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胖窩在黑瞎子屯,并不知道,在今年的省城音樂會上,因為他還掀起了一股小小的風(fēng)浪。
起因是由音樂學(xué)院的秦教授向組委會遞交了一份申請,想要組委會邀請一位民間音樂奇人登臺。這個提議,當然被否了。要知道,組委會一直試圖推進音樂會國際化,要是外國的知名樂團或者演奏家前來,當然舉手歡迎,甚至出場費還不少。
可惜的是,辦了很多屆,世界上那些真正的音樂大師,卻嫌棄你這個音樂會不夠檔次,根本不陪你玩。
今年好不容易重金請來一位米國年青的鋼琴家,雖然現(xiàn)在遠遠達不到大師的境界,但是未來可期;你叫這樣一位鋼琴家和一位民間藝人同臺競技,那要是傳到國外,還不知道得笑掉多少老外的大牙。要知道,在國外看牙醫(yī),是很貴滴。
可是秦教授這種老派學(xué)者都是比較軸的,當然不會輕易放棄,立刻又展示了兩段錄像,畫面雖然不夠清晰,晃動的也厲害,但是一次引來柳鶯,一次引來鹿群,從效果上來看,確實是神乎其技。
這兩段錄像在網(wǎng)絡(luò)上也都有流傳,是直播間的觀眾整理之后放到網(wǎng)上的,但是現(xiàn)今各種作秀手段層出不窮,網(wǎng)友們直接認定是擺拍,沒有幾個人會相信。
田小胖的樂器也頗為古怪,不親自觀看現(xiàn)場或者直播的話,就沒有那種神妙的感覺,看錄像或者聽錄音之類,根本就體會不到那種天籟之音。
正好,米國的年青鋼琴家肖恩先生也在場,在興致勃勃地看了這段錄像之后,給出了極高的評價,高挑大指:“古德,這些特技制作的不錯,只比好萊塢差了一點點!”
特技,這是我們親眼看到的好不好!在場負責(zé)翻譯和接待工作的白菁菁也急了,也顧不得那些外交禮儀,直接就跟肖恩掰扯起來。
肖恩師從當今國際上最負盛名的鋼琴大師,在歐美等地都是人人追捧,是冉冉升起的新星,當然也有點心高氣傲,差點就要拂袖而去。外國人急了,也會豬八戒摔耙子這一套,現(xiàn)在不都講究全球一體化嘛。
組委會方面一瞧要砸鍋,趕緊哄著肖恩。這肖恩依舊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在他看來,歐美的鋼琴和小提琴這些樂器,才能稱之為真正的音樂;那些什么弄個竹管就瞎吹,弄兩根弦兒就瞎拉的樂器,根本就登不得大雅之堂。如果用東方典故來打個比方的話:前者是陽春白雪,后者是下里巴人。正是這種骨子里的高傲,使他充滿了優(yōu)越感。
秦教授回去憋氣窩火的,也氣病了,作為他的親傳弟子,白菁菁氣不過,就在私下場合跟肖恩先生打賭:等音樂會結(jié)束,親眼去黑瞎子屯見證一番。她知道,以田源的性子,是肯定不會來這邊的。
和美女打賭,肖恩當然樂意。這小子還挺壞,賭注也別出心裁,如果他贏了,只求一吻。大概在他看來,這種情調(diào),才符合他浪漫鋼琴家的身份,將來或許還是一段佳話。
白菁菁親眼見過田小胖的本事,當然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下來,她的賭注也很簡單:只要肖恩承認中華民樂的獨特魅力即可,并且在肖恩的個人演奏會上,邀請?zhí)镌醋鳛樘貏e嘉賓。
賭注就這樣定下來,還被媒體大肆宣揚,甚至一些國外的媒體都轟動了,并且愈演愈烈,最后竟然成了東西方音樂的一場大碰撞??墒?,身處漩渦中心的田小胖,對此卻一無所知,真真應(yīng)了那句話:無知就是最大的幸福。
不過,要肖恩屈尊紆貴去一個小山村,去見一位馴獸師——沒錯,肖恩現(xiàn)在已經(jīng)認定,他的對手不是音樂家,而是馴獸師,那些什么鳥啊鹿啊的,都是訓(xùn)練好的,召之即來,幫著營造氣氛,糊弄外行。
肖恩先生可沒那么多米國時間陪一位馴獸師玩,他也聽了錄像中的演奏,感覺也就那么回事,水平肯定是有點的,但是要說達到什么層次和高度,那就純粹是扯淡了。
于是就派出了自己的助手奧斯丁前往,另外還有聞訊趕來的一家米國媒體,也準備趁機炒作這個賭約,于是,一位對東方事物稍微了解點皮毛的美女記者蘇珊娜便自告奮勇,共同前往黑瞎子屯,來見證這場賭約。
田小胖哪里知道這些彎彎繞,還以為是白菁菁和唐圓圓帶著朋友來旅游呢,老外都喜歡拍個紀錄片啥的,就隨便他們拍好了,大晃不也天天直播嘛,他都習(xí)慣了,于是樂呵呵地迎接上去,看到唐圓圓張開兩只胳膊沖在最前面,當然不能慫,于是也張開雙臂:“湯圓,你來的可夠勤快的,是不是又想胖哥兒了?”
唐圓圓直接抱起沖進她懷里的小白,然后原地轉(zhuǎn)了好幾個圈:“小白,昨天直播看你吃大櫻桃,把我饞壞了,在哪采的,快點帶我去!”
小白伸出小爪子,往園子里一指,在柵子邊上有兩棵櫻桃樹,上面紅燦燦的,滿樹都是紅櫻桃。
在進入7月之后,櫻桃就開始熟了。據(jù)小丫說,今年的櫻桃個頭很大,去年的比黃豆粒大不了多少,今年的都快趕上菇娘那么大了。
歐耶!唐圓圓一聲歡呼,直接沖進園子里,伸手摘櫻桃,也不洗,直接就往嘴里扔,然后美得瞇縫起大眼睛,一個勁嗯嗯嗯地點著小腦瓜。這個小吃貨,已經(jīng)沉浸在自己專屬的美食世界之中,無法自拔。
這種時候怎么還有心思吃,你心真大——白菁菁以手扶額,看來這個好閨蜜是指望不上,她嚴重懷疑:唐圓圓這次非要跟來,不是當幫手的,而是惦記著那些野果子呢。
田小胖也訕訕地收回雙臂,瞧瞧大道上看熱鬧的村民,然后抓抓后腦勺,轉(zhuǎn)而跟白菁菁握握手,壓低聲音說:“不錯嘛,這就準備把俺們黑瞎子屯推向國際旅游大舞臺啦,嘿嘿嘿,聽說這兩年,老外也都學(xué)精了,不好糊弄啊——”
這都什么人?。“纵驾己鋈挥幸环N遇人不淑的感腳,于是就給田小胖介紹一番,那個大洋妞蘇珊娜也跟著湊趣,說起了那個浪漫的賭注,瞧她那樣子,恨不得打賭的人不是白菁菁而是換成她,那就太美妙了。
啥玩意,你是說沒經(jīng)過我的允許,就把我給賣了!田小胖的心胸是比較寬闊,可是這種糟心事也能被牽扯到,他現(xiàn)在只想好好賺錢,把黑瞎子屯盡快發(fā)展起來,安心當一個田舍翁,沒事跟著娃子捏捏泥巴,音樂這么高雅的東西,你們玩兒就好,我不想玩啊。
于是抓抓后腦勺:“白骨精啊白骨精,我現(xiàn)在真想先拍你三巴掌,合著你們打賭,我這一丁點好處沒有,不干不干,有那個遠古時間,我還好好種種地呢!”
這種情況,倒是有點出乎白菁菁的意料:這種弘揚中國民樂、揚名國際的偉大事業(yè),難道也需要什么報酬嗎?
正所謂看熱鬧的不怕事大,蘇珊娜在旁邊添油加醋:“如果田先生真有那種本事的話,那個吻也可以轉(zhuǎn)移到他的身上。嗯哼,想必田先生會很樂意的?!?p> 沒聽過這玩意還有轉(zhuǎn)移的,田小胖斜眼瞧瞧蘇珊娜,這個大洋馬身材超級棒,小模樣也挺可人,于是嘿嘿一笑:“如果能轉(zhuǎn)移到蘇——蘇身上,我就勉強同意好了?!?p> 白菁菁開始還覺得有點羞澀,聽田小胖這么一說,心里又轉(zhuǎn)為氣憤:我哪點比不上這個大洋馬,你個小胖子別看平時老實巴交,還惦記著開洋葷是不是?
倒是蘇珊娜一點也不在乎,故作挑逗地朝著田小胖眨眨眼睛:“田,如果你贏了,用你們中國話來說,我就以身相許。”
受到肖恩的影響,她也認定這個中國人是馴獸師而不是音樂家,到了這里,她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滿院子都是各種動物,居然還有一只白猴子,還有一只水獺,對了,還有兩只小鷹在扇著翅膀練飛,這不是馴獸師是什么?
沒等田小胖考慮是否答應(yīng)呢,就聽院子外面?zhèn)鱽磬秽粠茁暫?,然后一個小黑家伙就急火火地竄進來,直接抱住田小胖的大腿,嘴里使勁吭嘰,就跟見了親爹似的。
熊仔!蘇珊娜眼睛一亮,洋妞也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小動物啊。
不過心里更加認定,眼前這個小胖子肯定是馴獸師。她腦子里甚至已經(jīng)構(gòu)想出來這樣的畫面:如果此時此刻,小胖子演奏一曲“狗熊圓舞曲”,然后,熊仔就樂顛顛地跑來抱大腿,那不就跟錄像里面的畫面一樣嗎?
“還沒開飯呢,小黑你今天來的比較早啊。”田小胖拍拍熊娃子的腦袋,將它扒拉到一邊,小黑順勢打了兩個滾,然后滾到水獺嚶嚶跟前,抓起一條魚就跑,一直跑到大門外,消失不見。嚶嚶爪子受傷,當然攆不上它,氣得在那一個勁嚶嚶叫。
如果排除打賭的事情,這個小胖子馴養(yǎng)的這些小動物還是很可愛的——蘇珊娜也看得興致勃勃,蹲在地上,逗弄嚶嚶。
家里一大早就來客,不管是什么目的,既然來了,總不能叫人家餓肚子,田小胖招呼他們在院子里隨便坐,然后就進屋準備早飯。
鍋里已經(jīng)蒸了一大鍋饅頭,看樣子是夠吃了,還有熬的小米粥,再加點咸菜和咸鴨蛋啥的,早餐也就齊了。
出屋正要招呼大伙吃飯,就看到大道上開過來好幾輛轎車,由包村長領(lǐng)路,在他家門口停下來,包村長嘴里還吆喝呢:“小胖兒,你家又來客qiě啦——”
田小胖不由得使勁抓抓后腦勺:看樣子早飯又不夠了,俺又不是土財主,你們都憋著來吃大戶咋滴——
如蓮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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