概是90年代中期開始的,離現(xiàn)在并不遙遠。眼前這些丟在各電話間地上,最后會被掃地清走的塑料片,幾年后就會價值不菲。
隨著集卡隊伍的日益擴大,許多卡品供不應求,電話卡的市場價格不斷升高。有的珍稀電話卡的價格甚至升值上百倍,個別卡則升值上千倍之高。
哪怕到91年,也就是兩年后,一般的電話卡,即使是用過的,也可以賣錢了。大多可以賣到5元到10元左右。也就是說,眼前被扔到地面上的,幾十張被大家踩來踩去的塑料片,只要撿起來,可以值個幾百元了。
如果保留到21世紀,這些舊電話卡任何一枚,只要品相說得過去,都在千元以上。許多早期開通的舊卡價格,遠遠超過等重的黃金價格。
1988年2月發(fā)行的“紅聽筒”電話卡,全套3枚,總面值185元,全套舊卡價格曾一度被哄抬到近20萬元的天價。
現(xiàn)在可以說是遍地黃金。只要他肯厚著臉皮,低頭撿,沒有成本,也可以撿出一個億萬富翁回來。
盯了一會地上的塑料片,成永興最終放棄了這個選擇。
用幾年時間換個幾百元,固然不錯,但是這里還有一些隱形成本。
這種東西少了,不值得一做。只有弄個幾千張,存?zhèn)€兩三年,再換個幾萬元,也還值得。
但是幾千張的占地也不小了,尤其在狹窄的八人間寢室。需要向周圍人解釋,為什么要在宿舍里保存眾人眼里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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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目光轉(zhuǎn)移到了時鐘上,生怕錯過時間。
離與父親的上次通話,已經(jīng)差不多15年了。時間居然能夠倒流,與家人再次通話,他心里是激動夾雜著畏懼,不知道這個夢是否會隨時終結(jié)。
電話間所在的一側(cè),大廳里吵吵嚷嚷,很多人在電話里大聲呼叫。也許是電話質(zhì)量太差,或者是交談的人在發(fā)怒,總有些聲音突然就爆發(fā)出來。
地面灑滿了紙片,塑料片,就像電影里國軍撤離前的場景一樣,狼狽不堪,十分凌亂。
低頭觀察了一會電話卡,緩解了一下心中的焦慮,他的心又重新回到了等待當中。
時間越是期待,就走的越慢。
大廳里,掛鐘的秒針一圈圈走過,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懷著期待的心情等待著。
成永興渾身都在冒汗,尤其是雙手,手心一直在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