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希明帶著趙武與小七在街市上轉(zhuǎn)悠了一陣子,看看天色已經(jīng)近午,肚里也有了一些饑餓的感覺了,就直接向著太白居走去。
遠遠地就看到太白居周圍人流攢動,想是因為這幾日太白居出了新菜式,生意好了許多的緣故,周邊的人流也就多了起來。離著太白居還有幾百步遠,這擺攤的攤販就開始一個緊挨著一個的擺了起來,有賣衣帽的,有賣飾品的,最多的居然是和太白居搶生意的,各種小吃攤子足足占了八成。
還沒有走近,趙希明就聽到一陣陣的喧囂聲,小販們的叫賣聲、主顧們的討價還價的聲音此起彼伏,間或還夾雜著幾句罵人的話。關(guān)中漢子本來嗓門就大,這商州雖然算是陜南了,可這嗓門也沒有小到哪里去,吵著吵著情緒來了,那聲音更是大的可以刺破天際。趙希明就在這樣的一片“瓜慫”聲中向著太白居悠然走去。
雖然被這嘈雜聲吵得腦仁疼,可趙希明卻是甘之若飴,不僅如此,心里還十分得意:“這太白居前幾日來時,生意只是一般,周邊人群也沒有這么多,這才短短幾日,哥不就傳授了他們幾個小菜,不但生意好了,還把周邊的人流都帶動了起來,這分明就是商州的王府井啊,看起來,這張偉祖的九叔也是會生意,就這么定了,以后就把這里發(fā)展成商州的中央商務(wù)區(qū)?!?p> 一路想著,一路慢慢向太白居擠去。那門口的小二眼睛多賊,遠遠就看著趙希明帶著兩個常隨走來,也不管趙希明能能不聽見,大聲叫著:“哎呀,衙內(nèi)這幾日沒來,可是想煞小的了?!币贿呎f著,一邊快步向著趙希明跑去,一臉狗腿的就把趙希明向著酒樓內(nèi)引去。
一進酒樓,一股子聲浪就撲面而來。只見一樓大廳內(nèi)十幾張桌子坐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幾個小二端著酒菜飛快的穿梭著,不停的給客人上酒上菜,還不時停下來聽取客人要加的酒菜。一時間客人的談笑聲、猜拳聲、推杯換盞聲夾雜著小二大聲向后廚報菜名的聲音,混成了一曲生活的交響樂。問明趙希明只有主仆三人后,前幾日被趙希明心里稱贊過的男迎賓笑道:“既然衙內(nèi)只有三人,小人就自作主張把衙內(nèi)安排到二樓雅間了,這樣既不嘈雜,也免得衙內(nèi)勞累。衙內(nèi)意下如何?”
趙希明笑著點了點頭,跟誰著引領(lǐng)進了一間大大的雅間,一看小二進門前還取下了門口一個橫掛的牌子,忙對小二說道:“不必如此,我們?nèi)司褪莵黼S便應(yīng)付一下肚子罷了,隨便找一間屋子就是,不用特意用別人定下的房間?!毙《剡^頭對著趙希明施了一禮,說道:“衙內(nèi)果然厲害。不過既然是衙內(nèi)來了,小店又豈敢不用最好的房間?這事情就是小的去稟告掌柜的,掌柜的也只會夸獎小人的。”趙希明見說不動他,也就罷了。
進屋后,小二等著三人坐定,問道:“衙內(nèi)今日可需要小娘子?那盼盼可日日夜夜盼著衙內(nèi)過來,還直說她的名字沒有取好,注定了她要一直盼著衙內(nèi)的?!?p> 趙希明聽了心里也是一蕩,差點就點頭同意了。定了定神,說道:“不用了,今日我們就是來坐坐,填飽肚子罷了。你去叫廚下隨意做幾樣下飯的小菜就行。也不用去告訴九叔了?!?p> 三個大男人,又不喝酒,又沒有美姬相伴,這飯肯定是吃得極快的,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三人就吃完準備又出去轉(zhuǎn)悠了。剛走到樓下,突然聽見一聲怒罵:“你給爺爺滾開!”,趙希明還沒回過神來,就看見一個黑影向自己沖了過來,幸好趙武反應(yīng)及時,伸手一推,將這個黑影推到邊上,原來卻是一個與趙希明差不多大的小子,穿著一身儒衫,頭上已經(jīng)被碰得一片青紫,眼見的就是一個大包。
趙希明瞬間就怒了,馬丹,勞資堂堂商州第一衙內(nèi),我不去欺男霸女就算是有素質(zhì)了,今日平白無故的居然有人敢叫我滾開?小七走在后面,一看趙希明受辱,那還了得?幾步?jīng)_上前去,一把揪起那個小子,罵道:“你敢沖撞我家衙內(nèi)?”,說著就是一耳光下去。
正當(dāng)這邊一片混亂之時,從旁邊走過來了一條大漢,高聲叫著:“把這小子給爺爺捉好了,待會爺爺重重有賞!”趙希明聞言大怒,抬眼望去,只見這漢子足足有七尺來高(宋制一尺約等于31厘米,不同于漢晉之時一尺等于24厘米,即使以七尺男兒出處:南北朝時齊國的《齊太尉王儉碑銘》來計算,一尺也不過就是24.7厘米,七尺男兒也就是173厘米。所以宋代一尺遠遠長于漢晉,七尺來高都兩米出頭了。),身形巨大,樣貌粗陋,站在那里給人以巨大的壓力,趙希明看了看那個漢子,又回過頭看看自己的兩個常隨,給小七使了一個眼色,咽下一口氣問道:“你是何人?”
那漢子捏著那醋缽兒一樣拳頭正準備沖向那少年,聽見趙希明發(fā)問,回過頭看了看,見趙武擺著一個起手式,氣凝神閑的擋在自己面前,一看就是軍中手段,又看見趙希明一身穿著華貴,想必也是個貴人家的衙內(nèi)。也就收了手,拱手朝著趙希明唱了一個肥諾,說道:“好叫衙內(nèi)得知,某家本是山東忠義軍李全的部下,那李全最近不甚安分,某家就使錢尋了個潼川府路統(tǒng)領(lǐng)的差遣,某家在赴任的半路上遇見這個離家出走的小子,說是前淮東制置使賈涉大人的衙內(nèi)。某家想著當(dāng)年在淮東時節(jié),也有幸見過賈大人幾面。賈大人對我們山東義軍也甚為照顧。雖說現(xiàn)在賈大人過世了,可既然有緣遇到他家衙內(nèi),某家自然要奉承一二,所以也就帶了他一路照顧,只想著等某家安頓下來,就派人送他回家。
誰知道這小子一路上花銷大手大腳不說,還一直游說著要某家辭了官職,與他一起重回山東去召集舊部,再把忠義軍的名號給立起來。剛剛說的某家煩悶了,拒絕的生硬了一點,這小子竟然出言不遜,辱及某家父母,故而,某家一時失態(tài),沖撞了衙內(nèi),還望衙內(nèi)見諒?!?p> 正說著時,小七已經(jīng)帶了幾個巡街的衙役沖了進來,看見那大漢在恭恭敬敬的對著自己衙內(nèi)說話,幾個太白居的小二廚子也拿著菜刀、棍棒站在不遠處,也就停了下來,站在一旁等著趙希明的吩咐。
趙希明聽完那大漢所說之后,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也是官身,須知應(yīng)有體面。這次也就算了,看在你在忠義軍多年,也算打過韃子的份上,這頓飯,某家請了。”
不等那大漢致謝,趙希明回過頭看著那縮在一邊的少年問道:“你有殺敵報國之心自然是極好的,不過人各有志,不能強求。這位官爺既然不愿,你一再強求,就是你的不對了。何況別人記念舊情,看在令尊的面上,對你多番照顧。即使道不同,你又怎可出口傷人,這可不是我儒家子弟的做派,以后不可再如此了。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恨恨的看著趙希明,只是眼下形勢比人強,自忖在趙希明這里討不了好去,半天,才恨恨的說道:“某家賈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