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溪放緩腳步,倒是忘了劉乾與晏宛說過這番話,便試探來了一句:“晏宛認為,可覺得我選擇錯了?”
“不會,強扭的瓜不甜,政治聯(lián)姻也不見得是好事。”
前世的宮斗劇,多少人是不滿于政治聯(lián)姻,死于郁郁寡歡,但那多數是女子便是,男的大不了還能娶心頭歡喜的妻子,思緒停頓,腦海莫名有那日兩人慢談,裴南溪說了那么一句話,有些模糊,思緒卻好像有點兒清明起來。
“你……莫不是向晏深坦言過什么?”
“什么!”
裴南溪詫異,煞是不解。
“我多想了,你還要在這邊逗留多久?!?p> “挺久的,晏宛可要好好保護自己,要不,我再教你幾招防身術吧。”
尋了個偏僻角落,太陽光透過茂盛樹葉傾撒下來,落了一地隨影。
晏宛的動作有勁道,卻缺少狠意,裴南溪一邊看著,笑問:“晏宛可是練過?”
話出口,裴南溪卻覺得自己真是傻了,晏宛作為大家閨秀,怎會習得一絲功夫!如此進步不過是天賦罷了,卻沒想到晏宛也不避諱,直視他視線,點頭:“學過?!?p> 晏宛便專心自己手中的竹枝,破風聲明顯,那邊人也沉默了。
故意為之嗎,晏宛斂了眸子中的情緒,確實是有幾分這般心思。
……
太子府,劉海晏又是飲酒看歌姬咿咿呀呀唱著那江南綿長的小曲調,揚琴響,琵琶和奏,倒別是一般的滋味,斜躺著,發(fā)絲垂落,胸膛大大敞開,舞女歌姬見之,皆是含羞低頭。
好一個不羈之人,也是無情人,后院的佳麗,皆是滿面愁容,無論曾經是否如愿委身人下,后皆是那爭斗的一員。
酒桌上,攤開一張紙,上密密麻麻匯報了今日皇宮中所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包括裴南溪帶晏宛于宮中的出現。
手一抬,歌樂聲驟停,人有序散場。
劉海晏放下酒盞,拿過酒桌一邊的一卷畫軸,攤開便是一女子畫像,活靈活現,女子真容便是晏宛本尊。他手輕輕撫摸上女子的臉,指尖落在那眉眼處,本輕佻的笑,時于此景也露了柔情?!澳憧墒窃谀哪?,本殿可是難尋你蹤跡?!比轂懠?,他去過,也打了個照面,人是認識他,卻也隱瞞不肯說,只道不知。
蹲點幾次,皆不見晏宛的身影,他莫名也便煩躁幾分,畫雖好,終究不是活生生的人,倒是懷念那副冷面孔與那淡淡藥香。
管事的下人,雙手呈上了個托盤,里邊是十來塊的小木牌,跪下呈在劉海晏面前。
“殿下,今晚是要揭哪位歌姬牌子,皆是洗沐浴一番等殿下寵幸,殿下定會歡喜人的品相?!?p> 劉海晏笑容一斂,冷道:“本殿何時有說要寵幸那些歌姬?都打發(fā)走,莫讓我見著第二面?!彼呀浛谖蹲兞?,愛晏宛那樣的冷美人。
“是?!?p> 茉莉,下次本殿若見著你,可就不會讓你溜了,呵。
一杯酒下去,人目光陰冷盯著殿外邊。
……
晏宛未歇下,有人就來請她前去麗貴妃那,說是麗貴妃夜里高熱,倒是痛苦,陛下仁厚寵愛這位妃子,就讓晏宛來解圍。
晏宛挑眉,掩門就隨其往。
麗貴妃住處,顯然是比云妃那更為華麗。朱漆色宮殿大門頂部便是一紅底金色漆字牌匾額,內檀香木為頂上梁,鮫綃繡白玉珠羅帳,小軒窗也是雕刻精致,再糊上一層紙。安眠香濃郁,縈繞鼻尖,晏宛微微蹙眉,這股味道于她而言,卻是有幾分難聞了。
床上的麗貴妃,見著真容,有些許病中的消瘦,面容滿是疲憊倦色,蹙額,眼皮子微微睜開,一雙水眸好似含秋波。
確實是個美人,聽裴南溪言,劉乾獨寵多年,也是并非沒有理由。
原本圍在床邊的太醫(yī)見著陛下身邊公公對晏宛的態(tài)度,也是有所耳聞,說是裴少公爺的未婚妻,醫(yī)術了得。
晏宛走過去,先是為麗貴妃把脈,心里大概有了個底,掏出銀針,放在燭火上撩動,引得那燈火搖曳。“拿多點艾草過來,燒碗益母草的藥草水,一小半碗便好。”吩咐完,晏宛便是專心于手中活。
劉乾本是批完奏折過來,晏宛在忙碌,面部冷淡,沒有一絲的表情,但又目光堅定,燭火下的黑眸有如能蠱惑人,一時間,劉乾也看呆了,好似明白裴南溪非要這女子的決心。這是杯苦茶,要慢慢品,才知她的甘甜。
額角細汗,隱在了那鬢角。
滿室皆是艾草的香味,那原先的味道慢慢變淡,皙白的肌膚上,是幾枚銀針立著。
再過一會,晏宛拔下銀針,放回原處,這時那宮女也端來一碗黑汁液。
晏宛見之,起身站在旁邊,“扶起人,灌下吧,窗戶也開條縫兒,保持房內透氣?!?p> 麗貴妃見了那冷淡女子,又見著那不遠處的明黃色龍袍,借著宮女的力道,倒是靠坐在云枕,“臣妾,給陛下請安?!?p> 劉乾走近,動作柔和,還貼心拿過宮女手中的玉碗,護著麗貴妃喝下。
晏宛見沒自己的事情,該交代也就交代,倒是轉身退了出去,呼了一口氣,在吸進一口空氣后,方把那肺中的濃郁艾草味給清空了。
無聊,晏宛就想是走回自己住的地方,奈何這邊紅墻,使得處處皆是一樣。
迷路了……
“完了,走不回去,還越走越偏,人還少。”這處人還少,樹多,抬眼是彎月,襯得這處尤為那個冷清。
越走,晏宛又迷路,往回走,也不知該往哪處去,耳邊是蕭聲,越往前,蕭聲越明顯,倒是悅耳。
“夜里來吹簫的人,也是個有趣之人。”
往前,有人坐在上邊,有風撩起人發(fā)絲,越近,人的臉越是熟悉,“……”看得清楚那一瞬間,晏宛便選擇轉身離開,腳步飛快。
下邊的響動,視線微挪,蕭聲驟歇。劉海晏原本心情煩悶,尋處偏僻凈地來散散心,倒沒想到……唇角勾起,“想跑?”
起身,飛落,衣袂飄飄,落地一剎那,腳尖輕點,翻身便到晏宛跟前。
晏宛急急剎住步伐,沒有一頭撞上去。
整理了情緒,見著人胸膛還微微敞開,流紋寬袖衫,長發(fā)隨意扎,還落了很多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