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5日,周三。
夜里下了一場大雪,天亮之后,大地一片潔白。
這應(yīng)該算是89年的第一場雪,前些日子也下過一兩次小雪,但落地就化掉了。
學(xué)生們從宿舍出發(fā),興奮的踩著積雪前進。來自南方的同學(xué),甚至包了雪球,打起了雪仗。
成永興雖然是北方人,但也有接近十幾年沒有看到下雪,對眼前的景色,新鮮感十足。
北方的景色,不論冬夏,都是很漂亮的。最難受的就是下雪之前和樹木返綠這段時間。由于樹葉早已落光,缺少了植被的大地,風(fēng)一吹,塵土飛揚,整個空氣都是灰蒙蒙一片。后世的霧霾,都是在這個階段發(fā)生。
下雪以后,由于白雪的覆蓋作用,灰塵就會被固定下來,再加上雪也有一定的吸附和凈化作用。空氣中,甚至有著一種冰冷的甜味。
玩耍的學(xué)生們,沒人注意到這些奇怪的冷知識,他們只是高興的迎接著新的季節(jié)和變化。
從對待積雪的態(tài)度來看,就能輕易的分辨出誰是新生。
凡是在雪里打滾的,百分百肯定都是新生,而且是南方來的新生。
在路上,同學(xué)們之間的互相問候,很多直接就是雪團招呼!一些人甚至把雪球帶到了課堂上。這些雪球化成水以后,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片水跡。
大雪使得大家真正意識到冬天的到來。
成永興掃了一眼大教室,居然發(fā)現(xiàn),學(xué)生里穿什么的都有。有人到現(xiàn)在還穿著單衣單褲,看得成永興都直打冷戰(zhàn)。
入冬后,成永興早早就換上了棉衣,再過兩天,估計雪地棉鞋也要換上了。
冬天的棉鞋不僅僅是保暖。在雪地里行走,普通的鞋,走的時候很高興,看起來也很干凈。但回到室內(nèi),粘在鞋上的雪一化,鞋就會徹底濕透。等再走到外邊,整個鞋就會被凍成一個冰塊,就輪到凍腳了。
室內(nèi)還是很暖和的,暖氣已經(jīng)供給。在室內(nèi),不論是教室還是寢室,穿單衣還真就可以生存下去。
中午下課以后,戶外的景象又發(fā)生了變化。在氣溫和陽光的綜合作用下,積雪表面,又結(jié)了一層薄冰。
雪的表層形成了一層不算太堅實的冰殼,導(dǎo)致路面變得十分光滑。走路摔跤的現(xiàn)象,隨處可見。
愛動的男孩子們,不再踩雪,而是改換了花樣。他們不停的在冰面助跑,然后雙腳并攏,在冰面上打出溜滑,邊前進,邊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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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又是一天過去。
成永興放學(xué)后,去了趟圖書館。等他到實驗室的時候,已經(jīng)4點多了。
小組的幾個同學(xué),成長的很快,需要他的時候也是越來越少。
一進屋,滿屋的人都扭過頭來看他。
“你們瞧我做什么?”
兩個多月的相互接觸,同學(xué)之間慢慢混熟了,可以開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
成永興低頭檢查了一下衣服。這沒有什么啊,衣服扣都系得好好的。
“王教授一直在找你,你去吧!”袁帥往外指了指。
敲開了專業(yè)老師的辦公室,只有王教授一個人在。老教授拿著個計算器,低頭核算數(shù)據(jù)。
“有你一封信,自己打開來看看吧?!?p> 在辦公桌上,擺著一個白色的大信封。
成永興走過去,拿起了信封,心就不由得加快了幾分!這是一封國外郵來的大信封,地址有些熟悉,是期刊社寄過來的。
當(dāng)時寄信時,留的是專業(yè)實驗室的地址。沒有留班級地址,就是不想透露自己的學(xué)生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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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xué)們奇怪的舉動,有了解釋,他們也在等著這一刻。
幾個月的努力,終于到了揭曉的時刻!
兩世為人,到了關(guān)鍵時刻,他的心里仍然是上下忐忑。等的真是太久,太久了??!
摸著十分有厚度的大信封,他的心中有所期待。如果真是退信,不應(yīng)該這么厚吧。
深呼吸了一大口,又自我安慰了一番。動手!
剪刀就在旁邊,一切都給他準(zhǔn)備好了。千言萬語,但只是輕輕的一剪!厚重的信封就被切了開來。
袋子里滑出的是兩本簇新的期刊,還有一張薄薄的A4紙。
文件上的內(nèi)容倒是非常簡單:
Congratulations!
長時間的煎熬等待,終于有了結(jié)果。
王教授選的期刊果然是高通過率,一次就過了。
長出了一口氣,娃娃臉上的兩個酒窩,愈發(fā)的明顯。他的嘴已經(jīng)合不上了。
兩世為人,這是真正的第一次!
粗略的掃過一眼,他就把信件轉(zhuǎn)給了等在一旁的王教授。
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興奮之情。在寂靜的辦公室里,他很想張開雙臂,仰天長嘯??!
我是重生的!
來看??!
我就是天選之人!
這顯然是不可以的。
成永興干脆原地起跳,在房間中央扭起了自編的踢踏舞!
哥們兒今天真高興!
接過了打字機打印的文件,大概的掃了一下,王立國長舒了一口氣。
他也蠻有壓力的。本來只是想幫小姨子一個小忙,但是這個忙,越幫越大!就連他自己都卷了進來。時間短了還好說,時間長了總要給大家一個交代。
這些天,他看起來面不改色,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但是,萬事皆有風(fēng)險!科研領(lǐng)域的風(fēng)險也不少,項目撞車的情況也時有發(fā)生。
這本期刊,算是他以前用慣了的,按理應(yīng)該很快就會有回復(fù)。結(jié)果一拖,就是快一個月。也不知道中間發(fā)生了什么。
現(xiàn)在好了,好事多磨,終于還是通過了!
放下了信件,他就在那里笑瞇瞇的看著年輕人,在屋里胡亂的蹦來蹦去。年輕就是好?。?p> ———————
“嚯!你們爺倆在干什么呢?”牛品走進辦公室,看見的就是一幅奇怪的畫面。
自己的學(xué)生在屋里來回亂蹦,而王教授在邊上笑瞇瞇的看著,一臉慈祥。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是真好啊!
“你回來了!路上好騎嗎?”王立國轉(zhuǎn)身詢問。
“不好騎,全是冰!”
牛品的項目已經(jīng)在驗收。他這些天,差不多全天呆在了廠家,做最后的查遺補漏??偹阌悬c空閑,他就騎著自行車跑了回來。昨晚的大雪,導(dǎo)致路上騎車十分困難。學(xué)校這邊,也許要安排學(xué)生掃雪了。
“廠家那里,你還要跑多久?”
“快了,實際上已經(jīng)驗收完了?,F(xiàn)在是他們在試用。出現(xiàn)些問題,我隨時解答而已?!?p> 埋了他差不多半年的大坑,終于被填平了。
“來,給你看個好東西!看看這是什么!”王立國拍了拍桌面的期刊。
“期刊?誰的論文發(fā)表了?怎么送到我們這里?”
“這不,正主在那兒呢!”王立國指了指,已經(jīng)消停下來的年輕人。
...
“你的論文?你的論文發(fā)表了?你的試驗不是還在做嗎?”
牛品一臉的驚訝。隨后就是一串的問題。
“這篇論文是幾周前投的稿,王教授幫我修改的?!?p> “那現(xiàn)在做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