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希明笑著舉了一下酒杯:“九叔謬贊了,來,飲勝!”
待得張克行放下酒杯之后,趙希明又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九叔剛剛說道一是要嚴守機密,這一點某家想著,如果只在這趙家莊釀酒,也只用這莊子上的人手,想來一兩年內問題不大。至于九叔說的提高售價,不知九叔是怎么打算的?”
張克行聽得趙希明贊同自己的意見,也覺得大為高興,興高采烈地說道:“衙內也知道,咱們商州城靠著一個榷場,南來北往的客商不計其數。其中身家豐厚、富可敵國的豪商也大有人在。小老兒已經思慮過,既然我們的酒水出來不易,因此上,我們太白居前期一日只賣五壇玉凍春,一壇就算他個十貫錢,衙內覺得如何?”。
趙希明點了點頭,說道:“一日我們可出三十余壇酒水,九叔用惜售來保持價格,這個是極好的。只是我們剩下的酒水怎么辦?”。
張克行笑著看了張偉祖一眼,又向趙希明抱拳做了一禮:“小老兒來的時候,通判已經交代過,這太白居的生意以后我們兩家一人一半。聽聞偉祖說道衙內還有其他酒水上的生發(fā),也拖上了我家偉祖一道,這剩下的酒水,就交于衙內使用就是?!?。
張偉祖百忙之中把嘴從酒杯上移開,對著趙希明大咧咧地說道:“就是,大哥。剩下的你只管處置就是。反正這五壇酒就是五十貫錢了,什么本錢都回來了?!薄?p> 趙希明對著張偉祖示意了一下,轉過頭深深地看了張克行一眼:“如此,就多謝通判和九叔的好意了。只是某家那個新生意現(xiàn)在還八字沒有一撇,就算要做,也是重新釀酒使用。這剩下的酒水嘛,某家想著,不如慢慢地向外面擴散,總不會砸在自己手里的。九叔是做老了生意的,這個事情,就交給太白居了。
只是某家還有一個想法,九叔聽聽,看看可不可行?所謂新豐美酒斗十千,一壇酒十貫錢其實也不算什么太高的價錢。某家想著,這玉凍春怎么也不會比新豐市的酒水差吧?”
張克行想了想,點點頭說道:“這玉凍春自然是極好的,如此,一壇酒十五貫,衙內意下如何?”。
趙希明擺了擺手,說道:“九叔誤會我的意思了。某家想著能不能這樣,先叫人回去宣揚一下太白居于某日會有玉液瓊漿發(fā)賣,只有五壇。然后快到發(fā)賣的時候,叫伙計大張旗鼓地從城外運送進城。記住,一定要走鬧市過,經過人最多的時候,叫人從旁邊沖撞,打翻兩壇,先讓人聞聞我家的酒香。九叔覺得如何?”
張偉祖和忠叔聽得一頭霧水,張偉祖忍不住說道:“大哥,不可!兩壇玉凍春就是三十貫錢啊,就算按剛剛說的十貫來說,也是二十貫啊。足足小弟一個月的月例了。不可,萬萬不可!”
趙希明聽到張偉祖在一旁大呼小叫的反對,也不吱聲,只是含笑看著張克行。
張克行思索著慢慢說道:“小老兒已經有一些曉得衙內的想法了,此事可行,還請衙內繼續(xù)示下。”。
趙希明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如此,到了太白居還剩下三壇酒了。不知到時候會有多少人來?”
張克行毫不遲疑地說道:“自從衙內傳了炒菜法子以后,滿城的豪商都愛太白居來宴飲。只要我們說有絕世好酒發(fā)賣,以我太白居今時今日在商州城的名氣,至少有一半以上的豪商們都會過來的!”。
“好,既然這樣。伙計抱酒出來展示的時候,不小心手滑了,又打爛一壇,九叔以為如何?”
張克行摸著頦下的胡須緩緩地說道:“如此,就還剩兩壇了。這么多人搶兩壇玉凍春肯定是不夠的。來捧場的都是一些豪商,背后都有靠山。再加之都是我太白居的衣食父母,太白居是萬萬得罪不起的,這玉凍春給誰不給誰真是一個大難題啊?!?p> 說著張克行抬起頭來,和趙希明相視而笑:“難啊,既然我們太白居誰也得罪不起,那就只好價高者得了?!?。
趙希明點了點頭,也是一臉憂郁地說道:“那日賣出的玉凍春肯定會稍微貴一點,這也不是我們的本意。但是為了避免競得玉凍春的豪客覺得吃虧。以后的定價,就按那日玉凍春最低競價的八成走吧?!?。
說著,一大一小兩頭商海狡狐只覺得心懷大快,不覺有了一種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覺,雙雙端起酒杯一碰:“飲勝!”。
張克行一口干掉杯中的玉凍春,站起身來,整了整衣冠,肅容對著趙希明拱手說道:“小老兒枉在商海浮沉數十年,一向自詡還算有點本事。聽了衙內的指點方才知道小老兒原來一直是一只井底之蛙??!衙內的言論已經幾近于道了,今日蒙衙內以商道授我,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小老兒在此多謝了?!薄?p> 張偉祖和忠叔在一旁聽著兩人談論,只覺得如聽天書。為什么好好的玉凍春非要砸了三壇,看他們的樣子還像撿了多大便宜。
趙希明疾步上前扶起張克行,笑道:“九叔莫要如此生分。這只是你我兩人探討一下罷了。二弟可能還不太明白,就煩請九叔給他講解一下吧?”。
張克行笑嘻嘻地直起身來,先給忠叔敬了一杯酒,才對著急不可耐的張偉祖說道:“偉祖啊,你這大哥可真是拜對了。以后有你大哥護著你,你什么也別管,只管照著你大哥說的去做就是。
我先給你說說今日的事情,你想啊,這幾日榷場大市易又要來了。這商州城內腰纏萬貫的豪商不下近百之數,到時候到我太白居的少說也有三五十個??晌覀兊挠駜龃合仁窃隰[市打翻兩壇,叫滿城人都聞到了我們的玉凍春有多香。等豪商們到了店里以后,又在店里打翻一壇,就只剩下兩壇了,三五十個豪商搶兩壇玉凍春肯定是不夠的。要是平時,也就罷了,可這么多豪商聚在一起,總有些平日里有過節(jié)的,誰不想占一下上風。就算是沒有過節(jié)的,在那么多同行面前,誰不想爭一個面子,到時候,只怕爭起來會到百八十貫一壇也未曾可知啊?!?p> 趙希明笑著接過話來:“對啊,你們想想,平日里能喝十五貫一壇酒水的人,會在乎多個幾十貫?這些豪商啊,平日里就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唯恐自己享用的寒酸了一點,傳出去被人笑話。在那種場合,更是只要貴的,不選對的了。要不是人數太多,怕太白居被人遷怒,某家恨不得砸得只剩一壇,到時候說不得比兩壇酒加起來賣的還貴?!?。
說著,趙希明不禁又和九叔相視大笑。只是張偉祖仍然在一旁一臉懵逼的發(fā)愣,兩壇玉凍春為什么比五壇賣得錢要多一些?為什么一壇玉凍春還要比兩壇賣得更貴?
算了,聽九叔的,這些事情某家不管了,雖然某家聰慧絕倫,可這些旁門左道上還是聽著大哥安排的比較好。
至于忠叔,更是從一開始就放棄了思考,廝殺漢就應該有廝殺漢的活法,那些傷腦筋的事情,就讓衙內和小衙內去操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