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請安
由于伯爺，秦三爺，秦四爺，一個要上早朝，一個要上衙，一個要打理外院庶務(wù)所以都是早早的就出了門，平日里芙德堂的晨起問安便只有秦太夫人的兒媳婦和孫子孫女們。
喬卿莫為了給秦太夫人請安早早的就到了芙德堂，只因秦太夫人才剛起還在梳妝。喬卿莫便依禮在正屋外的廊下候著，一同候著的還有永誠伯府的夫人太太，孫子孫女們。
喬卿莫上前互相見了禮后，才按照輩分站到秦如若身側(cè)等候太夫人傳見。
忽的喬卿莫感覺到有人在看她，便尋著直覺看去。只見秦錦兒正楞著脖子看她并且滿臉都寫著‘我討厭你’，與昨日的客氣完全不同。喬卿莫有些不解但還是大大方方的回了秦錦兒一個善意的微笑，秦錦兒非但不接受，還回了她一個白眼。
細(xì)心的秦如若注意到了這一幕，假借整理衣袖不著痕跡的將喬卿莫護(hù)在了身后。
秦錦兒氣結(jié)，冷哼一聲便扭頭不再看她。
喬卿莫心知秦如若剛才是為她解圍，于是微微屈膝，輕聲道；“多謝榮表姐。”
秦如若恬淡一笑微微屈膝回禮道；“瑞表妹客氣，四妹妹一向任性慣了，你莫要見怪。”
“錦表妹年紀(jì)小，不妨事的。”喬卿莫神情真誠溫和完全沒有生氣樣子。
秦如若看著這個樣貌好好脾氣的表妹，心頭一下子生出不少好感來。
秋日的天本就亮得晚，廊下的燈還閃著朦朧的光。
喬卿莫應(yīng)著朦朧的光向秦如若看去，只見她今日梳了垂掛髻，戴了兩朵臘梅式樣的絨花。耳垂上戴著的是銀絲裹翠式樣的翡翠墜子，這翡翠墜子將她的皓頸襯得修長。她身上穿了一條裙邊繡有紅葉翻飛圖案的百褶齊腰襦裙，外罩一件時下最新式花樣的杭緞褙子，這讓原本身材高挑的她顯得嬌小可人。再看她一張白凈的瓜子臉上，五官雖算不上精致卻也是恰到好處自得一番清麗，又因那雙瑞風(fēng)眼的眼光流而不動，眼尾優(yōu)雅微翹，這使她看起來又多了幾分嬌艷動人。
喬卿莫不禁感嘆，好一雙迷人卻不嬌媚的眼睛啊，只是不知那眼下被黛粉遮蓋的淤青又是因何而起？
這時郭樹家的打了簾子出來到廊下向眾人行了禮，道；“太夫人請夫人，太太，少爺，姑娘們進(jìn)去。”
眾人聞言，依著輩分長幼陸陸續(xù)續(xù)的進(jìn)了屋子。
秦如若做了個先請的手勢，道；“瑞表妹請?！?p> “榮表姐先請?！眴糖淠t讓道。
兩人這一客氣倒落后了兩步，年紀(jì)最小的秦銘見自家長姐和表姐互相謙讓的樣子，不由的抿了抿嘴笑道；“嘿嘿，依我看長姐和表姐再推讓下去天都要亮了，還不如一同進(jìn)去吶。”
秦如若和喬卿莫一聽先是愣住，隨即相視而笑。
之后秦如若竟主動挽了喬卿莫的手臂，嗔笑“走吧，再不進(jìn)去祖母該怪我們了?！?p> 喬卿莫并不適應(yīng)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卻又不好拒絕只得硬著頭皮任秦如若挽著一同進(jìn)了正屋。
秦太夫人見自己的孫女和外孫女正親昵的挽著手進(jìn)來給她請安，與阮媽媽交換了眼神后滿意的笑了。
這時秦銀兒一進(jìn)來就膩到秦太夫人身邊，撒嬌道；“祖母好生偏心。”
“銀姐兒此話怎講??？”秦太夫人慈祥的看了看秦銘，又示意玉扇將她抱起來坐到自己身邊。
秦銀兒偷偷瞄了一眼秦四太太，這才道；“銀兒進(jìn)來了您看都不看一眼，就盯著瑞表姐笑了。”說完還不忘沖著太夫人做個委屈的鬼臉，粉嘟嘟的臉蛋看起來格外可愛
“哈哈哈哈”秦太夫人被逗樂了，從盤碟里抓了一把蜜棗窩絲糖用帕子包了放到秦銀兒小手里，道；“你呀就是個小醋壇子一點(diǎn)虧都吃不得。”
秦銀兒揣緊窩絲糖，跳下軟塌屈膝行禮道；“謝謝祖母。”
秦太夫人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若有所思道；“一眨眼我們銀姐兒都長大了，也曉得周到禮數(shù)了?！庇置嗣劂y兒小腦袋道；“老四家的，得了閑多帶銀姐兒過來陪陪我老婆子吧?！鼻靥蛉诵χ?，但笑意未達(dá)眼底。
“是，兒媳記下了。”秦四太太掩盡眼底的激動，平靜應(yīng)下。
“行了，今日就到這里吧?！鼻靥蛉硕肆瞬琛?p> 眾人行了禮依次退下，秦三太太就聽見太夫人留了喬卿莫和秦如若用早膳。秦三太太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垂眸掩下。
出了芙德堂，三位妯娌互相道別后，各懷心事的回了自己院。
秦釧兒實(shí)在想不通五妹妹先前之舉，跟著秦三太太回鴻榕院的路上時忍不住問道；“母親，五妹妹她......”
“我曉得你想問什么?！鼻厝劢俏⑽⑸蠐P(yáng)，那是抑制不住的興奮，接著板臉道；“你也莫問莫要好奇了，這以后你盡量少跟四房那幾個丫頭來往就是了?！?p> “母親，這是為何？”秦釧兒不懂。她是這府里唯一的庶女，長房大姐待誰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四妹妹又是瞧不上她的。唯有四房的二姐和五妹妹待她好。這些母親都是知道的，從前也不曾阻止她和四房來往，今日怎的就不行了？
秦三太太有些不耐煩，道；“你雖是庶出，可我也不曾虧待過你。我說的話你聽著，照做便是，哪來那么多為什么！再怎么說你也是三房獨(dú)女，我還會害你不成？”
秦釧兒見母親了生氣，忙討好道；“是，女兒知道錯了，女兒謹(jǐn)記母親教誨?！?p> 秦三太太見庶女低眉順眼乖巧的樣子，心頭本就不多的火氣倒也散了個干凈。畢竟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看戲，而她只需要守好自己本分就是。
回到鴻榕院，秦三太太屏退了旁人將芙德堂發(fā)生的事就跟自己陪房管事媽媽焦大家的說了。
“瞧把太太您高興得?！苯勾蠹业拈L得臉圓體寬的，笑起來說話的樣子像個彌勒佛。
秦三太太接過焦大家的剝好的葡萄，細(xì)細(xì)品過后才道；“我自然高興了?！鼻厝壑蟹胖猓聹y起四房的事兒來。
四房沒有嫡子，原本還能接受太夫人心疼大姑娘將其養(yǎng)在身邊。誰知當(dāng)初嫁妝幾乎拿走伯府三分之一的姑奶奶之女又回來了，還深得太夫人喜愛。要知道當(dāng)初因?yàn)楣媚棠痰募迠y太過豐厚，所以差不多時間結(jié)婚的四房聘禮相比之下就不夠看了，導(dǎo)致秦吳氏心里覺得是姑奶奶搶了她的風(fēng)頭，從此心頭埋下疙瘩。
她秦吳氏平日里雖然裝作一副乖順老實(shí)的樣子，可原本就是個小肚雞腸貪婪之人再怎么裝，一旦旁人挑唆，就會自亂陣腳。二姑娘已經(jīng)同方大人家訂了親，眼見著四房落了勢她自然不甘心想把五姑娘塞到太夫人身邊教養(yǎng)好謀個富貴出路罷。
本都是太夫人的孫子孫女太夫人自然都會照看，可她錯就錯在提了瑞表姑娘逼著太夫人收下五姑娘。眼下太夫人是收下五姑娘了，可從今往后太夫人對四房的那點(diǎn)憐憫愧疚之心就再也沒有了，日后四房再犯錯可就得不到太夫人的縱容寬恕了。
秦三太太凈了手，暢快的說道；“難得秦吳氏出一次風(fēng)頭，我倒是喜聞樂見的，只怕是有些人還不知道自己做了螳螂真正的黃雀還在后頭吶。”
焦大家的滿臉堆笑討好道；“她自尋死路，太太管她做什么。”
“我自是不會管她的，她爭的無非是給五姑娘謀個好出路罷了。只可惜她忘了，哪怕瑞表姑娘是外姓那也是太夫人的嫡親外孫女，要爭也不該和瑞表姑娘爭?！鼻厝f到這，不由一頓，思緒一轉(zhuǎn)接著道；“想必她也是聽到了些風(fēng)聲才急著搏上一搏，而我只需看戲罷?！?p> 秦三太太開始慶幸自己只有兩個兒子且都懂事可靠，有安郡王府這顆大樹自是不用擔(dān)心前程的。膝下又只有一個庶女，到時候挑個好人家嫁了便是，也用不著去爭那些所謂的好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