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晏如意攔路
藥廬多了活氣,裴少公爺自從來藥廬就沒有回去用膳的道理。錦云是晏宛特意帶來的,小丫頭手藝手,一手廚藝可說是出身入化,菜式多樣有營養(yǎng),還搭了藥理。
戌時,日夕時分,天色將黑未黑。
五人圍坐在藥廬后院的一張矮桌子前,咀嚼聲,筷子交叉的聲音。
此時此景,竟惹海棠也動容。于一邊的海棠偶爾抖動枝杈,落了幾瓣艷紅,像是為其添上美好寓意。
好巧不巧,那一瓣輕輕落在了晏宛高綰的發(fā)髻上。裴南溪愣是癡了一會,手趁晏宛不注意時,捻起放進(jìn)袖中。
晏宛警覺頭發(fā)間的異樣,眼神詢問。
裴南溪輕笑搖頭,繼續(xù)手中的晚膳,飯菜香,百家味,果真是生來便追求的愿景,
“想你國公府美味珍饈候著你,非來貧民窟吃些糟糠菜。”
“這飯菜香!”
“自然?!标掏鹋滤Z出驚人,趕緊讓人閉上嘴巴?!翱芍巢谎?,寢不語?趕緊閉嘴!”
……
二更起,小巷處,晏宛帶著錦云進(jìn)了后門。
紙燈下,裴南溪身影欣長,若青松站定。
晏宛頓住腳步,多日相處,多次回來,他都是那樣,偶爾出言調(diào)笑幾番,偶爾默不作聲。
“你回府吧!明后日我便教你玉蘭九針?!?p> “好?!?p> ……
左相府有座閣樓,連著一涼亭,供中秋節(jié)賞月一用。
晏如意喜歡這處撫琴,同時是為了看意中人,她已經(jīng)很久都在這邊,也注意到晏宛與裴南溪的親近,明明母親說過晏宛與裴南溪婚姻解除的!
玉指一撥,琴聲幽怨空靈,仿枝上杜宇啼叫,冷香擁暖袍也壓情思。
情思卻是琴聲,壓不住,悠悠揚(yáng)揚(yáng),夜鶯低唱幾聲便揚(yáng)翅離去。
裴南溪笑的溫柔,晏宛卻不領(lǐng)情,晏如意默默看著,心中暗問:為何,為何?
明明我才更配??!
……
翌日
晏宛醒來,將曬干的藥草用糙紙包好,“錦云,這邊的幾株藥草十足珍貴,好好吩咐人,別弄壞了?!?p> “好的?!?p> 正準(zhǔn)備帶著錦云出門,迎面便看見晏如意。
蹙眉,不想搭理,打算繞過離開。
晏如意寬袖一揮,攔住晏宛的去路。
晏宛索性就定住,冷著臉:“怎么,五妹妹這是要干甚?”
晏如意微微轉(zhuǎn)身,笑容依舊溫婉,落落大方。
“四姐姐,頻繁外出可不好,外面的流言蜚語,妹妹我知不真,落有心人眼中就是相府小姐倒貼裴國公府。父親會震怒?!?p> 確實(shí),左相大人是挺好面子,說句實(shí)話,原主記憶中的父親從來對自己漠不關(guān)心,關(guān)系面子倒來關(guān)注自己一回倒是真有可能。
只不過……
晏宛雙手環(huán)在胸前,皓齒一露:“妹妹多慮了,外面可不知裴南溪的緋聞的對象是我,而我,咱倆本來就有婚姻,何懼?”
紅唇輕咬,質(zhì)問:“可長公主來讓你退親了不是?”
“確實(shí),奈何裴南溪對我一往情深,狗皮子膏藥,趕不走啊?!?p> 晏宛臉帶懊惱陳述,雙手一攤。還無奈搖頭。
視線瞥著晏如意的神態(tài),兩頰紅粉,又有惱怒余韻。
“怎會,你怎能侮辱裴少公爺。怎,怎么能如此譬喻?!?p> 明明少年出名的裴少公爺,身騎白馬來,珠瑛寶飾,隨軍凱旋歸來。冷傲,燁然若神人。
是謫仙!
怎能與狗皮膏藥相提并論!
“怎么,五妹妹對裴南溪有意?”
晏如意稍楞,莞爾:“怎會,妹妹只是憂心姐姐,裴少公爺,我等還不能與之相比?!?p> 嗯,晏宛點(diǎn)頭,看不出晏如意意圖。
晏宛勾唇,輕笑:“妹妹莫憂心,姐姐自有分寸,管好自己便好?!?p> 話語末了,晏宛不留痕跡又打量晏如意,笑容溫婉,面帶優(yōu)色,好像真是在擔(dān)憂她的名聲和左相的震怒。
“那妹妹也就不擾姐姐?!?p> 玉手收回,自動給晏宛讓路。晏宛清亮的眸子,與之對視,稍稍露出些許破綻,好似會被捕捉自己的情感。
人走遠(yuǎn),晏如意還在原地,就地作罷,轉(zhuǎn)身欲走。
明月閣掃地的婆子,另外是一個小丫頭。
小丫頭握著掃帚聽訓(xùn)。
“四姑娘吩咐,那樹下的雜草別碰,錦云可說是珍貴藥草,誰知這變了樣的四姑娘會整什么幺蛾子弄你。人啊,變了?!?p> ……
裴國公府內(nèi)的練武場,裴南溪揮舞長槍,力道收縮自如,空中畫圈,一收一放,仿若前有敵人,汗水也在飛灑,眼神狠厲。
末了,嫡長公主笑著鼓掌:“我兒風(fēng)采依舊啊?!?p> 裴南溪接過丫頭遞上的汗巾,擦拭幾下,“母親謬贊兒了?!焙笥帜眠^坐椅上的外衫套上,整理著裝。
嫡長公主鳳眸含笑,拿過茶盞送到裴南溪跟前。
接過,“不勞煩母親,兒自個來?!迸崮舷χ?。
嫡長公主坐下,斟酌下語言,便開口:“近來,京城總說兒在藥廬與一女子親昵,可是哪家姑娘,讓兒都不舍得回家。”
流言蜚語一起,嫡長公主便派身邊的女使前去查看幾番,心中已了然。
裴南溪想起晏宛,又是一笑,“是晏宛?!?p> 頓住,想起母親那日的反應(yīng),稍斂笑意,“母親可是不喜晏宛?”
“怎會?兒歡喜的,為娘親哪有棒打鴛鴦之意。”
“好,那孩兒告辭母親了?!?p> 去往何處,嫡長公主已經(jīng)明了。手中緊握茶杯,低聲吩咐:“左相李氏怎么做事,慌騙本宮,不知好歹!”
“是,定不誤傳達(dá)公主的玉言?!?p> ……
晏宛來藥廬來的遲,進(jìn)來便見有客。
何首烏,如玉般溫潤的公子哥,坐在那里給人便是春風(fēng)一樣的存在。見到晏宛,何首烏起身,拱手作揖。
“別了,不興那一套?!标掏疬B忙擺擺手。
何首烏收回手,笑著道:“上次一別,今日特來拜訪,還是要感謝晏宛姑娘的出手相救?!?p> “又不是我收留你的?!?p> 老大夫摸胡須,笑眼瞇瞇:“老夫可不敢邀功?!?p> “家父特意吩咐過我,要來好好登門拜訪,我想來思去,還是來藥廬。知金銀珠寶姑娘不感興趣,這是些藥草,還望姑娘和李大夫收下。”
晏宛想說自己是個俗人,金銀珠寶是個好東西,不過,右相府出來的藥草,估計(jì)也不差。
晏宛也不客氣,上手便一一打開那幾個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